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胡鬧都可以救人一命。”奢七諦有點驚訝,但是還是咬死了任繁花胡鬧不放。他還是看出來了知府臉色變白,不是自導自演的戲,而是任繁花真的救了人一命,兇手肯定還沒走遠,只是不知道會是誰。
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任喵喵低低的喚了兩聲就衝了出去,嚇得門口的衙役們趕緊躲閃開。奢七諦反應慢了一拍,不過任清風倒是追出去了。狗狗的嗅覺一般很準,狗衝出去代表什麼就不解釋了,任喵喵算是一隻很有靈性的狗。
“老大,愣什麼啊!”任繁花毫不示弱,拽起了奢七諦就往外邊跟着跑,卻忽略了奢七諦文人的跑步速度坑的對方差點絆倒。饒是奢七諦狂奔,他們兩個趕到的時候任清風已經抓住人了,正扭着打架呢。對方是個五大三粗的爺們,任清風是個習武的少年,加一條任喵喵,還是任清風略有弱勢。
“看我斷子絕孫腳!”任繁花見狀,二話不說奔過去就對着那個爺們兒的褲襠來了一腳偷襲。這一腳的力度跳過,但是位置絕對傷害百分百,那個人就這樣和少年扭打的很佔上風卻被女孩子秒殺,倒在地上捂着褲襠起不來了。
“嗷!”再怎麼驚天地泣鬼神的疼痛,都只能化成一聲哀嚎。
“繁花,你怎麼這麼惡毒啊。”任清風和奢七諦兩個聽見這聲慘叫不約而同的夾緊了雙腿,聽的他們都蛋疼。想必任繁花踹的非常快準狠,這人下輩子真要去當公公了,男人那裡很脆弱的……
“汪!”任喵喵鬆開了那人的褲腿,得瑟的叫了起來。估計它其實是母狗,不懂雄性要害被襲的劇痛。嫌疑人被抓,同時趕到的龍套們醬油們立刻賣力的上去把人給綁了起來,這時候他們纔有人認出這個可能以後是公公的男人是誰。
“這不是伙房的大牛哥麼?”大小龍套異口同聲,看來最近跟着假上司他們還是辦了事的。旁邊衙役們表情不是很好看,即使是伙房也就是廚房的廚子,也算是他們衙門裡的人員,這是內部犯案的話……不是給自家的臉面抹黑嗎?“怎麼是你?你幹了什麼?”
“就是老子放的毒蛇又怎麼的!有本事毒死老子啊!”什麼叫破罐子破摔,這就是!估計他是根本就沒想到失敗是這麼快的,他萬無一失的計劃沒到一盞茶的時間久被打破了,他被嚇服帖了。他一遠看到蛇眸的少年出現的時候他就知道真貨來了,他立刻就放下毒蛇,他認爲真貨也沒權去看看知府的房間的——可是被抓卻如此之快。
“公公,那一腳你是不滿意?”奢七諦恢復正常表情,陰笑了起來。他很高興那個什麼大牛自己認了,這樣省了他去審問,另外推翻了他和任繁花之前不確定的三種想法,直接告訴他:第四種。一頭霧水的時候,無論是被推翻還是得到指引都是讓人開心的守得雲開見月明。
至於“公公”那稱謂……完全是奢七諦也玩心起了。
“我有什麼話說?你別想從我這裡問出東西!”
