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夫緩緩地點了點頭,“對不起,穀雨,我實在是瞞不住了。”
穀雨的心霎那間落入了谷底,“那後來呢?皇上又說什麼?”
衛子夫聽到穀雨提“皇上”兩個字,眼眶又紅了,“皇上的眼睛裡頭有惱怒,我看了,看了好不害怕,我以爲皇上一定會處罰我,可是後來皇上就說了一句過幾天再來,然後就走了。穀雨,皇上一定不會再看我一眼了,對嗎?他只是礙於公主的情面所以不處罰我,我……我真是沒用,我都沒敢去向公主回話,我怕……我怕公主一氣之下把我和青兒都趕出府了……”
想到自己的未卜前途,衛子夫就忍不住再度啜泣起來,穀雨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真正傷心擔憂的是這個吧。她拍了拍衛子夫的手背,“不會的。你要是不放心,就別跟公主提這件事。公主要是問起,你就說皇上過些日子會再來的話先搪塞過去吧。”
“可是,皇上不會再來了,對嗎?”衛子夫喃喃道,不知道是在問穀雨,還是在自言自語。
穀雨真想回答,要是不再來倒好了,她樂得清靜。可是劉徹真的會不來麼?還是反而會好奇衛子夫背後的這個名叫“穀雨”的女子爲什麼會想出那些招數來吸引他的眼球?恐怕是後者吧!
穀雨自己的心裡頭已經是一團糟。她沒想到幫衛子夫想辦法到最後還是把自己繞進去了。要是劉徹真的好奇自己,非要把自己召去見見,那她可怎麼應對呢?
穀雨緊張,莫名的緊張起來,緊張到衛子夫在旁邊隱隱的啜泣她都要聽不見了。
驀地,穀雨迴轉頭,緊緊地拉住衛子夫的手,對她說道:“要是公主問起你和皇上之間的詳細,你就說皇上問了你一些幼時的趣事,總之。不要把皇上知道我的事告訴公主,子夫姐姐,你相信我,皇上一定會再來找你的。他走的時候沒有怪罪你,不是礙於公主地情面,而是因爲他並沒有生你的氣。”
衛子夫早已經沒有了主意。聽穀雨這樣一說,心裡頭忍不住升起了一片希望,“真的?皇上不生氣?”
穀雨搖了搖頭,“放心吧,他不會生你氣的。不過,子夫姐姐,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穀雨。你儘管說。”衛子夫擦了擦淚。這才意識到剛纔自己只顧着擔心衛青和自己地將來。反倒沒有爲穀雨考慮。不禁有些赧然。
“我想讓衛青幫我到邊關去送個信。”穀雨直截了當地說道。
衛子夫聽穀雨提到邊關。想了想。倒也明白了穀雨地用意。她是想讓衛青幫她去找公孫賀。
是了。如今皇上既然已經知道一切都是穀雨地主意。連衛子夫都不怪罪。那麼對穀雨這個“獻計獻策”者只怕興趣更大。穀雨一心一意是要嫁給公孫賀地。現在當然急了。
“我和衛青說一聲。讓衛青向公主告個假。應該沒什麼問題。”衛子夫熱心道。“穀雨。沒想到你是一個這麼癡心地人。公孫將軍要是知道了。一定很感動地。”
穀雨不由苦笑。什麼癡心地人。她實在是想不到別地人能夠解救她了。她只有求助於公孫賀。希望他能夠回來把自己帶離平陽公主。她真地不能見劉徹。實在不願。
衛青以回家上墳爲由。向平陽公主告了假,因着衛子夫的關係,平陽公主自然是欣然答應。
衛青聽衛子夫說穀雨要主動出擊讓他去給公孫賀送信,簡直是喜上眉梢。急衝衝就奔到穀雨跟前,也顧不得已經天黑,就要出發。
“穀雨姑娘,你要我給你帶什麼信?”一邊說着,一邊把手擦了擦外衣,省得把穀雨的信給弄髒了。
穀雨笑了笑。“就一句話。你幫我帶到就好了。”她說着。就湊到衛青地耳旁,輕輕說了一句話。
說完之後。見衛青還傻愣愣地杵在那,不禁笑問道:“可有聽清嗎?”
“聽清了啊。你不就是說……”衛青話還沒有說完,穀雨就急急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這句話,你只可說給公孫將軍聽,其他人一概不要告訴,好嗎?”
衛青點了點頭,可旋即就更加迷茫了,“你……你就讓我帶這句話給大哥?這……這個也太奇怪了吧?這話是什麼意思?”
“有什麼奇怪的。”穀雨打着哈哈,“你只管去就是了。”
“可是,難道不該說些什麼……嘿嘿……那樣地情話麼?姑娘寫首詩也行……”衛青一說,臉先紅了。
穀雨撲哧一笑,“寫什麼詩啊。快別婆媽了,你儘快送去吧!”
衛青也覺得挺尷尬的,硬起腰一拍胸脯,“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我挑匹好馬,到大哥那隻需要一天一夜!”
這個時間倒是讓穀雨心滿意足,越快越好,她相信公孫賀在聽到衛青所帶的那句話之後會過來找自己的,如果他那晚對自己所傾訴的感情是真的話!
她要衛青問他,當初他爲什麼能把一個小乞兒領回家,今日卻不肯救一個弱女子於水火?
公孫賀,他一定還記得當初那個傻不拉機的小乞丐一臉涎水的望着他的樣子吧,只因爲那個小乞丐像他早死地弟弟,他就義無反顧地救了她,把她帶在了身邊。那麼現在呢,如果他真的喜歡上了那個小乞丐,甚至讓那個小乞丐在他的心底住了那麼久,那他一定不能拒絕現在的穀雨。
就算他想要拒絕,也一定會迫不及待地趕回來,他一定想知道穀雨爲什麼會問出這樣的話,十四年前的舊事,知道的人寥寥無幾,一個籍籍無名的歌女又怎麼會知道這陳年舊事?
穀雨的心硬硬地,眼睛溼溼的,她在利用公孫賀對自己的感情,她在揭他的瘡傷,可是她無從選擇,因爲她害怕面對劉徹,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再度見到那個人,會讓她產生這樣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