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妹子,呼呼”鄭氏剛說這幾句話,便因爲跑的太累,喘息不過來,她使勁的呼吸了幾下,順過氣來,這纔開口道“楊大妹子,發生大事了,你快去鎮上看看吧,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鄭氏說着臉色都不太好。
楊遙遙看着鄭氏這臉色,神情一凝,若不是重要的事情,鄭氏不會如此說。
楊遙遙本來來到竈間,看到張希給她蓋在鍋裡的飯菜時,心裡一暖,但此時也顧不得吃飯了,她和鄭氏便往外跑去,然後坐上馬車就往鎮上趕。
“楊大妹子,今天本來還好好的,可是不一會,就有一羣官兵來盤查店鋪,說是少了什麼東西,又說店鋪藏什麼人,然後到處翻找,後來我一打聽,人家說那是陵公子派人來查的,可陵公子怎麼會專門盤查我們那一條街的店鋪,看那來勢洶洶的樣子,就不對勁,後來聽店裡的客人說,你昨天跟那陵公子產生了過節,你說這是不是那陵公子故意報復你的,這可如何是好,這益州都是人家的地牌,我可聽說,這陵公子不是個好相處的人,而且陵太守就這麼一個兒子,什麼都管着聽着,也就是說,這陵公子纔是益州最大的官呀……”鄭氏一路上,一直不安的開口說着,甚至都有些語無倫次,她心中更是顫巍巍的,這楊大妹子如此不容易,好不容易一切都有了起色,上了正軌,可不能這時候出問題,要真被那陵公子報復,楊大妹子所有的一切都白努力了。
越想,鄭氏臉色越發白。
楊遙遙聽着鄭氏一直說着的話,眉心一蹙,沒想到那陵炎烈會在她的店鋪上動手,想到那個人,楊遙遙就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恨不得將那陵炎烈踹死,仗勢欺人。
不過眼看還沒看到什麼情況,她必須保持冷靜,不能在衝動行事了,是她想的太簡單了,在做事情的時候還是容易按照前世的習慣來,可這裡畢竟是封建社會,有權有勢就是老大。
楊遙遙側目看着鄭氏那蒼白的臉色,心中一嘆,上前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鄭大嫂,先別擔心,事情或許沒有那麼糟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相信我,會沒事的”
聽着楊遙遙輕柔安慰的話語,鄭氏心裡稍微平靜了一些,可還是會不斷的糾結擔心,一直用手扭着自己的衣衫,不時的看着外面的路,心想怎麼還沒到,平日這路程也沒覺得很長,今日卻覺得太長了。
楊遙遙心中也泛起了萬千的思緒,她在腦海裡不斷想着應對的辦法,將所有的可能性都過濾了一遍,然後眸光一厲,陵炎烈是嗎?既然你放出招式來,那我楊遙遙定會好好接着,但你最好祈禱不會閃了腰。
當來到鎮上後,長華街此時已經被封住了,百姓都沒法進去,而在裡面的也暫時沒法出來,都是官兵把手,說怕嫌疑人逃走,這樣一來,整條街所有的店鋪幾乎都不能正常營業了,大家對危險都是有一種本能的避開反應,所以就算是想買東西,也不會再去光顧店鋪了。
楊遙遙心中冷哼,冠冕堂皇的理由,或許也只有一些不懂緣由的百姓會相信,她楊遙遙明白,這是陵炎烈給她的下馬威,更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她楊遙遙如螻蟻般,只能任他踩踏。
楊遙遙眼中閃着危險的光芒,將情緒斂了斂,率先從馬車上下來,就往前走。
“站住,不能過去”那官兵用長矛對着楊遙遙,神情冷肅,阻擋楊遙遙的腳步。
“我是楊遙遙”楊遙遙冷冷的眯眼看着眼前阻擋自己的兩個官兵,氣勢凜然的報出自己的名字,心中更是冷笑連連,不就是等着她來嗎?用的着弄這樣的陣仗。
一聽楊遙遙的名字,兩個官兵臉色微微一變,這楊遙遙惹什麼人不好,惹了他們公子,他們公子若要動真格的,這楊遙遙以後在益州的日子可想而知。
