第二天,果然一大早燼染便依約出現在了山頂。蓬蔭伏在他的背上,只覺得像是騰雲駕霧一般飛掠而下,但聞耳際風聲呼嘯,眼前一片雲海蒼茫。若是這背是那人的,該有多好!
待她站在山腳下,擡頭仰望,不由的感嘆:這是什麼鬼撈子的平頂山,就一天然囚籠嘛,這輩子她是絕對不想再二次踏足了。
燼染看着她那神情,淡淡道:“你在看什麼?這可是本公子特意爲你尋來的好地方。”
蓬蔭一窘,心想萬萬不能讓他看出來自己的打算,便脫口而出:“此道難,難於上青天!”呃,好吧,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還能讓自己編出什麼理由來?不若直接用上天涯以前和自己說過的那位什麼詩仙“李白”的句子。
李白是誰,她是不知道的,但這句擺在現在也挺應景的不是?涯弟啊,你這可不是又救了姐一命……待姐成功逃脫後一定給你做好吃的!
這時正在侍侯着自家那位老佛爺的天涯,好端端地又是一個噴嚏!惹的寂流觴不禁皺眉,“最近怎麼了,何是染上風寒了?莫不是晚上太過辛苦了?”
噗!天涯的迴應剛是直接噴他一臉的口水……
燼染聽了她這麼一句,神情剎那間恍惚了一下,柔聲嘆氣:“蓬蔭姑娘才氣橫溢呀,可惜了,身爲女子,又生於這等亂世之中。”
蓬蔭不知道他爲何無緣無故的嘆氣,聽了這話,便知道剛剛自己順口胡縐的話將他蒙了過去,便鬆了口地笑道:“燼染公子謬讚了。便是身爲男子,若是沒有生於那高門貴胄也是枉然。”
燼染點頭,“不錯,千百年以來,天魔對立,不知埋沒了多少人才英雄。高門大派與寒門奴僕猶如天與地之遙不可及。可是,燼染倒也不是全信這些,自古以來,有能力者爲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蓬蔭聞言心中暗驚,只怕這個天道的“邪君”不只是不安心於江湖啊。面上卻是不顯跟着也笑道:“公子有鴻鵠之志,實非常人。”想起“**,一遇風雲便化龍”這句話,就怕這位燼染公子亦是這亂世裡的英雄豪傑,趁亂而起,隨勢而飛,到時麻煩的還是自家的主子和主子的主子。所以哪怕這位公子真是條尚沒得道的真龍,她也會幫着自家主子斬了他的犄角和尾翼,讓他飛不起來的!
蓬蔭在一家熱鬧喧囂的店鋪前停住腳,說:“呃,公子,這家店鋪專門經營女兒家的物事,你要不要也進去?”
燼染看見裡面果然全是女人,熙熙攘攘的,說:“我在外面等吧。”想想又補充了一句威脅:“蓬蔭姑娘,本公子的耐性向來不是很好。”
蓬蔭只敢腹誹,表面上笑嘻嘻的說:“公子,蓬蔭好歹也是個女子,怎麼連半點耐心都欠奉呢?”
燼染“哦”了一聲,似笑非笑說:“那麼蓬蔭姑娘,不如我們回去辦一些正經事如何?”
呸,話不投機半句多,蓬蔭二話不說,趕緊擠了進去。不出半會兒,又鑽出來,一臉討好的問:“公子,可否借點銀子使使?蓬蔭現在可是身無分文呀。”
燼染上下掃了眼一臉猶如天涯上身的蓬蔭,像是被她這副狗腿樣給樂到,便從懷裡掏出個錢袋,大放地整個兒都丟給了她,道:“不用還了,速去速來。”
切,有錢了不起啊,蓬蔭暗自腹誹,卻面上不顯,笑嘻嘻地接過錢袋又行了個禮便再次穿進店裡。
鑽在衣香雲鬢裡,蓬蔭一邊假裝着翻看一邊抓住一個夥計問:“這裡有茅房吧?”夥計忙說有。蓬蔭對身邊的女子笑:“我剛聽到小姐也是內急,可以和小妹一道去茅房呀,兩人也好相互照看着。”那小姐思量了一下,點頭便和蓬蔭一道進去了。
蓬蔭遠遠的對仍立在店鋪外的燼染打個手勢,和身邊的女子一起走進店家內側的屋子。兩人進去半天,先是陌生的女子出來了,燼染等了半天仍然不見蓬蔭出來,心中疑惑起來,聽的裡面仍舊有呼吸的聲音,冷聲問:“蓬蔭姑娘,你怎麼了?”隱隱覺得不對勁,一腳揣開木門,只見那個陌生的女子被綢帶捆綁在地上,嘴脣也被堵住,身上穿的卻是蓬蔭的衣裳。
燼染心中大怒,方纔自己就立在外面可以確認沒有見着什麼陌生人出去,那麼蓬蔭一定還藏在室內某個隱蔽的角落。
當下運起內力揚聲陰森森的說:“蓬蔭姑娘,本公子知道你還在這裡,本公子說過,本公子的耐性相當不好,如果本公子現在數到十仍然不見蓬蔭姑娘出來的話,那麼本公子就用整個店鋪裡的人爲蓬蔭姑娘陪葬,到時可怨不得本公子今日大開殺戒了。”整個屋子裡的人突然鴉雀無聲,有人不怕死,還未走出門檻,便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燼染當真開始數數,“一,二”,數到第九下的時候,整個屋裡的人面如土灰,有人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不等衆人看清楚,已經毫無聲息躺在了地上。燼染此時猶如地獄裡的惡魔,聲音像是結了一層寒冰:“誰還敢大聲喧譁?”眼光所到之處,似一把利劍,傷的人鮮血汩汩而流。
就在蓬蔭終於就要沉不住氣的時候,忽然聽的一把溫潤如玉的聲音響起:“不知燼染公子因何事大發雷霆呢?”來的人藍衫長袍,神采內斂,鎮定從容。
燼染笑:“我當是誰?原來是堂堂魔宗羽君。看來蓬蔭姑娘唱的這是出雙簧戲?”
長琴羽只是痞痞一笑:“不管是什麼戲,是出好戲便可。說來本君還是要感謝燼染公子這幾日對蓬蔭的照顧呢,嘖嘖,還真是貼心啊,都照顧到這處來了!”說着還故意瞟了瞟這家專門出售女孩子家家事物的店鋪,惹得燼染心頭火直竄,卻也知道今天是佔不到先機了,便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待到已不復見燼染的人影,蓬蔭才舒了口氣,跳出了人羣穿了出來,“你怎麼才尋來!”所幸這時間還算是掐得正好。
“你竟然拉着他陪你逛這裡!”長琴羽爆了起來,兩人差不多同時開口,然後對視,再然後長琴羽一個冷哼,轉向就走,蓬蔭一臉莫名地跟在後面,心裡卻隱隱泛起了漣漪,他這是在那個麼,恩,就是那個……喝酸酸地玩意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