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我們家,多了二姨太、三姨太……我爹竟然還不甘心,有一天,他又從外面弄來了一個女人。說要娶她當小妾,我生氣極了,我以爲我容忍我爹第一次,第二次,他就會開始收斂。凡事事不過三不是嗎?”
“可我爹並沒有,府中的幾個老婆並不能讓他滿足,他竟然執意要娶那個女子。我知道,我爹的心是不會得到滿足的,這個女人也不會是他最喜歡的,他最喜歡的,永遠是下一個,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就是生氣。”
“爲什麼我娘一生只愛我爹一個人,我爹的就能分成這麼塊兒。於是,我就決定給我爹一個教訓。我把那個女人約了出來,我本想着,私下裡給她一筆錢,讓她趁着我爹不在的時候,離開他,讓我爹知道,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會活在他的掌控裡,心甘情願跟着他的。”
“可是,那個女人不同意,你知道她當時跟我說什麼嗎?她說,她總有一天會徹底得到我爹的心,成爲這個家的女主人。她想取代我孃的位置,我怎麼能容忍她?”宋若若的語氣驀地激動了起來。
孟靈湘忽然想到了什麼,倒吸了一口涼氣,眯起眼睛,“於是你就殺了她?”
“不,不是的。”宋若若搖了搖頭,眼淚卻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我不想殺她的,我從未起過殺人之心。我就是跟她起了爭執,她是個浣衣女,力氣很大,我當時也是瘋了,一個沒有留神,她就、她就滑進了池子裡……”
宋若若捂住自己的嘴,抽噎了幾聲,似在平靜自己的情緒,“她掉進了水裡,沒有幾下就掙扎不動了,我當時很害怕。我想着,這兒經常會有下人經過,只要她呼喊,就會有人來救她的。我就,我就跑了……我沒想到,我沒想到……”
“你沒有想到,當天根本就沒有人經過那裡,那個浣衣女因爲不識水性,很快就沉入了池子裡,死了。”孟靈湘替她把話接了下去,接下來的事情,根本就不難猜。
從宋若若驟然被抽乾血色的臉來看,她是猜對了。宋若若閉上眼,數不清的眼淚遍佈了她整張蒼白的臉。
看起來無比的狼狽,無比的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說的到底是沒錯。
雖說宋若若不是存心想要害死浣衣女,可那浣衣女終究是因她而死。這罪孽她一生都得揹着。
這件事,成了她最大的心結。
“小堯,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一個惡毒的人?”宋若若看向孟靈湘,眼裡充滿了無助。
孟靈湘說道:“那麼你呢,在選擇不救她落荒而逃的時候,是不是也覺得,那個女人壞的十惡不赦,就是該死?”
宋若若似想到了什麼,猛地打了個哆嗦,整個人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春兒站了起來,淚眼朦朧的看着孟靈湘,“小堯神醫,你就別再往小姐的傷口上撒鹽了。小姐現在根本就經不起這些。你不知道,那個人死後,小姐有多難過,多自責,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再難過再自責都無濟於事了。死者已矣,重要的是生者。”
孟靈湘皺起眉,不敢苟同春兒這番話。
要是凡是都可以這麼算的話,那豈不是對死去的人最大的不公?那這個世界就沒有法律沒有制度了!
“大小姐也是這麼認爲的嗎?”孟靈湘的語氣跟眼神一樣冷。
宋若若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做錯了,她死的不甘心,心有所怨,纔會回來報復我。”
“你是說,你看到的那個女鬼,就是當初死去的那個女人?”孟靈湘奇道。
“是的。”宋若若道:“我夜夜做噩夢,夜夜見到的都是當初的那張臉,這已經成了我此生最大的噩夢,”
聞言,孟靈湘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看來,是有人故意給宋若若下了個圈套,想要藉此害死宋若若,這麼做的人,也是居心叵測。
春兒接下去說道:“幾個月,府邸裡就一直有人傳有鬼的說法,我跟大小姐猜測,是當初那件事情,被有心人知道,加以利用了。”
宋若若想撐着一股力氣坐起來,春兒看到立即走過去在她的身後墊了一個枕頭,“小堯,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不對,是我錯了。你是不是,不願意給我看病了,覺得我就是該死。”
“大夫沒有權利用道德去判定一個人是否該死,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你心裡清楚,真正能能懲處裡的只有律法。我既然是大夫,治病救人才是我的天職。”孟靈湘淡淡的開口,對宋若若的態度,卻沒有了往日的熱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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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們都清楚,當這件事一旦被挑破,有些事情,就會不自覺的就發生改變。
宋若若沉痛的閉上了眼睛。
出來之後。
孟靈湘的心情也頗爲沉重。
她沒想到,這件事的背後,竟會藏着這樣的隱情,雖然她還是會繼續醫治宋若若,可是她的心卻沒有這麼偏向她了。
“小堯,你低着頭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入神。”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在叫她。
孟靈湘一擡起頭,就看到了莫北霄身邊的侍衛,正笑盈盈的看着她,頭頂驀地滑下一滴冷汗,她怎麼不知不覺的就走到莫北霄的住處來了。
不過就是想了一下要不要同他商量,沒有這麼靈驗吧。
不等孟靈湘尋個理由搪塞過去,那侍衛就從屋檐上跳下來,親親熱熱的站到她身側,“巧了巧了,世子爺正好找你,你就來了,你倆莫不是心有靈犀吧。”
鬼才跟他心有靈犀。
孟靈湘在心底裡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面上卻仍是擺着謙和的笑意,“小人哪裡敢跟世子爺心有靈犀,巧合路過罷了。”
“不管是巧合還是心有靈犀,反正是免了去這一趟了。”於是,在侍衛的推搡之下,孟靈湘就這麼登了世子爺的門。
莫北霄正在屋內自己跟自己對弈,就聽門外響起了那去而復返的侍衛的腳步聲,眉心一蹙。
正要訓斥這侍衛辦事。
就聽到了另一道熟悉的腳步聲響起來,眉宇之間這才平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