而不知爲何,他們對上這楊遙遙那凌厲的眼睛,有一股不寒而慄的感覺,好凌厲的氣勢,跟他們公子都能有的一比。
楊遙遙來到伊人坊裡,看到衣服都亂七八糟的堆着,官兵還在門口把手着,而其它的鋪子也沒人敢光顧。
楊遙遙臉色越來越鐵青,心中暗罵一句“陵賤人,賤人就是矯情”她楊遙遙不吐髒字,但現在實在是忍不住了。
折騰半天后,所有的官兵也沒有說要離開的,一直都說他國的細作跑了,要嚴查,所以必須在這裡看守。
楊遙遙掐着腰,氣勢洶洶的道“嚴查個鬼,細作跑了,關我們這什麼事,你們怎麼不全查,專盯着我這裡,不是公報私仇是什麼,大家都睜着眼睛看着呢,一方父母官,卻如此欺壓自己的百姓,我楊遙遙今日還真是見識到了,陵賤人,這個心胸狹隘的無恥之徒……”楊遙遙嘴裡不斷的說着,都不帶喘氣的,噼裡啪啦的。
幾個官兵本來正襟危站,此時臉色都微微變了,他們有些受不了楊遙遙這樣的架勢,還有那一堆的話,簡直是荼毒他們的耳朵,還有一聲聲的陵賤人,聽着那樣的刺耳,卻無法反駁。
“你怎麼能罵我們陵公子是賤人”一個官兵舉着長矛,一副要動怒的樣子。
楊遙遙仰天哈哈一笑道“這可不是我說的,我只說陵賤人,這整個青羅國,姓陵的多了去了,我在罵旁人,你自己對號入座,你是在罵你家公子,若要你家公子聽到了,該如何想你,你是不是整天在腦海裡罵他,是不是整天想着背叛,你說你們公子那樣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的豬會怎麼想,你說會不會找個理由殺了你,會不會看你們都不順眼,會不會……”那個豬字,楊遙遙咬的極重,反正豬和主這兩個字同音,他們也辨別不出來。
楊遙遙一身的氣勢凌人,這些官兵哪見過這樣的陣勢,紛紛往後退,生怕楊遙遙將怒氣撒到他們身上,公子只說讓他們來震懾一下,沒說要對楊遙遙動手,對於公子沒有發出的命令,他們是不敢貿然去做的。
而且他不小心說了一句話就讓楊遙遙如此反問,不由的後怕,若公子真的懷疑,他們小命危亦,所以再不敢接楊遙遙的話,更不敢再說什麼,這楊遙遙嘴皮子還真是厲害。
楊遙遙將氣出的差不多了,然後一屁股坐在店裡的椅子上,慵懶的靠在那裡,閉目養神,發火也是一種體力活。
待做了一會,楊遙遙又重新站起來,來到那官兵面前道“告訴你們的背後那個人,我楊遙遙要見他,有什麼衝着我來,做什麼跟這些店鋪過不去,她們都是普通百姓,靠做生意養家餬口,就不信你們看着也忍心”
那幾個守在門口的幾個官兵面面相覷,臉色變了變,不過依然冷硬的道“楊姑娘,我們公子是不會見你的”說白了,就是楊遙遙這樣的身份,想見他們公子怎麼可能,這楊遙遙太不自量力了,曾經勾搭公子,這次想別的辦法勾搭,還不是被公子如此報復。
就是京城的宰相小姐想接近他們公子,也要經過公子同意,而這楊遙遙只是一個村婦,還嫁人了,況且如此的粗魯,簡直不像是女人,想到這裡,大家紛紛露出憐憫同情的眼神。
楊遙遙看着他們的眼神,哪能不知道他們心中所想,心中無奈,就陵炎烈那樣,白給她她都不要,前身做的事情,她現在就是辯解也沒人信,她覺得只要身邊那些朋友親人相信她就好,別人不重要。
一整天都無計可施,楊遙遙無精打采的回到家裡,張希已經回家了,看到楊遙遙這個樣子,上前輕柔的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肚子還疼,這幾天別去鎮上忙活了,就在家裡休息吧,我給你做飯”想到楊遙遙早晨也沒吃飯,他回家後沒看到楊遙遙,那放在鍋裡熱着的飯菜也沒人動,便知道她可能匆匆忙忙離開,也沒來得及吃飯,心中便一嘆,眼中露出心疼的光芒。
楊遙遙聽着張希關切的話語,眼中一酸澀,曾經她是最爲堅強的,心更是家不可摧,可不知爲何,在面對張希如此關切柔和的話語時,竟然覺得好委屈,在外面受的所有一切突然有了發泄口。
張希感覺到楊遙遙的不對勁,似乎不是肚子疼,到底是怎麼了?“遙遙,怎麼了?”
