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的確只能女人之間說。
永顏說的頭一句話就是：“什麼苟且，什麼姦污，全是別有用心的誣告！”
錦繡愣愣地望着永顏，有點轉變不過來。
“外頭爲什麼這麼多人，是因爲有人卻去告密，說這兒出了一樁姦污案，爲的就是引出太后和貴妃娘娘、以及文英閣這麼多嬪妃與貴族內眷，好叫她們平白做個見證……”
錦繡聽得一身冷汗。
這就是一場處心積慮、蓄謀已久的計劃，什麼花瓣枕頭，什麼美麗少女的體香，什麼靖安皇后的祈福大典，甚至這院落的安排，都顯露着步步爲營的心機。
錦繡不禁爲太后的心思感到可怖：“十四皇子殿下……爲何也在外頭？”她無法相信這是個巧合，元琛爲何會在這個點，出現在這裡。
“他今兒下課早，說是來找景王，不過，我瞧見他向一個宮女打聽，宮女跟他說，你在景王屋子裡。他是來找你的，並不是找景王。”
一身寒意襲上錦繡的心頭：“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他們是要讓十四皇子來撞破。算計景王殿下也就罷了，還要算計十四皇子。無論他是否喊破，此事對他，都只會是個傷害或污點。是不是這樣？”
錦繡靈秀的眼睛，悲涼地望着永顏公主。
“或許是吧，這是一石多鳥之計。”永顏望着錦繡，她那張曾經醜陋的臉龐，已經漸漸出落成美貌少女的模樣。她終於見到了錦繡依稀的本來面目，這樣的姑娘，吸引了兩個皇子的確並不奇怪。
錦繡落下眼瞼，嗓子也沙啞了：“眼下外頭都是人，我們該怎麼辦？”
永顏公主神情凜然，寶慶帝已經告訴她該怎麼做，這裡的實情永遠不能被外人所知。
“七弟中了毒，劇痛之下砸爛了屋裡的陳設，幸好有你在一旁，用催吐法去了三分毒性，眼下，七弟生死未卜，故此去請御醫了。整個事件便是這樣。”
錦繡點點頭，知道這定是寶慶帝與永顏公主剛剛在元恆臥房裡商議的結果。
“不過，奴婢的衣裳……”自己外衣已然破裂丟棄一旁，這樣走出去，誰都會以爲是用強受辱，那套說辭又怎能叫人信服。
永顏公主將錦繡的破衣裳拿過來：“再破也要穿上，若有人質疑，你便說是阻止七弟砸東西的時候拉扯破的。來，我來替你將頭髮整一下。”
何其有幸，能讓一國公主替自己重梳秀髮，錦繡穿好衣裳安然地坐着，任憑她擺弄。
永顏公主又輕聲道：“還有一事，也得跟你提前說了。萬一這些她們都不信，非要咬定你們在屋裡定有苟且，你只怕就要犧牲一下了。”
錦繡心中突然明白，公主爲何對自己如此柔情，低聲道：“公主殿下請放心，我可以接受驗身。”
“那就好。”永顏點頭，“等危機過去，便讓你去見景王。”
“謝謝公主……”錦繡低聲道謝。
永顏想了想，還是氣不過，語氣帶着不甘，問錦繡：“我七弟不好嗎？”
“在我眼裡，世間最令我敬佩和信任的男人，就是景王殿下。”
“那你甘願看着他那麼痛苦……”永顏介意着呢。
“請公主殿下相信奴婢，奴婢不是爲了自己。這事情太過突然，也讓人疑惑，如果奴婢輕易順從，只怕便不會善了。害的便是景王殿下的清譽，畢竟這是在皇后娘娘的祈福會上。”
錦繡給永顏解釋着，永顏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撇了撇嘴道：“說得好聽，你不心疼他，我是看出來了。回頭等七弟病好了，我去求父皇，把你賜給七弟當侍妾。”
錦繡大驚：“啊，公主殿下，不能！”
永顏公主揚眉，似有怒意：“怎麼了？怕我那兇悍的七弟媳麼？你放心，父皇賜的，身份與衆不同，她不敢對你怎樣。”
錦繡立刻搖頭，一想正在梳頭，又趕緊停了，急道：“公主殿下，奴婢不是怕她。”
“那是什麼？”永顏一定要問出個答案。
“殿下再好，也有家室了。”雖然這個理由放在祁國聽起來很荒謬，可錦繡也還是要說。
果然，永顏公主竟氣笑了：“王侯之家，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你若是父皇賜的，最低侍妾，弄好了說不定還有名份。總比你年紀老大再出宮，隨便配一個好，你以爲那時候你就能配個沒家室的了？”
錦繡知道與她說不通，只得黯黯道：“也不是定要嫁人，奴婢父母終身專一廝守，奴婢也只求那樣。”
她等着永顏公主向她咆哮，罵她不切實際，罵她狼心狗肺，可是沒有。永顏公主輕輕地嘆了口氣：“唉，還是七弟瞭解你。”
“什麼？”錦繡聽得疑惑，卻又心驚，元恆與她說什麼了嗎？
永顏卻道：“梳好了。我還沒給人梳過頭，居然也蠻不錯。等那個醫女來了，我們隨父皇一起出去吧。”不再回答她的疑問，錦繡便也不好再問。
浦言良很快便帶了慕蘭前來。慕蘭甫一見衣裳破了好幾道的錦繡，着實嚇了一跳，要不是頭髮還算整齊，慕蘭差點以爲她被侵犯。
不過，等她見到元恆，便知道不用“差點以爲”，事實上，就是“差點侵犯”。
在路上，浦言良已經給她上過課，知道此次任務，非同一般。不但難度大，更重要的是，必須嘴巴緊。若非如此，御醫院那麼多御醫，哪個不比你何慕蘭資歷深？
浦言良並不很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畢竟他還沒聽到真相就已經被遣到門外。所以他極爲識相地將慕蘭送進屋子，便又退了出去，依着永顏公主的吩咐，忙着遣人去景王府將景王殿下的貼身近侍易楓召進宮。
外頭的人見一會兒有人出來，一會兒有人進去，屋裡的人卻始終不露面，連進去的寶慶帝都似生了根，越發不耐，有幾個嬪妃天熱支撐不住，已先行回宮，只留了自己宮裡的太監在這兒打探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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