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見到來人的時候,一顆心瞬間被震得四分五裂,+|都差點滾到牀底下。如果這個時候她能動,她一定把自己的頭往牆邊撞,直接昏死過去最好。
她一眼就瞧出了這三個人當中誰是姓臧的神醫,就算沒有衛子夫的提前相告,沒有她的再三叮囑,她也不敢不把這位姓臧的神醫留下,因爲眼前這位姓臧的神醫,她無論如何都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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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劉徹要是返轉頭看穀雨一眼,就會清晰地看到她的臉色由白到紅再到黑再到五顏六色齊集,整個過程在一瞬間完成。
“誰是臧神醫?”劉徹第一句話就迫不及待地直接問道,他太需要奇蹟了。
李頭是一個乾瘦的小老頭,正要上前畢恭畢敬地向劉徹行禮,就已經被劉徹伸手托住了,“這些繁文縟節,暫時就免了,神醫先替朕瞧瞧她。”
李頭規矩地作了一個揖,在劉徹的指引下走向白玉牀,穀雨想要找個洞把自己埋了,卻不得不硬着頭皮強裝鎮定看着對自己一臉恭敬的李頭。
她萬萬沒有想到,李頭居然會親自**穿過來,而且還是這樣直接大搖大擺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凡事若領導親自上陣的,就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穀雨戰慄地看向李頭,腦子裡頭一片空白。
李頭則擺出一副全然不認識的樣子,眼前的臧神醫彷彿只是一個和李頭長着同樣面孔的陌生人,劉徹自覺地坐到穀雨的牀頭,親暱地把她扶了起來,讓她的頭斜靠在他的胸膛,另一隻手則支撐着穀雨把她的右手擱在了李頭的面前。
穀雨尷尬得要命,倘若說她還能夠在公孫敖的面前強撐着不承認,還能夠嘴硬得給自己開脫撇清關係,那麼在領導面前,穀雨只覺得理屈詞窮,腦子裡頭把所有推脫的藉口想了一遍,卻還是無法解釋自己和劉徹這不清不楚的關係,無法解釋自己現在心安理得倒在劉徹的懷裡是怎麼一回事。
她想要掙脫開,卻又怕劉徹不肯,從而發生什麼狀況讓李頭看出端倪;她若是不掙脫,又不知道如何面對李頭,尤其是在他那兩道看似無意的眼光下,穀雨只覺得自己已經被燒灼得體無完膚了。
李頭定定地站在牀前。也不伸手去號脈。只是用溫和地眼光打量着穀雨。
那內侍見李頭遲遲不動。不禁有些擔憂。生怕他此時要出什麼狀況。連忙在旁邊提點道:“臧神醫。你剛纔不是還說有法子救娘娘嗎?皇上正等着您爲娘娘號脈呢。
”
他連着兩遍提到“娘娘”這個詞。之前他們也都這樣稱呼自己。穀雨心道不過是個無所謂地稱呼。也就由他們這樣叫了。可是此刻聽到。卻是分外地刺耳。於是她連忙掩飾道:“不。我可不是什麼娘娘。”
她話音剛落。劉徹就補充道:“是。你和她們自然是不同地。穀雨。就由他們這樣叫着吧。朕聽着方覺得你是我地。”他這一補充。把穀雨嚇得大氣都不敢喘。早知道還是裝聾作啞得好。
李頭靜靜地看着穀雨。面無表情地說道:“娘娘這病倒用不着號脈。”
穀雨欲哭無淚,聽得李頭波瀾不驚地也跟着稱呼自己爲“娘娘”,便覺得是莫大的諷刺。
劉徹眼睛一亮,更加覺得臧神醫與別人不同,“爲何不用號脈?”
李頭說道:“號脈是爲了查看心氣的盛衰,氣血的盈虧。可是娘娘的病,並非是發自肺腑,而是從外向內引起的,號脈也不過是看到表象,真正的根本卻並不在此。”他說得一套一套的,估計來的時候是做足了充分的準備工作,怎麼瞧都的確像是一個醫術高明的世外高人。
劉徹聽了李頭這番虛虛實實的說法,聯想到穀雨是因爲中毒而造成現下的景況,多少對他的話也有些認同,免不了對他又多了幾分期待。
李頭繼續說道:“一般而言,形痿於外乃是因爲熾熱於內,常以鍼灸之法來補虧損的元氣,不過娘娘這病嘛,可不大一樣,雖然也是傷在太陽經脈,導致穴道閉塞,腿脛雙手都不能動彈,但依草民之見,娘娘這病,卻不同於一般的五臟有熱。”
劉徹聽他說了一大通,似乎是看出了穀雨的病痛,卻還是沒有踩在點子上,不免有些焦急,“那麼穀雨的病究竟該怎麼治?”
李頭繞了半天,現在才說道:“草民斗膽,若是可以,請容許草民瞧瞧娘娘的雙足。”他這治法倒是讓隨行跟來的其他兩位神醫大感驚奇,此人剛剛在這裡大放厥詞了好半晌,雖然說得有那麼些道理,但也不過是虛話空話,兩人只當他是個好吹噓的人,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還敢弄這麼多名堂。
李頭見劉徹不說話,連忙解釋道:“正所謂,病從腳生,病從腳治,草民是想證實草民心中的猜測。”
劉徹猶豫地看了穀雨一眼,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他扶着穀雨斜倚着牆,自己則掉了個頭轉身揭開錦被,幫穀雨脫掉了罩在腳上的白布襪。
穀雨出了一鼻尖的冷汗,可看劉徹小心謹慎地替自己脫襪子,那專注的神色,緊鎖的眉頭和如水的目光,無一不讓人覺得怦然心動,整個人又不禁有些精神恍惚。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劉徹只會如此待自己一人,而自己能有他這般珍視,更屬難得。只可惜,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李頭的眼皮底下發生,所有的心思都不得不在這眼皮底下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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