她不想讓張希擔心,這事情就算是張希知道,他也幫不上什麼,她一個人難過就好,便搖了搖頭道“就是有點累,肚子也不太舒服”
張希憐惜的撫了撫楊遙遙的髮絲,什麼都沒問,然後攬着她回到了屋子裡,便繫好圍裙,開始做飯。
楊遙遙就那樣看着張希忙碌的身影,心中暖暖的,她如今終於明白了,在現代時候讀的那些語句,家是讓人溫暖的地方,所有的疲憊和壓抑此時都散去了,心也鬆懈了下來,現在她什麼都不想,就感受這樣暖暖的時刻便好。
楊遙遙坐了不一會,便來到張希面前,給張希打下手。
“別動,你肚子不舒服,別碰涼水,坐着吧,我來弄就好”張希一把握住楊遙遙的手,生怕她去碰涼水。
楊遙遙聽到這話,心裡五味雜陳,不知何種滋味,前世,她一直都心中堅強,因爲沒人心疼,就算是來大姨媽了,依然該做什麼做什麼,似乎已經習慣了,便也沒在意,此時聽到張希如此溫潤的話語,她才感覺到原來自己是個女子,也可以被人呵護着。
張希因爲心疼楊遙遙,什麼都不讓她動手做,飯菜也是補血的,完全對她的身體有幫助,今天張希甚至還做了瓦罐湯,瓦罐湯這世界還沒喲,是她有一次無意間提起,說這個可以暖人心肺,尤其對女子最有益,沒想到他一直記得。
她覺得如今她是幸運的,碰到了張希,兩人就這樣過柴米油鹽的日子,也不錯,因爲感受這樣的溫暖,楊遙遙一天的鬱悶心情便消散了。
卻說,鎮上一連幾天都是被這些官兵守着,長華街曾經的熱鬧已經淡去,變的冷情寂寥起來,都如一個空街,楊遙遙看着着急,想辦法要見陵炎烈更是見不到。
這一天,楊遙遙終於在門口堵住了陵炎烈,冷眼眯着道“陵炎烈,你到底想怎樣”
陵炎烈看着眼前這個依然盛氣不減的女子,眉頭緊蹙,瞥了眼楊遙遙,也不說話,徑自從旁邊走過。
楊遙遙一着急,伸手一拉陵炎烈的衣衫,生氣道“陵炎烈,那些都是普通的百姓,你有什麼衝着我來,整個長華街生意進行不下去,難道就是你想看到的,虧你還是太守的兒子,就是這樣對待你的百姓?”
陵炎烈低頭看着被楊遙遙扯住的衣袖,眼中閃過厭惡的光芒“放開”
楊遙遙看着陵炎烈那神情,低頭看着自己扯住的衣袖,也厭惡的一鬆,當她願意扯呢,“陵炎烈,你說你到底想怎麼樣,我也不願意出現在你面前,奈何你做的事情太過分了,只要你將人都給撤走,恢復長華街的生意,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事情,我做我的事情,我也不會干擾你”當然她若看不順眼,還是會做些什麼的。
陵炎烈嘲諷的看着楊遙遙,不屑的道“楊遙遙,你以爲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楊遙遙聽着這話,氣的臉都漲紅,眼睛更是美眸亂轉,這陵炎烈不氣死人不行呀,可現在她是有求於人,必須忍,但卻忍的咬牙切齒。
“我是沒資格跟你談條件,那你說,要怎樣才能將人調走,才能恢復那裡的生意”楊遙遙氣餒的嘆息道。
陵炎烈冷冷的看了眼楊遙遙,不耐的轉身就走,楊遙遙哪能就讓他這麼走,自己好不容易逮着他,也顧不得別的,一把上前拉住陵炎烈的手臂,死死的拽住“陵炎烈,你不是厭惡我嗎?今天你不說明白,我還就不讓你走”楊遙遙豁出去了,一副噁心死你的樣子。
楊遙遙看着陵炎烈臉上那噁心的樣子,心中也暢快,讓這陵炎烈心裡不痛快,她心裡就舒坦。
陵炎烈感覺到手臂間傳來那溫潤的觸感,一股淡淡的少女清香也撲鼻而來,不同於時下女子的脂粉味,而是一股清新干淨的氣息,那柔滑的觸感就碰觸在他的手臂上,讓他一陣恍惚。
長這麼大,還沒有女子近的了他的身,這楊遙遙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陵炎烈看到楊遙遙那得意的神情,心中大怒,差點又着了這個女人的道,她所有的一切果然是欲擒故縱,此時抓着他的手,就能得意成這個樣子。
