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眼見得公孫賀就要開始脫褲子,實在是再忍不住,大聲說道:“不行,不行!我沒有跟別人一起洗過!大哥你趕快出去!”
公孫賀似乎完全沒聽見穀雨所說的話,身上原本就不多的衣裳已經脫得七七八八了。他走向穀雨之前用過的浴桶,湊過去一看,果然瞧見一桶的污水,不由嘖嘖道:“呵,還真的挺髒的!”
“是啊,大哥,你等下再洗……”穀雨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公孫賀的聲音已經在自己的腦後響起,“這邊乾淨了吧!”
穀雨一個機靈,整個人連人帶頭都往水底下一埋,恨不能從水桶當中再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怪只怪她大意,完全沒想到洗澡的時候,公孫賀居然會進來,把換洗的衣服都放得遠遠的,以免濺溼。現在公孫賀這樣貿然地闖入,實在讓穀雨始料不及,都有些顧不上自己該裝傻了。
公孫賀莫名其妙,自己才靠近穀雨,就見她人影一晃,把整個腦袋都泡在水裡頭去,他只看見水面上漂浮着的烏黑的長髮,以及人泡進水裡頭從水底漸漸向上冒出的一個個氣泡。
“嘿!別玩水,小心把自己憋死!”公孫賀只當穀雨調皮搗蛋,毫不思索就一把揪住穀雨的長髮,不由分說就把她的那個圓圓的腦袋給從水裡頭一把提溜起來。
穀雨猛地沉下水,剛喝了兩口水,猛地就感覺到自己的後腦勺一緊,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整個人就感覺到後腦勺一吃痛,不由自主的就跟着那股力從水裡頭站了起來,這一站,水只把自己的腰身以下給遮住。
“別鬧……”公孫賀這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自己的眼前白花花的什麼一晃,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更沒有看清楚,大水花撲天而來,公孫賀整個人都被澡盆裡頭的水給澆了個透,他下意識地把手一鬆,只聽“撲通”一聲,穀雨又重新坐回在水中,口中嘟囔了一聲,“無賴!”
無賴?公孫賀下意識的看向澡桶當中的穀雨,這聲音聽起來雖然稚嫩,可怎麼說話的語氣像極了含嗔的女子。
女子?公孫賀渾身打了一個機靈,剛纔眼面前晃過的白花花的一幕一下子浮現在面前,儘管只是匆匆一瞥,什麼都沒有看見,但公孫賀卻覺得好不古怪,越想越覺得那不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男子應該有的身體,而是凸起的……有點圓潤的……
公孫賀只覺得嗓子冒煙,再看向穀雨的時候,穀雨卻已經把頭又埋進水裡。公孫賀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下意識地把已經脫了的長袍圍住了自己的下體,居然有些語無倫次,“你?你是?”
穀雨聽得公孫賀的聲音有異,想到剛纔自己的表現,實在是惹人生疑,也不知現在裝傻還來不來得及,只得硬着頭皮說道:“我娘說了,我和別人不一樣,不能和別的男人一起洗澡。”
“怎麼……怎麼不一樣?”公孫賀問出這問題來的時候,驀地覺得心虛。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和娘一起洗澡。我娘說可以和她一起洗,但不能和其他人一起,因爲我和她是一樣的。”穀雨在這裡說着繞口令似的話。
旁邊的公孫賀差點沒被她雷翻。什麼男人!什麼不一樣的男人?!“你……你是女子?!”說出這話的時候,公孫賀發現自己的聲音都顫抖了。自己居然這樣冒失就闖進來,還撞上了正在沐浴的女子?!
公孫賀忽然意識到什麼,忍不住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要不是剛纔已經亡羊補牢地用外袍遮住了自己的要處,他整個人就幾近**了!
公孫賀頓時面紅耳赤,也來不及再同穀雨說上一句話,抱着自己的衣裳就發足狂奔,奔出浴室去了。
他逃竄的速度實在是驚人,穀雨從水中擡起頭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他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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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賀一路狂奔,奔回自己的正屋。進了門才發現自己還喘着粗氣,他背後一直滴着冷汗,鬧半天原來不是傻小子而是傻妞,這幸虧是個傻姑娘,要是腦子正常的姑娘就這樣被自己看了,那可就完了。
漢朝女子大多在十五歲左右就已經成親結婚,尤其是貧窮家的女子,結婚較早,因爲漢朝規定,要是在15歲以後還不結婚,每個女子要交的“人頭稅”要比其他人多五倍,一般人自然是負擔不起這筆陡然增大的開銷。
眼下穀雨的年紀約摸在十四歲左右,儘管年紀小,但該發育的也都發育了,算得上是成年少女,就這樣貿然被自己瞧去,實在是太毀清白了,儘管、儘管公孫賀其實什麼也沒瞧清楚……
公孫賀少年從軍,而後又在太子跟前做太子舍人,平時極少接觸女子,以至於穀雨是個女子,他竟然全然不覺。
公孫賀想到自己就這樣當着穀雨的面“方便”,還跟她差點就一起洗澡,不覺臉紅到了脖子根,自己怎麼就如此駑鈍呢!就算穀雨智商有問題,自己這樣做,也實在是欺負人。
不過,那個小乞兒是真的傻嗎?
這個念頭在公孫賀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自己也爲這突如其來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爲何他會有這一個想法?可是這個念頭一旦劃過,卻好像一下子就佔據了公孫賀的心神。
公孫賀一旦冷靜下來,看待一些事情自然要清楚很多。他驀地想起了穀雨剛纔在浴室當中的驚惶,她制止自己洗澡時候說的話,儘管有些不合邏輯,但卻並非是語無倫次,她罵自己“無賴”時候的神情,分明不是一個傻子的樣子,還有那恰到好處的水花,敏捷又迅速,反應毫不遲鈍。
只是,她若不是傻子,那麼又是誰?她說的那些有關金俗和王美人的話,又是真是假?公孫賀倒抽了一口涼氣,制止自己繼續想下去,他不敢想象那樣一個看起來傻乎乎,極天真的乞兒會是裝傻的,會有着多少心機。
一定是自己多慮了!
公孫賀重新穿戴好,打開房門,只見穀雨已經穿着本屬於他的寬大的袍子站在浴室門口,東張西望,像是在找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