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冰涼故事

兩位侍衛看着玉沐塵肩膀上不斷滲出的血跡,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似乎這種傷這種疼,對他來說只是一點小事,兩人便只能重新找馬車,將玉沐塵護送回去。

玉沐塵站在街道上,全身透着淡雅的氣息,胳膊上的疼痛對他來說彷彿不是什麼,而他的心此時卻彷彿有一股氣流在涌動。

看到侍衛這麼快便找到馬車,玉沐塵眸光斂了斂,徑自坐了上去,將簾子放下,盤腿而坐,開始運功療傷。

卻說楊遙遙離開那裡後,便急着往家趕去,路過一條小巷時,感覺到一股清冷的氣息,冷不丁的擡頭,再次看到那個戴着銀色面具的男子,那雙眼眸泛着淡淡的藍色,幽魅暗香。

那一襲白衣若雪,在夜色下帶着琉璃幽迷的氣息,冷風吹動,帶起旖旎的弧度,彷彿能讓人心蕩漾出別樣的漣漪,尤其他那雙眼眸此時定定的看着楊遙遙,裡面流瀉出神秘的光澤,帶着魅冷的誘惑,彷彿能將人的魂魄捲入進去。

楊遙遙的心不由自主的輕顫着,她彷彿都能聽到那怦怦的跳動聲,這人再次出現到底是什麼目的。

上次他幫了她,這次他似乎也用暗器幫她擋過刺客,除了清冷從容的氣息,未有一絲殺氣,她楊遙遙相貌普通,也就一個普通人,實在想不出會有什麼是這個銀面男子在意的。

“呼呼……”寒冬之日,夜下的風還是很寒的,楊遙遙打了個寒顫。

然後問道“上次多謝閣下幫忙,不知閣下這次來是因什麼事情?”

楊遙遙說完,便看到這個男子優美的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意,在她以爲這個男子會繼續沉默的時候,他緩緩開口道“保護你”

聽着這三個字,楊遙遙眸光一動,貌似她壓根不認識他,她從來都不相信一個人會無緣無故保護另一個人。

楊遙遙眼眸不由的眯起,冰冷道“多謝閣下,只是楊某對閣下一無所知,承不起閣下太多的恩情”她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確,也就是說以後最好還是陌路,如今在帝都,她要處處小心謹慎,如果是以前,只有她一個人,她可以隨心所欲,但現在不行,她不能因爲自己的過失讓親人受傷害。

銀面男子眉心一挑,未再說什麼,如一道幻影般,瞬間消失在原地。

楊遙遙跺了跺腳,暗忖:莫名其妙。

想了想,楊遙遙腦海裡思緒萬千,根據無憂閣的消息,再加上帝都發生的事情,她總覺得自己彷彿捲入了一個旋窩中。

看着夜色越發深沉,楊遙遙搖了搖頭,便跑起來,往家趕去。

當她快到自己府邸時,遠遠便看到一處燈火,而那個讓她溫暖牽掛的人就在門外等她,冷風吹拂着他的衣衫,讓他看起來彷彿羽化而去,寒風瑟瑟的吹着,讓他單薄的身體看起來如一陣風。

心疼、溫暖、擔憂各種情緒一下子涌入楊遙遙的心口,酸脹的發疼,她再也顧不得別的,飛撲到張希的懷裡,感受到他身上寒冷的氣息,緊緊的抱住,她知道他定是等了自己許久,要不身上不會這麼冰冷。

只是一瞬間,楊遙遙便放開張希,拉着他就回屋“以後這麼晚,不要等我,你要是凍傷了怎麼辦?以後沒別的事情,我會早點回來,今天是有特殊的情況”楊遙遙一邊用手給張希暖着手,一邊說道。

以前她是個比較少話沉默的人,自從遇到了張希,她的心一點點被溫暖包圍,對生活充滿了希望和期待,珍惜身邊所愛的已經愛她的。

“沒事,我不冷,還適應嗎?別讓自己太辛苦”張希搖頭,溫柔的給楊遙遙將髮絲整理好。

楊遙遙搖頭,笑道“沒發生什麼事情,一切都比較順利,今天皇后還召見我了”

楊遙遙剛說完,張希握着她的手一緊,豔絕的目光裡透着濃濃的擔憂。

楊遙遙最愛的便是張希的眼眸,這雙眼睛能穿透靈魂,那裡面的風華讓人驚豔,彷彿風中向晚,他入桃林,每次望着他這雙眼睛,總會恍惚以爲,他是仙人之體,絕豔風華,不過還好他外表普通,他的好,只是屬於她一個人的。

“別擔心,皇后很好,她不似宮中其它女子,而且她將免死金牌給了我,而且說這個只對女子管用,傳女不傳男”楊遙遙不打算隱瞞張希,她如今覺得夫妻兩人應該坦誠信任,相互陪伴,人生很短,在這麼短的時光裡,要善待所愛之人。

只是她覺得要是對男女都管用就好,以後她可以用這個來保護張希,只是凡事都沒有十全十美,這樣已經很好了,以後張希就不用擔心她在宮內闖禍了,她知道自己,有時候冷酷無情,冰冷狠厲,那是對敵人,可進宮後,這樣的手段在明面上還是要收斂。

聽着楊遙遙輕鬆的話語,張希才鬆了一口氣,他最不放心的便是她,眸光幽幽暗沉“傳說寧家曾經得到過先祖的庇佑,女子可隨心而活,外界並不知道先祖曾經賜過寧傢什麼,如今想來便是這免死金牌了”張希清淺的開口說着,吻了吻楊遙遙的額頭,她有了免死金牌,他便可以無後顧之憂了。

“既然是免死金牌,爲何天下人不知?”