陵炎烈此時覺得那手臂更燙着似的,本能的使勁一甩,將楊遙遙整個身體給甩了出去,然後大步離開“想讓我將人調走,做夢,你要爲你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
楊遙遙碰的倒在地上,頭都發暈,腦海裡迷迷糊糊也就聽到陵炎烈最後留下的這句話,她真想大罵出口,這陵炎烈自戀狂,油鹽不進,看樣子她只能另外想辦法,不能再在這陵炎烈身上耗費功夫了。
楊遙遙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瘸一拐的走着,待走了一會,身上的疼痛慢慢散去,好很多了,她就那樣低頭走着,想着事情,冷不丁撞向一個胸膛,身體一晃,差點又摔倒,卻被眼前的人一手攬住,避免了她跟地面的碰觸。
楊遙遙擡頭看向此人“百里陌弘?”她剛剛撞的人是百里陌弘。
百里陌弘鳳眸光芒微微一閃,他也沒想到會是楊遙遙,他剛從拐角處走出來,迎面便被一個人給撞上,那柔軟的觸感讓他心不由的一蕩,本能的將此人攬住。
“楊遙遙?”百里陌弘心中閃過疑惑,楊遙遙在這裡,那很可能是來找陵炎烈的,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他也聽說過了,不過這事情跟他沒任何關係,便也沒怎麼去注意。
以前對楊遙遙那複雜的感覺,因爲忙碌也忘記了,此時看到再次看到楊遙遙,心中那異樣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待楊遙遙回神後,感覺到腰間手的溫度,趕忙掙脫開,她不想跟百里陌弘有什麼瓜葛,對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什麼也沒說,便繼續往前走去。
百里陌弘感覺到手心的軟玉觸感還在的,但那人已經走遠了,百里陌弘想也不想的便追了上去,對楊遙遙道“楊遙遙,你是來找陵炎烈的吧”
楊遙遙腳步一頓,擡頭深深的看向百里陌弘,蹙着眉頭道“你都知道”
“那裡是陵炎烈的府邸,你出現在那裡,在聯繫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想也猜出來了”百里陌弘緩緩開口說道,看着楊遙遙那無精打采的樣子,不知爲何,心裡有些不舒服,以前她總是一副飛揚跋扈,氣勢凌人的樣子,似乎沒有什麼能將她打垮,永遠都是經歷充沛的樣子,而今天她就像霜打的茄子,讓人看了心情也不由的低落下去。
一提陵炎烈,楊遙遙便咬牙切齒“那個陵賤人”
看着楊遙遙又恢復了那生龍活虎的樣子,百里陌弘鳳眸含着一絲笑意,道“他就是那樣的人,你若不惹他,他定不會那樣對你”
楊遙遙眼眸瞪得大大的,氣的要命“我是沒惹他,是他故意惹我的,那個仗勢欺人的傢伙”
百里陌弘看着楊遙遙那靈動的眼眸,笑意微微一僵,也不知在想什麼,半晌後,他開口道“等他氣消了,自然不會怎麼對你”
楊遙遙撇嘴,她覺得在這些富貴子弟的眼中,是她楊遙遙不識好歹惹了陵炎烈,她心中冷哼一聲,她跟這些人沒法溝通,便不再停留,腳步一邁就走。
“連玉沐塵都拿他沒辦法,你以爲你能鬥得過他嗎?”百里陌弘看着楊遙遙的背影,開口道。
楊遙遙腳步一頓,什麼都沒說,繼續離開了,她跟陵炎烈的鬥纔剛剛開始,誰勝誰敗還猶未可知,似想到什麼,楊遙遙回頭看向那百里陌弘道“你看着吧,我定會勝的”
百里陌弘鳳眸微微一轉,女子那自信傲然的光芒竟然那樣的動人,將太陽的光芒都能比下去。
此時,百里陌弘覺得這楊遙遙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空有膽子,有些不自量力,待幾個月過去後,他才恍然,很多事情,是他看錯了,楊遙遙是真的有那個能力。
