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鈞臨換了衣服出門,然後就看到夏十七跟了上來,那大大方方的模樣要多光明磊落就多光明磊落。
他只睨了她一眼也不管她,上了車,發動了直接踩上油門。
灰色的奔馳開一路蜿蜒下了山腰進了市中心。
望着就不遠處路口的紅燈,閆鈞臨嘆一聲總算暫時甩掉那女人了。誰知偶然擡頭看了眼後視鏡,就見那巴掌大的臉蛋,一襲黑衣的女人正坐在後座,嚇得他差點把油門當剎車踩。
他猛然回頭,還以爲是自己被纏得出現了幻覺,卻看到她坐得好好的,沒有消失的模樣。
真是陰魂不散!
停了車,閆鈞臨一把抓住也跟着下車的她的手腕。
溫熱纖細的觸感傳到手中,並不如他那非常荒唐的想法一致。
她還活着,她是個活人,有心跳有呼吸有溫度,但他媽他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上的車!
“閆先生,男女授受不親。”夏十七睨着他握着自己不放的手,擡頭時眸光無波,卻帶着不認同。
好好好,這會兒說男女授受不親。你也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啊!我上廁所脫褲子的時候,你不親了嗎!我換衣服你直勾勾的看着,不親了嗎!
閆鈞臨覺得肺要氣炸了,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最後臉上端起一抹極爲公式化的笑容,“夏小姐,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聊一聊。”
夏十七微微挑眉,“隨時奉陪。”
閆鈞臨決定將她當自己以往需要應對的貴族名媛來對待,幫她拉椅推好,菜單讓她先點,禮貌的問她要什麼酒水。
夏十七倒也沒有猶豫,一一沉着應對。
不,那不是沉着,那就是她的面無表情。
“夏小姐的父親和我父親是什麼關係?”閆鈞臨見侍應生幫她倒好飲料離開,就開口問。
夏十七隻一沉默,就回道:“那只是婚禮上情急之下的措詞,家父與令尊並不相識。”
“那你怎麼纏上我?”閆鈞臨納悶,那文縐縐的話聽得他腦仁兒疼,秉着良好家教修養沒有叫她說人話,但是心裡卻怎麼想怎麼覺得這是誰故意派來整自己的。
“我只想見閆老爺子。”
“都說了……”又聽到這話,閆鈞臨就要發作,卻硬生生忍下,深呼吸一口氣,笑容款款,“不如我明天帶你去見他?”
那自然是極好的……夏十七鬆口氣,“勞煩。”
夏十七怎麼想,都沒想過,這男人帶她來到公募,一眼望過去都是非富即貴的人的石碑冢。
“夏小姐,你怎麼不下車?”
夏十七看了他一眼,擡步下車,面色無波,言語中卻已不悅,“我說令尊還在世上,閆先生何必帶我來這侮辱我。”
“夏小姐去看一眼,不是我們再走就好。”閆鈞臨倒是一點都不生氣,率先走到前方。
閆鈞臨想了一個晚上,這個女人來歷不明,而且似乎有些來頭,聽許恩慈那樣說,看來夏十七並不是尋常人,她提起的某些事不是光靠一些障眼法裝神弄鬼就能夠辦到的。
而這
女人言之鑿鑿的說閆輝沒死,那麼……
就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閆輝真的沒死,在派出所,無非就是一招偷龍轉鳳金蟬脫殼。
果然,在領着夏十七來到閆輝的墓碑前,她臉色都沒有變一下,說:“這裡埋着的不是令尊。”
墓碑上寫着的日期是兩個多月前,她再怎麼傻,也知道應該不會是男人臨時弄出來敷衍她。那麼,就是說這裡面有什麼淵源她不知道的。
“夏小姐,唐突問一句,這裡如果埋着的不是他,那你知道我父親現在人在哪裡嗎?”閆鈞臨沒有之前看怪物一樣看她,反倒是用了敬語,微一頷首“之前多有冒犯,希望您能見諒。”
這樣的態度轉變讓夏十七微一怔愣,隨即露出淡笑來,“閆先生能夠信我便好,不過我只知道令尊還活在世上,在哪兒,卻是不知,不然我也沒必要糾纏着你。”
閆鈞臨看着相處這麼久,出現在女人臉上的第一抹表情,心道你也知道是糾纏啊,卻沒有再說。
這件事事關重大,還沒有個眉目暫時不要去跟許恩慈說,免得只是一場兒戲或者誤會。
閆鈞臨已經叫人秘密去查這女人的身份,相信不出三天,應該會有個結果,但是嘴上要說的話還是不能少。
“不知道夏小姐是哪裡人?”