“寧家不想處於風口浪尖,這免死金牌估計當今皇上也是不知道的”張希說着,便起身給楊遙遙倒了杯牛奶,他知道每天晚上,她都會喝杯牛奶,如今她的皮膚越來越好,也越來越細膩,曾經她嚷着要喝牛奶,說好處多多,列舉了一堆,那時他不以爲然,只要是她想,他便會爲她做到。

如今看來確實效果很好。

“而且,寧家其實也算是百年大族,文化影響深遠,門下桃李滿天下,但是任何一個大族擁有不可撼動力量的時候,便會被皇上忌憚,至於爲何傳女不傳男,聽說寧家先祖曾出過一位女子,此女子曾經救過太祖皇上,只是當年太武大帝和鳳真皇后的感情在哪裡,她即使癡情依然明事理,聽說主動退出三角關係,後來太祖也就是太武大帝將那免死金牌給了那女子,而寧家是陽盛隱衰,直到這一代纔有了一個女子寧月心,那免死金牌自然便到了她手裡”張希看着楊遙遙,便知道她心裡有很多疑惑,適時的解答。

“夫君,你太厲害了,這些都知道?”她雖然在這個時代也看過很多古書,但卻不知道這麼多。

“曾經看過一些史書方面,民間也有一些傳說,聯繫起來,自然就知道來龍去脈,而且我們這次來青羅國帝都,更是要將青羅國百年的歷史瞭解清楚,總會有好處的”張希看着楊遙遙眉眼彎彎,裡面更是閃着晶亮的光芒,不由的一笑。

楊遙遙內心感慨,還是張希想的周到,她做事情的時候,很難考慮的那麼仔細,這快一年的時光裡,張希細心溫潤,什麼都能替她考慮到。

只是想到寧月心的話,她微微一愣“既然陽盛陰衰,爲何如今寧家只有寧太傅和寧月心兩人?”

張希脣一抿,臉色凝重,半晌沉聲道“兩年前,寧太傅的三個兒子都死於非命”

楊遙遙驚呼一聲,心不由的一沉,三個人?這也太巧了,那寧太傅該是有多傷心,還有寧月心的身體?楊遙遙打了個冷顫,覺得太過殘酷,這對一個百年大族來說是多麼寒心的一件事。

看着楊遙遙臉色有些發白,張希輕柔的將她攬進自己的懷中,安慰道“別想太多,青羅國這麼多年來,豪門大族出事情的也很多,當今皇上想打壓一些勢力,所以會扶持你,他暫時不會動你”

聽着張希這話,楊遙遙便明白過來“難道是皇上動的手?”想到是這個情況,驚怒涌上心頭,她想到岳飛,想到歷史上那些喊冤而被滿門抄斬的大族,越發憤怒,手更是緊緊握着。

張希看着楊遙遙緊繃的身體,將她的手握住,放在脣邊一吻,輕柔的說着“亂世有亂世的法則,只要我們好好的就行,青羅國的戰事也不遠了”

楊遙遙豁然擡頭“戰爭要開始了嗎?”這樣一來,受苦的便是百姓,以前在現代的時候,整體處於和平年代,她看電視劇看書本,無法真正體會中國歷史上那些戰爭,可到了這個架空的國度,生活了快一年,已經快融入了這裡,對戰爭已經有很深刻的意識。

想到益州那些可愛的百姓們,她真心的不希望她們受傷。

“不一定,看時機,操控整個天下的人有太多,遙遙,你將百姓看的太重,有的時候會束縛你,你要想清楚,站在青羅國朝堂上,你要做的是爲你自身利益去考慮,有的時候一步走錯,你便沒有了說話的時機,更何談保護那些百姓”他其實是心冷心狠的,除了她和樂樂,沒有讓他在意的人和事物,而他更不希望楊遙遙爲了旁人讓她陷入爲難的境地裡。

楊遙遙有些恍惚,現代作爲暗夜女王,她也冷酷無情,所有人在她眼中心中都是一樣的,她幾乎沒有了心,可現在,是什麼時候,讓她心中牽掛了這麼多?她知道張希說的很對,在她還不夠強大的時候,必須有所取捨,當站到高的位置,有能力了,再談保護他人。

“夫君,我明白,還有,你在綠野營還好嗎?是不是條件很艱苦?”綠野營被皇上當成棄之的棋子,裡面的設施也定是不好的,中午吃的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呢,心疼的感覺涌上心尖。