楊遙遙走着路,心情也輕快了許多,百里陌弘那話也給了她一個提醒,她想到對付陵炎烈的辦法了,她就說嗎?只要仔細想,總會想到辦法的,還從來沒什麼能難倒她楊遙遙。
卻說,下午放學的時候,冷修離親自送樂樂回家。
剛進院子,便看到張希一個人靜靜的負手而立,全身透着飄渺神秘的氣息,如精緻的玉般,悠然華貴,光背影就給人一股震撼的感覺。
似乎聽到樂樂的腳步聲,張希才淡淡回頭,看到冷修離的身影,眸光幽幽一轉。
“哥哥,今天冷夫子親自送我回來的”樂樂開心的說道。
“嗯”
“樂樂你先回屋子,夫子要跟你哥哥說會話”冷修離放開樂樂的手,對樂樂輕聲道,他來其實也是找張希的,他心中一直都有強烈的感覺,張希很不簡單,也不普通,雖然張希平日極力掩飾,但他還是能看出張希不經意流露出的清貴氣質,這種卓然的氣質不是一般人能散發出來的。
樂樂很聰明,聽到冷夫子的話,便明白夫子是來找他哥哥的,點了點頭,揹着楊遙遙給他準備的那小書包去了孫氏家裡。
看到樂樂離開後,冷修離纔開口道“張希,我能看出來,你身份必然是不簡單的,這幾天楊夫人她遇到的事情,我相信你定是知道的,也只有你能幫的了她”那天楊遙遙代了一會課,他就能看出她的疲憊和憂鬱,想必張希也定是知道的,張希平日對楊遙遙的呵護,他們也都看在眼裡,覺得或許只有這樣的男子才能配的上楊遙遙。
可惜,遇到這樣的事情,張希卻什麼都沒做,跟沒事似的,所以他很擔心。
張希看着冷修離那焦急的目光,眼中閃過瀲灩暗沉的波光,冷修離是關心則亂,心中一嘆,他的夫人就算是以如此普通的容貌都能吸引旁人,若有一天風華展露時,他真的有把握能護的了她嗎?
似想到什麼,張希如蘭的目光一凜,無論如何,誰都不能將她從自己身邊搶走,未來的路,他陪着她過。
冷修離一直看着張希,感覺到他目光迷離幽深,讓人猜不透情緒,或許張希是透過他看到了什麼。
“冷夫子,你說什麼是幫,什麼是不幫,有的時候幫即是害,她要過什麼生活,我便守護什麼生活,你覺得我若是從幕後插手,她面臨的情況會怎樣?她又能否繼續過這平靜的生活,你並不知道她所想所喜”張希聲音淺淡,他看着自己的手,內心輕嘆,他何嘗不想動手爲她撐起一片天空,但如今有太多的未知數,他還不能暴露自己,一旦將自己暴露,他擔心在自己無法看到的地方,楊遙遙會受到危險。
而他自然承受不住那樣的事情,所以他給楊遙遙足夠的自由,陪她過平淡的生活,讓她想做什麼做什麼,至於這幾天的事情,他相信楊遙遙,相信她定能處理好,找到解決的辦法。
冷修離聽着張希的話,自然能明白那意思,心一震,微微垂頭,心中悵然,是他關心則亂,果然還是隻有張希能配的上那樣一個智慧無雙的女子,張希能知道楊遙遙所思和所喜,而他剛剛……想起,真是羞愧,若張希真的按照他所想去做,非但不是幫楊遙遙,反而會將楊遙遙放在風口浪尖,那樣纔是最危險的。
“張希,是我唐突了,你莫見怪”冷修離抱拳羞愧道。
張希淡淡的擺手,清淺道“無妨,冷夫子也是關心我夫人”
頓了頓,張希繼續開口道“將所有的教育和學校交給你去打理,她也是極爲信任你的”
這一句話,讓冷修離心一暖,內心更加感慨,在張希面前,他覺得自己竟然如此渺小,張希真的是爲楊遙遙所思所想,或許他是不喜自己對楊遙遙關心,但因爲楊遙遙信任自己,將教育的事情交給他,張希怕剛剛讓他心裡不適,便加上了那一句。
單單這一句,便讓他釋懷了,內心也更加的欽佩這個清貴無雙的男子,張希平日太過寧靜,將一身風華都收斂,看起來就像普通人,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楊遙遙,試問這天下,有幾人能做到。
如今他相信,楊姑娘有張希的守護,一定會幸福的。