“放心,我也沒打算問你。”奢七諦不屑的看了大牛一眼,嚴刑拷打絕對沒用,他敢承認就敢自殺,只能用柔和手段崩了他的心理防線。奢七諦腦子裡正在飛快的合計,要怎麼樣做才能讓他自己說出來,而不是他自殺了。可是好像他並不擅長異想天開的審問法,他是做官的,查人家作風的,明察秋毫的人不是刑獄專家。
“給他一間沒有窗戶的屋子,拔光他衣服,什麼東西都不要放進去,每日給他送三次包子,不要在他的屋子旁邊發出任何聲音。”任繁花輕描淡寫的說,酷刑她知道很多,不過這個人如果上酷刑估計直接自殺,唯一的辦法就是心理學實驗裡出現過的感官剝奪。
聽不到任何聲音,逼不瘋他;房子裡沒有任何東西,送飯只送不需要餐具的包子,他無法自殺;拔光衣服又是無法逃跑。任繁花想想之後還給他補了一條。“這裡海綿應該挺便宜的吧?給他屋子裡牆上都貼滿海綿,撞牆都給我休想!”
“你想咬舌?”任清風突然伸手卸了大牛的下巴,卸了之後想想不對,又找了個鉗子過來把他的門牙都給拔了。這下,絕了,不過那大牛一時不知道任繁花那招的可怕,還表情死倔的不認輸。任繁花看着他陰笑,只等他精神崩潰的那天了。
“任三哥,我們繼續。”奢七諦沒有去仔細考慮任繁花那招會造成什麼結果,他的態度是反正人不死他總能想出辦法,目前他需要考慮的又迴歸起點。他甚至連表揚下任喵喵都忘記了,扭頭就走。之前被任繁花拖着跑的脫力,他只想休息。
“喵喵,給你吃肉骨頭。”任繁花相反,她反正是個不務正業的副職,笑嘻嘻的繼續玩狗狗。旁邊的衙役們看着她要無語,但是她作爲一個女官又沒人能說她什麼,只能夠大家一起鄙視她,卻無法用眼神殺死她。
“任大人……這樣真的可以嗎……”凌春就像一條小尾巴,被任繁花拖來拖去,心中苦惱卻奈何不了她任繁花貪玩。這個時候奢七諦和任清風正密談,她任繁花卻偷懶,凌春看不下去。
“那也行,你跟我說說?”
“任大人,我和任三哥雖然只早來幾天,可是我們覺得,尹知府過的好像並不奢侈,不像是貪污的人應有的開銷。凌春不認識什麼上好的東西,但是他吃穿用度是百姓裡常見的開銷水平,凌春認得出。”
“你說話能不繞嗎……”現代人不能接受古風的話,眼見凌春好像要用甄嬛體說話了,任繁花趕緊糾正她。她和任清風居然認爲尹知府不是貪污的,有點奇怪,差點打破了任繁花的認知來着。任繁花先入爲主的認爲胖的不正常的人看起來怎麼都不像清官,清官理應是兩袖清風啊!那尹知府只有兩袖肥肉。
“是,任大人……可是凌春是真的覺得鉅貪好像不是尹知府。凌春眼裡,只有劉知州是個碩鼠!”凌春軟軟弱弱但是堅鏘有力的說,讓任繁花陷入思考。她眼巴巴的看着任繁花的表情,等着任繁花下結論,對她而言任繁花纔是她的主人上司——說要買下她的是任繁花。
“你別看着我,我不是你的主人你不必要唯我馬首是瞻,我們幫你葬母用的是國家的公款,你的主人是國家。凌春,你算是我們用國家公款找的幫手呢,那些錢就是預支的你的工資。”任繁花避開了凌春的視線,她一時還不能消化新觀點。“總之,我先回去閉關了,你看着喵喵,它挺靈性的。”
“是。”
另一方面奢七諦……他和任繁花的本質區別就是在自己主觀下結論之前,他會把所有的客觀都聽過了。因此他聽任清風和凌春的態度時一點驚訝也沒有,就輕輕鬆鬆的接受了,只是這樣的結果讓他陷入了沉思。就像一盤盲棋,費盡心思防禦的棋子,翻開來才知道屬於自己,那種感覺非常複雜。