楊遙遙想着便起身。

張希眸光一轉,清潤道“太晚了,別忙活了,想吃什麼,我來做”

“我不,這頓我來做”以前他都是按照她的口味來做飯,這次讓她做點新鮮的,益州跟帝都沒法比,帝都幾乎什麼都能買到。

今天早晨出門之前,還去集市上買了鴨血,還有一些別的東西,楊遙遙倒騰搗騰,便做鴨血粉絲,本來想做油炸蝦,但張希的身體不適合吃太油膩的東西。

吃完飯,兩人躺在炕上,楊遙遙睡不着,便使勁往張希懷裡拱,不斷鬧騰。

張希倒抽一口涼氣,翻身而上,楊遙遙又可憐兮兮的道“夫君,我今天好累,你心疼我好不好?”

說着那眼眸裡閃着晶瑩的光芒,楚楚可憐,嬌弱不堪,張希只能嘆息一聲,壓着身體裡翻涌的渴望,無奈的道“如今越發會折磨人了”

楊遙遙知道張希今晚是打算放過她了,咯咯一笑道“我只折磨我自己的夫君”

“你呀”張希無奈的輕撫楊遙遙的頭髮,眼中是縱容,是寵溺,那樣寵溺又溫潤的光芒,能溺死人。

其實楊遙遙想的是,這樣夜夜笙簫,她怕累着張希,他身上有毒,總歸最好別劇烈運動,她覺得似乎每次陰陽相合之後,張希身體便會好很多,至少這麼長時間來沒毒發,只要不毒發就好,現在他在綠野營,訓練量肯定大,隔三差五的親密便可。

她何嘗不愛他,不想他,只是爲了他的身體,一切都可以忍。

半晌後,張希感覺到楊遙遙的心不在焉,還有她一直都睜着眼睛也不睡,不由的擔心“怎麼了?”今晚她怎麼有些反常。

楊遙遙搖頭“我睡不着”其實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想睡,總覺得現在這樣的日子很揪心,她其實很享受夜晚的時光,和張希一起躺在炕上,蓋着暖暖的被子,聽着外面的冷風呼嘯。

讓她會錯以爲還在益州白華村的日子,平靜簡單又溫暖,以前現代在浮世中,因爲任務,也僞裝學生,和大學室友一起生活過,那會她們會在冬天窩在被窩裡,看書上網,晚上很晚才睡,第二天在大雪伴隨下,睡一上午,然後叫個外賣。

簡單又自由,真是無憂無慮的日子,那會她也會學着她們,在被窩裡趴着,也在那些室友的推薦下,看過一兩部小說,小說裡唯美動人的故事也曾打動過她,只是她煉就了一顆冷酷的心,怎能容許自己沉溺其中。

如今想來,那樣簡單的日子很美好,有時候在大街上,碰到一兩個匆匆忙忙走過的女子,聽到她們感慨大學時光好,自己也會不由的一笑。

其實做個普通簡單的人,也是很快樂的。

“夫君,你會唱歌嗎?”楊遙遙突然覺得太寂靜了,她想聽點聲音,這樣就不會覺得安靜空寂。

張希抱着楊遙遙的手微微一動,眸光深深,搖頭。

“那,你給我講故事吧”

張希有些沉默,溫和的氣息瞬間變的有些冷,即使他那樣靜靜的側身躺着,依然透着清冷華貴的氣質,半晌後,在楊遙遙快睡着時,他才淺淺開口道“很久之前,有一個美麗的女子,來到凡間,在她危險的時候,遇到了生命中的貴人,那個男子如玉無雙,更是大族裡的繼承人,女子心思簡單,就這樣愛上了這個男子,也依賴上了這個男子,兩人度過了一段美好的生活,可惜好景不長,後來女子知道男子是有家室的,男子原來那妻子也是豪門一族,嫡系所出,妒忌女子,最後女子被迫進了另一個大族裡,後來女子又過起了平靜幸福的生活,她是那種隨遇而安,簡單的女子,只是最後殘酷的現實卻奪去了她的性命”

張希語氣很平靜,只是聲音裡透着一股冰寒,還有不易察覺的悲涼。

楊遙遙本來昏昏欲睡,突然就來了精神,這樣簡單的故事,其實也算不上故事,彷彿在陳述什麼,可她卻聽明白了,心不由的一揪疼,側身抱住張希的手臂越發的緊,她知道,他只是簡單的說了這麼點,事實是多麼的殘酷,只有他知道。

張希什麼都沒說,只是平靜的看着上空的牆壁,任由楊遙遙緊緊抱住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楊遙遙感覺到張希身上越發的冰冷,氣息越發平靜,不由的擔憂起來,低頭就咬住他的脣瓣,開始吻起來,更是帶着一股急切,她後悔了,不該讓他講故事,更不該讓他陷入那些不好的回憶裡。

她知道,那一定是與他有關的故事,是真的,過去對他來說,一定是冰冷的,她希望帶給他溫暖,而不是讓他淒冷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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