冷修離抱了抱拳,道了一聲謝,便轉身離開了。
樂樂晚上依然在孫氏家吃飯,屋子裡就楊遙遙和張希兩人。
吃飯的時候,張希看着楊遙遙,將魚刺都剔乾淨,遞給楊遙遙,然後清淺的道“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楊遙遙微微一愣,她眼睛眨了眨,她一直以爲張希不知道呢,她不說,也是不想讓他擔心。
“嗯,都是小事,你別擔心,我都會解決的”楊遙遙燦爛的一笑,她已經想到辦法了,如今心情很輕鬆呢,這陵炎烈狂妄自大,她會將他這毛病給治過來的。
“遙遙,你是否會覺得我太無用,幫不上你什麼”張希目光瀲灩幽幽的看着楊遙遙,神情認真。
楊遙遙聽着張希如此人真的問話,心裡一跳,眼中閃過疑惑納悶,她從來沒往這方面去想,此時被張希這樣一問,給問住了,半晌沒回過神來。
張希輕輕一嘆,便沒再說什麼,目光有些幽深,讓人能感覺到屋子裡充滿一股低沉的氣壓。
楊遙遙反應過來,便開口道“張希,你別想多的,我沒告訴你,只是不想你擔心,我自己能處理這事情,而且你很好,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對於這樣的日子我很知足”她怕張希想不開,安慰道,內心更是在想,是不是自己一直都表現的太強勢,傷了張希的自尊心。
聽着楊遙遙的話,張希微微擡頭,看到她眼中那真切的目光,心一柔,這就是他呵護的女子呀,旁人不懂她的好,他知道便好,真想將她的好給藏起來,奈何他不忍心折斷她的翅膀。
張希微微擡手,輕柔的給楊遙遙將嘴邊的飯粒擦去,柔聲道“沒事,吃飯吧,你做你自己便好,無需在意別人怎麼說怎麼想,你自己開心便好”
張希那如玉的指尖輕輕的劃過她的嘴角,帶起那曖昧的弧度,讓楊遙遙心一顫,如電流般激起波瀾,更是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看着楊遙遙這樣的神情,張希心更是激盪起一絲絲漣漪,目光暗沉幽幽,彷彿能吞噬人的心神,他無奈的揉了揉眉心,他面對楊遙遙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心中的旖旎念想。
楊遙遙回神後,尷尬的一咳嗽,趕忙低頭吃自己的東西,將剛剛想說什麼,要說什麼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看着楊遙遙吃着飯,似乎將剛剛說的事情忘記了,張希嘴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眸光灼灼妖嬈。
夜晚睡覺時,張希一如既往的要給楊遙遙揉肚子,楊遙遙臉色一紅,彆扭道“張希,那個已經沒了,肚子不疼了”在這個世界,第一次來大姨媽比較多,幾天的時間,這幾天都是張希不厭其煩的照顧她。
張希聽到楊遙遙的話後,眸光一轉,溫柔含笑,輕柔的撫摸了一下楊遙遙的額頭,輕聲道“嗯,睡吧”
翌日,一大早,楊遙遙便起來,坐着馬車去了鎮上,來到玉府。
看到門口處站着兩個守衛的人,楊遙遙上前道“兩位大哥,麻煩通報一聲,我要見你們公子”這陵炎烈趕在這個時間回來,定是想爭奪那鳳夕節的負責人位置,而玉沐塵也是想獲得這樣的權利。
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朋友,只有利益的聯盟,或許在這益州,只有玉沐塵能跟陵炎烈抗衡,當然爲了讓玉沐塵出手幫她,她自然會拿出足夠的“誠意”,這誠意便是利益,足夠打動玉沐塵的利益。
在現代看了那麼多東西,這鳳夕節對她來說小菜一碟,無論做什麼,她都能想出無數的點子,當然她不會全部告訴玉沐塵全部,至少說出幾點也夠他們這些古人吃驚了。
