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下,一座殺陣突然浮現,不僅將整個邵府都籠罩了進去,甚至連邵府附近的房屋也沒有放過。
金刀陣閃過,鋒銳之氣沖天而起,驚鴻一閃,便讓一棟棟房屋化爲齏粉,甚至連被波及到的普通人也沒有放過。
一個個百姓化爲肉泥,血肉飛濺。
“救命!”
一個小女孩拖着半截身子爬了過來,腸子都流得到處都是,向着張九陽等人爬來,哭泣不已。
啞僕的孩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下意識跑過去扶起小女孩。
啞僕眸光一凝,正要伸手攔住男孩,卻被張九陽按住了手腕。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教就會,讓他自己親身體驗一下,沒壞處。”
啞僕手腕一振,體內的法力如火山爆發般噴涌而出,以極快的速度就走完了一個周天。
這在修行中是非常罕見的。
一般的功法,簡單些的小週天也要法力自黃庭起,循督脈而上,順任脈而下,過三關溝通任督,達至心腎相交,水火共濟。
這叫小週天,也被稱爲子午周天。
而大周天則是在小週天的基礎上更進一步,法力經奇經八脈、十二正經全部通調,使神與氣合,又被稱爲卯酉周天。
行功一圈,小週天至少要半個時辰,大周天則要一個時辰。
可這啞僕體內的法力暴烈無比,竟如閃電般在經脈中躥行,如一輛疾馳的戰車,瞬間撞碎了一個個關隘。
這讓他的法力能爆發出數倍的威力,如雷霆霹靂一般。
可讓啞僕無比震驚的是,哪怕他用出了自己的絕學,爆發出了極爲恐怖的力量,可那隻按住他的手卻紋絲不動,宛若泰山。
他體內奔涌的法力好似撞在了一座連綿不絕,橫亙天穹的山脈上,又彷彿是在寬闊無垠的大海中扔了塊泥巴。
而此時那個男孩已經到了半截身子爬行的小姑娘身邊,雖然眼中驚恐,卻還是伸手將她扶起。
可下一刻,哀嚎求救的小女孩突然停了下來,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她的牙齒突然變得尖銳起來,眼神也變得極爲陰冷,半截身子如蛇一般柔軟爬行,張嘴便咬向小男孩的脖頸。
這小姑娘竟是個蛇妖!
男孩也修有和啞僕一樣神奇的功法,但遠遠不如其精深,無法在頃刻間走完周天,只能眼睜睜對方向自己咬來。
就在他絕望等死之時,一道粉色刀光閃過。
那蛇妖的目光突然變得呆滯起來,而後身子一分爲二,二分爲四,四分爲八……
剎那間,竟然被砍成了整整一百二十八截!
碎肉散落一地,仍然在地上微微蠕動,濃郁的血腥味向四周散去,小男孩聞到差點嘔吐,可一道稚嫩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行不行呀,小孩?”
阿梨用繡帕擦着自己的愛刀,眼神格外興奮。
好久沒有大開殺戒了,剛剛一時沒忍住,就多砍了幾刀。
可惜這些蛇肉掉地上了,不然剁得這麼碎,都能拿去包餃子了。
男孩看着模樣那麼可愛的阿梨,再看看地上被亂刀砍死的蛇妖,眼中閃過一絲恍惚。
張九陽微微一笑,主動鬆開了啞僕的手。
確定完畢,對方所修的功法,正是玉鼎宮三十六法之一的大自在周天極意功。
這功法十分特殊,既是修行法門,也是鬥戰神通。
此功法講究的是以逍遙無矩,自在通天之真意,讓法力宛如被髮射的炮彈一般,在瞬間走完平常要半個時辰甚至一個時辰的周天路線,從而爆發出數倍乃至十倍的戰力!
當然,這功法的副作用也很大,如此快速的運功周天,勢必會對自身經脈造成極大的損傷,因此在玉鼎三十六法中,此功排名不算靠前,學的人也不多。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用多了還會折壽。
而且等修爲到了五境以上,哪怕一瞬間搬運周天,能增幅的戰力也比較有限了,遠沒有五境下那麼誇張。
因此張九陽雖然早就掌握了這門傳承,卻一直沒怎麼使用過。
但對許多修士而言,此功已經算是極爲珍貴的絕學了,不然當年的邵明,也不可能憑藉這門功法,一路成爲了靖夜司的判官。
“你和邵明是什麼關係?那個小男孩,應該就是邵明的兒子,邵雲吧。”
張九陽靜靜注視着啞僕,笑道:“我再猜一猜,民間流傳的,邵府走水之夜,有一個渾身是血的老道士將他救上了太玄山,這個傳聞,應該也是你故意放出來的吧。”
啞僕聞言瞳孔一震,無比忌憚地盯着張九陽,連忙後退,將男孩護在身後。
“不得不說,你還算聰明,知道太玄山上不太平,便故意放出這樣的傳聞,想將尋找邵雲的人騙到山上去,來一手借刀殺人。”
“而你則帶着邵雲隱居在邵府當一個看門的下人,上演一出燈下黑的戲碼。”
張九陽讚歎道:“誰能想到,一個看門的啞僕,會是邵明最信任的人,也是他最後的後手。”
“蛇妹死了,點子扎手,咱們一起出手!”
“主上有令,一個不留!”
幕後之人發出一聲冷哼,而後那些受到陣法波及還在慘叫的百姓紛紛停了下來,面色僵硬。
他們早就已經是死人了,只是被拘在此處演戲。
這也是張九陽爲何沒有救人的原因,都不需要開天眼,僅僅靠他的一雙肉眼,便已是洞若觀火。
五行陣法運轉,金刀、木籠、水淹、火焚、土埋。
五行殺陣頗爲玄妙,相輔相成,鋪天蓋地般涌來,張九陽卻只是靜靜站着,似乎毫無出手的打算。
啞僕抱起男孩,將大自在周天極意功催動到極致,剎那間法力便在經脈中行了整整三個周天。
轟!
他一拳砸碎了金刀陣,不顧露出白骨的拳頭,又撕碎了木籠,闖過了水淹,在火焚陣時才露出頹勢,卻也強撐着一口氣,用身子保護男孩闖了過去。
男孩在他懷裡沒有受一點傷,但他卻已經傷痕累累。
啞僕嘴角淌血,經脈痠痛無比,卻又強撐着再次運轉周天,殺出了土行陣。
可筋疲力竭地闖出陣法後,迎來的卻是四道強大的身影,有身形魁梧的大漢,也有白髮蒼蒼的老人、斯文書生和賊眉鼠眼的道人。
每一人竟然都是四境修爲!
而啞僕本身只是三境,能闖出衆人聯手佈置的殺陣,純粹仗着功法厲害,如今受了重傷,已無力再戰。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
“那個誰,你下來,別踩我馬車上。”
張九陽突然對着那個身形魁梧的大漢說道,原來對方踩在了他的馬車上。
大漢冷笑一聲,道:“你讓我下——”
話音未落,馬車突然變成了一條十幾丈長的黑龍,反嘴將他吞了進去,鋒利的鋸齒微微咀嚼,便是血水橫流。
嘎嘣脆,豬肉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