“我是古艾族子民。”
“……”閆鈞臨心想我也讀過書,中國五十六個民族裡有這個?別跟唬白癡一樣唬着我好嘛。
夏十七卻彷彿知道他不信,卻沒有計較,而是緩緩繼續:“我們民族慣於羣居遷徙,不與外人交,延襲四書五經也練習輕功內力,我是因爲受人暗算,陰差陽錯遺落了情歡蠱,才淪落到現在居無定所的地步。”
“情歡蠱?”閆鈞臨咋舌,這演電視劇麼?
“是。”
兩人回到車上。
夏十七知道只有他配合,才能幫自己找出閆輝的下落。
青雲城她不熟悉,只認識恩慈和這男子,他又與恩慈交好,還是閆輝的兒子,想必是可以託付的人。於是她解釋道:“情歡蠱是我們民族所有女子擁有的一種以示忠貞的蠱物,種在夫與妻身上,夫死妻喪。”
“你的意思是……那個蠱在我爸身上,所以你知道他沒有死?”
“正是。”
怎麼聽怎麼的天方夜譚,閆鈞臨覺得自己彷彿被圈進了一個故事裡似得,很不真實,“夏小姐,你能告訴我,你的父母親或者朋友什麼的能夠證實你身份的人在哪裡嗎?不然你知道的,我相信無法輕易相信你這套說辭。”
原本以爲夏十七還會推脫一番,誰知道她卻輕飄飄看他一眼,面色不改,也不再繼續說,只道:“你信不信與我何干。”
“那你怎麼跟我說這些?”閆鈞臨實在不解她的邏輯。
於是夏十七卻看也不看他了,閉目養神,“我說與不說於你何干。”
“……”閆鈞臨沉默了一會兒,發動車子,“我勸夏小姐一句,如果真想在青雲城好好的活到找到我父親那一天,最好做些裝扮,言語用詞也
調整下,不然很容易被捉去。”
“捉哪裡去?”夏十七微驚,睜開那雙烏黑的眸。
“精神病院。”閆鈞臨撇嘴。
夏十七沒有說話,卻沉默了下來,沒有再說。
直到回到了閆家,她纔開口,彷彿經過了反覆的深思熟慮:“閆先生,這些事我只與你一個人說過,事關重大,不管如何,希望閆先生能幫我保守秘密,以免讓我被捉去精神病院。”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本正經,看得閆鈞臨一愣,本來只是說笑,這會兒卻已經多少感覺到了真正的不對勁。
這個女人的來歷……
實在是詭異。
“聽說你會輕功?”
夏十七頷首,又重複,“不知閆先生可否爲我保守秘密?”
“你飛一個給我看看,我就給你保……”
話音未落,就看到女人借綠化帶的圍欄輕跳,隨即腳掌落在被修剪如圓球的灌木上,灌木輕晃,空中彷彿有實物一般被她踩了兩下。
那纖細身影眨眼間上了十米多高的古堡二樓。
她手指勾住保險窗櫺,斜倚着居高而下望着他。似乎在問,這樣可以了?
閆鈞臨本來都啞然了,見狀連忙回過神,“夏小姐先下來。”
剛剛那一幕,顯然讓閆鈞臨不敢置信,雖然嘴上叫她下來,其實腦子裡已經迅速做出了各種反應。
他四下看了看沒有閒人,這不是在演戲,他繞着她走了一圈,然後擡手在她背後揮了揮沒有威壓鋼絲繩索。
他在做夢?
也許是在做夢也不一定,他苦笑。
“還有誰知道你會飛?”
“恩慈。”
“我爸知不知道?”
夏十七搖頭,“令尊也許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
“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十七倒沒立即回答,而是直直往上那雙已經沉浸下來的眸,她問:“你信嗎?”
閆鈞臨張了張口,本來想說都這樣了我還能不信?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轉了個彎,道:“我信不信重要嗎?”
“不重要。”夏十七搖頭,沒等他開口,繼續,“如若不信,我就不說,免得白費口舌。”
閆鈞臨:“……我信。”
因爲事關重大,閆鈞臨讓夏十七進他的書房,將門窗都鎖好,又幫她和自己泡了杯熱茶,這才坐在茶几邊上。
夏十七見此就將來龍去脈緩緩道來……
“我本與族人一起遷徙,卻遇到一行人進林狩獵,怕族人行跡暴露,我便自告奮勇去引走他們。誰知他們有一管武器甚是厲害,被暗算之後我便陷入昏迷,待我醒來,已是來到這青雲城的酒店。”
她醒來的時候,發覺正有人剖開她的胸膛,她驚得反抗,因爲對方人手衆多,寡不敵衆她只能勉強逃出。
幽深走廊,她慌不擇路,直接推進了一間虛掩着的門。
總而言之,許恩慈和一個男子救了他,那男子生得好看,就像個女子一般,但是眉宇間卻英氣非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