守門的人看到楊遙遙,只是嚴肅的道“姑娘稍等,我們進去稟報”然後一人繼續看守,另一個人進去稟報去了。
楊遙遙就站在門口等着,不過對這兩個門衛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說明這玉沐塵很會教導自己的手下,她準備的銀子都沒派上用場,本來還以爲要賄賂呢。
不一會,那門衛出來了,對楊遙遙道“我們公子說,不見任何人”
楊遙遙聽着後,臉色微微一變,不見,不過轉念一想,確實,她楊遙遙自然沒什麼資本讓人家那樣有權勢的人相見,想着,楊遙遙便從衣袖間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那門衛道“這位大哥,麻煩你在跑一趟,將這個遞給你家公子,就說鳳夕節三個字,他定會見我的”說着,楊遙遙又把一錠銀子放到那門衛的手上。
門衛將銀子還給楊遙遙,他們公子嚴令禁止收受任何賄賂,看着手中的信封,那門衛猶豫了一下道“稍等”
不一會,那門衛回來告訴楊遙遙道“我們公子請你進去”
楊遙遙聽到這話,心裡一鬆,只要能進去,她便有把握讓玉沐塵同意她的條件幫她。
來到府邸中,楊遙遙看着滿園清幽高雅的精緻,心也緩緩變的平靜,這整個宅子就是一副山水畫,透着世外桃源的氛圍,寧靜安然,還有小溪的潺潺聲。
這裡不像那些權貴的宅院般,反而處處透着清幽,楊遙遙心變的寧靜,這裡讓她忍不住喜歡,果然是有錢人,建造成山水府邸,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然後邁步往前走。
待走進裡面宅院後,有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將她引入了一個書房內。
楊遙遙走進去,便看到那個靜靜坐在書桌前的玉沐塵,還是一如既往的神秘,溫雅如玉,似乎什麼都沒變。
聽到腳步聲,他微微擡頭,看到楊遙遙,淡淡道“請坐吧”
“玉沐塵,想必你也知道,我來找你的原因”楊遙遙坐下後,便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她不想再浪費時間了,早一天解決事情,長華街便可早一天恢復營業,大家不用再整日憂愁不已。
有的人看那官兵一直不走的架勢,都想關店鋪走人,若不是她勸着讓大家暫時堅持,估計很多人就走了,那條街是她好不容易建成的商業街,怎能讓它栽到自己的手裡,
所以若早一天解決,大家早一天安心。
有的時候,她內心也是怪玉沐塵的,他的權利並不比太守少,爲何卻不願意出手,有的時候,她也告訴自己要理解,畢竟玉沐辰沒有理由爲了這樣的事情,去開罪太守的公子。
玉沐塵聽着楊遙遙直稱他名字,也未惱,在玉府,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大家都稱呼他爲玉公子。
似想到什麼,玉沐塵放下手中的摺子,微微挑眉道“楊遙遙,你是聰明人,你該知道,若你無法做到如信上所說,我便沒有理由幫你解決眼前的問題,畢竟我和陵炎烈還是可以維持表面的平靜”
楊遙遙冷冷一笑道“玉沐塵,你真以爲你能跟陵炎烈維持表面的平靜嗎?你這話騙騙別人,他們或許信,但我是不信的,鳳夕節越來越近,你們都想奪得這負責的權利,那麼你們勢必會因爲利益而成爲敵人,就算不幫我,你們的平靜能維持多久,維持半月?十天?還是皇上公佈正式入選之人的時候?”楊遙遙的話直接一針見血,將玉沐塵想隱藏的一切都展露出來。
玉沐塵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楊遙遙那敏銳的觀察力,讓他都爲之吃驚,爲何看着這樣的楊遙遙,又讓他有一種熟悉感,會不會她就是救他的那個人?