他是把這裡的知府知州當做最強敵人來防禦的,結果也是毒蛇的謀殺對象,這就奇怪了。第一種可能有人陷害皇后的話,那麼毒殺的應該是貪官,就可以解釋爲:皇后怕他們牽連出內幕。第二種可能皇后要用苦肉計的,那麼毒殺的人就是清貪皆有,總有碩鼠留給奢七諦查辦。第三種可能,皇后是來推他的,那麼毒殺的只是小貪,而且貪的明顯死了可以馬上發現貪污過痕跡的那種。
可是這一個尹知府遇到毒蛇,是爲什麼?他如果是貪官,那手段應高超,不是死了還能查的。如果是清官,上一個死的可不是清的。最後,上一個縣府柳知府那裡也被毒蛇造訪過,死的是個乞丐罷了。莫非是皇后苦肉計算計人?或者是第四種結果——這事件,其實是他想多了,本就和皇后無關。
“你有多確定他應該不貪?”奢七諦最終思考了很久晾了任清風很久,問出話來的時候才發現人早就已經走了。算了,反正自己就在這裡坐鎮,總是能看見的吧?這樣想着,從院子的方向傳來了藥味,他推門出去的時候看見是一個灰衣的人在煎藥,即使近視眼也能確定那是男人。
既然尹知府自述有病,吃藥的確正常,可是爲什麼是男人?不應該是女性親屬,比如老婆什麼的?奢七諦一愣,倒是沒有想歪,他想的是:該不會是和他一樣,尚未婚配的,那麼那個男人是誰?
“這位小哥是?”奢七諦靠近了問出來了才發現自己失言了,對方明顯不是小哥,雖然還年輕,但是以他的年紀稱呼爲“大哥”或者“老哥”更好。“啊,抱歉,我眼神不好倒是錯估你年紀了。”
“沒什麼,您是奢大人吧?大人,我弟弟是清白的。”看來是尹知府的哥哥了,奢七諦一愣,難道尹知府是真年輕?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奢七諦傻笑了一下。對方看他傻笑表情有了一點怨憤,但是沒有表現出來。“大人,我知道你可能不能相信,但是我弟弟的體型確實是病,因爲這病他是不會吃什麼矜貴食物的,藥也不離口,因此他纔是年過二十尚未婚配。大人,你可能不清楚,人不可貌相。”
“尹老哥說的輕視我了,我雖然是誰也不信任,但是我多少心中有數,我信證據。尹大人居然是至今未婚配……能詳細說說嗎?”奢七諦不喜歡人家小看他,非常不喜歡,但是公務比私憤重要。
“可不就是那病?中舉的時候還好好的,雖然不像大人你一樣有本事當三甲,但是卻也名列前茅這才能當上知府。當上知府之後沒有多久突然患的這病,喝涼水都胖,於是以前娃娃親的未婚妻退婚另嫁別的姑娘都不肯嫁了,這才至今未婚配。只能我和我那拙妻一起照顧他了,我就這麼個弟弟不是?”尹知府那個哥哥說的很悲憤,很看不清奢七諦。
於是奢七諦懶得計較了,聽完就走。他只管思考需要思考的事情,別人對他的態度那是無所謂的事情,他自有本事,日後讓所有人都服帖,拿實力說話。尹知府如果不是貪的,那有點可笑,難道江南這邊青州的巨大碩鼠可以只是一個縣府的貪婪麼?縱使江南繁華,這也是不可能的。
那麼就是柳天照是貪的了,可是他的口碑是怎麼回事?他那清貧的生活有時怎麼回事?貪污爲了什麼,總不會是把錢屯着生鏽腐爛吧。不是尹知府,是哪一個?死去的那個好像貪不了那麼多。奢七諦陷入了思維的僵局,從一個迷霧跳進了另一個迷霧裡。
“奢大人,爲難了?”衙役提醒的極是時候,奢七諦突然清醒,自己居然站在衙門口發呆,當招牌呢?他尷尬至極的一笑,才發現因爲自己站的位置好,門外有個農民站在那裡不知道進不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