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飛煙抹去蘇離兮額頭的雨水,用力地點點頭:“我不會說,你放心。”
離兮搖頭:“我知道姐姐不會說,可難保她們都不會說!姐姐人緣好,大家都喜歡你!你幫我和她們求求請。”
“行!我一定盡力和她們說,可是,你這樣荒廢一個月的練習,怎麼能應對官舞伎的考試呢?真是叫人發愁。”
離兮卻不答話,輕輕倒在酈飛煙的懷抱中……
夜深了,蘇離兮回到水韻坊的小偏院子!
一進門就聽到孃親連續不斷的咳嗽聲音,在黑黑的夜色中聲聲沉悶而憋卻,她步履艱難,心裡就像針尖兒紮了一般的痛。
兩世爲人,她不怕自己吃苦,就怕孃親心裡難受……
來到這個時空的前幾年,蘇荷清還能勉強拖着殘缺的身子,在水韻坊中做做苦工,洗洗姑娘們的衣服,可後來她的身子越發得糟糕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其他的雜役們和姑娘們都都討厭聽到她連續不斷的咳嗽聲,怕沾染上晦氣。
於是,舞伎們的羅衫再也不肯給她碰一下,她就變成了一無是處的人,只能呆在小偏院裡。這些年來,對虧了幼年時幾個姐妹的照應,依靠着大家的救濟和爲數可憐的積蓄艱難的生活着。
在這裡,孃親就是蘇離兮最最重要的人,她什麼都不怕,只怕孃親傷心。
蘇離兮小心翼翼走到牀邊,看到睡夢中的孃親眉頭籠罩濃濃的愁雲!
“咳咳、咳咳……”孃親緊閉着雙眸在夢中低語:“清遠、清遠,你在哪?……”
蘇離兮的眼眸蒙上一層淡淡的薄霧!這麼些年了,雖然孃親什麼也不說,她卻知道娘一直在癡心不悔的等待着一個男人,一個叫做‘清遠’的男人。
無數次,她聽到孃親在夢中呼喚他的名字。或許,這個不知道姓什麼的男人就是她的父親吧?
爲了誰?等着誰?是怎麼樣一個癡情不改,讓一個舞伎苦苦盼望了一輩子?這樣守着一個虛幻的愛情之夢,值得嗎?真的值得嗎?
蘇離兮恨這個叫‘清遠’的男子,恨盡天下所有負心的男子。無論他是不是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她都恨透了他,永遠也不能原諒他!
離兮輕輕爲孃親蓋上棉被,想想自己如今連童舞伎的身份也沒有保住,孃親不知道該多傷心失望?瞞着吧,能瞞多久就瞞多久。這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天色矇矇亮的時候,蘇離兮就悄悄的起牀,拿着一套粗布的婢女衣服到院子裡換上,讓低等舞伎們也看不起的婢女生活就開始了……
負責管理雜役們的張嬤嬤,命令她清洗內間的廚房,外間的樓梯,污水、油煙、剩菜、沾染了整個身體……
她蓬頭露面的趴在地上擦洗着樓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