不可能,若楊遙遙真的是救他那個人,必然會拿玉佩來談條件,而不是這樣的方式。
楊遙遙也想用玉佩來談條件,不過,對她來說,張希是最重要的,她不想因爲那樣的事情和玉沐塵有什麼瓜葛,在說,這玉沐塵一看就是有秘密,很深沉的人,她可不能搬石頭砸腳。
再說那玉佩從那天回去後,便不在她手上,似乎被張希收拾去了,她要是開口去問,必然會給她和張希兩人之間造成誤解,既然有別的辦法,她便不會選擇用那玉佩。
玉沐塵仔細的觀察了楊遙遙一會,心中的懷疑便消散了,他緩緩開口道“你若能說服我,我便幫你這一次”
楊遙遙等的就是這句話,咳嗽了一聲,便開口說道“我知道,這鳳夕節對你們很重要,這裡面到底隱藏着什麼,我也不好奇也不會過問,要是能得幾國使者的讚歎,你便可以提升在各國中的地位,而要想負責這鳳夕節,還需要徵得我們青羅國皇上的同意,那麼這就是一個競爭的方式,需要有獨特的方法和主意,我們青羅國軍事力量不足夠雄厚,但經濟發達,這次,皇上也是想借這個機會斂財,鳳夕節對皇上來說,就是賺錢的機會,而舉辦鳳夕節從來都是要得各個權貴還有商人的贊助資金,要想讓這些人出錢,那也是很難的,靠的是你們的人脈還有各種利益的誘導……而我便可以讓商人們心甘情願的出錢,到時候國庫充盈,鳳夕節也可舉辦的非常成功,就連節日裡創新想法,我也可以提供一兩點”說白了,其實她就是借鑑現代的一些智慧。
楊遙遙說完後,便口乾舌燥,直接拿起桌前的茶喝了下去。
玉沐塵看着楊遙遙那舉動,那是他剛剛喝過的茶水,心裡微微泛起一道漣漪,只是更讓他驚訝的是,楊遙遙真的將這一切幾乎分析透徹,讓他說不出一個反駁的意見。
有的時候,連他身邊的屬下都無法真正明白這鳳夕節的意義,但楊遙遙卻可以一針見血的指出來,她說她竟然有辦法讓商人心甘情願的掏錢!這纔是最不可思議的。
商人都重利,從幾十年前,很多謀略過人的人都想盡各種辦法,收效甚微,看楊遙遙那自信的樣子,難道真的有辦法,他略微一思忖,便想着楊遙遙不可能連騙他,她還需要他來解決陵炎烈。
“奧,那你說說看”玉沐塵那雙黑色的瞳眸定定的看着楊遙遙,眉心一挑,淺淡道。
“玉公子,你必須答應幫我解決眼前的事情”楊遙遙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玉沐塵的好奇心,所以她必須先將自己的條件說好。
“你放心,你若能做到,我亦然是說到做到”玉沐塵眸光一轉,嚴肅道。
“嗯,我也相信你,所以就把這張合約簽了吧”楊遙遙說着,便從懷中拿出兩張合約,一式兩份,放在桌上,指着那簽名的位置讓玉沐塵簽字。
玉沐塵看着楊遙遙這一連串動作,眉心皺了皺,那如玉優雅的眸光也變了變。
“玉公子,你不會是不想籤吧”楊遙遙看着玉沐塵,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那完全都是懷疑的神情。
玉沐塵揉了揉眉心,眼眸含着深沉的光芒,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一言九鼎,也從未有人懷疑過他,今日這楊遙遙嘴上說着相信,卻還是拿出這樣兩張紙來,也不知道上面能寫些什麼。
“快,簽了吧,簽了,幫我解決問題,你也好早點獲得鳳夕節全權負責的權利”楊遙遙不斷的催促着。
玉沐塵這才淡淡的將那合約拿到手裡看,待看到上面的娟秀又大氣的字跡還有上面嚴謹的內容時,心中一震,這真的是楊遙遙想出來的,她一個村婦,能寫出這樣的東西,幾乎讓他找不出任何瑕疵。
楊遙遙壓根不知道玉沐塵現在心中所想,她唯一想到的便是趕快將問題解決了,所以看到玉沐塵拿着那合約一直看時,心裡不愉,這玉沐塵慢條斯理的樣子,真讓人看的着急抓狂。
“這些都是你想到的?”
“廢話,不是我想的還能是誰想的,你以爲別人能想出來嗎?”楊遙遙直接不耐的說道,如今利益溝通好了,她知道玉沐塵定會答應,但還是要簽約,簽約後她就放心了。
玉沐塵心中泛起深沉的波濤,能寫出如此嚴謹的話語,再加上這字跡,他已經完全相信楊遙遙所說的了,或許他該相信她,相信她能幫他奪得鳳夕節的負責權,甚至辦好這鳳夕節。
而且這合約上也寫明瞭一切,都是互惠互利的方式,上面楊遙遙三個大氣的字跡已經簽好了,玉沐塵眸光轉了轉,便未在猶豫,在兩張合約上都簽好字。
看玉沐塵簽好字後,楊遙遙仔細看了看,便滿意的點了點頭,將一張收好放到懷裡,將另一張留給玉沐塵道“一式兩份,我們一人手中一張,好了,現在開始談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