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入京得悄無聲息,完全沒有秦王的聲勢浩大。。更多最新章節訪問:ww. 。
一行輕騎入了京,傍晚夜‘色’黑沉,四皇子過‘門’不入,一路風塵地往宮中去了。
薛皇后端坐上手,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被自己撫養長大的兒子,面容平靜。
四皇子是一個極俊美溫和的人,哪怕是此時塵土滿面,都並沒有折損這樣的尊貴溫文,此時叫人服‘侍’着洗了臉,這才擡頭與冷眼看着自己的薛皇后感‘激’地一笑,輕聲說道,“急着回京,叫母后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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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清越透徹,眼中帶着對薛皇后的孺慕與敬仰,那樣的真切,叫薛皇后看着他的目光變得恍惚,彷彿想到很多年之前,也是這個孩子,看着秦王在前頭與人比武跑馬肆意飛揚,自己卻只是微笑着靜靜地立在她的身後。
他握着她的衣角,彷彿就得到了全世界一樣。
什麼時候,她曾經付出真心養育的兒子變成了這樣?
“隴西可好?”薛皇后收回目光,平靜地問道。
“還好,這些年風調雨順,並沒有什麼大事。”四皇子從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荷包,奉在薛皇后的面前,見薛皇后低頭看着這個荷包不語,便斂目靜靜地說道,“這是兒臣十八歲那年母后給我繡的,叫我拿着做護身符,如今,還給母后。”
他頓了頓,飛快地低下了頭一瞬,之後仰起頭,那張俊美的臉上彷彿帶着光彩,與薛皇后好奇地問道,“七皇弟如何不在?”他笑笑,輕聲道,“母后膝下我們幾個兄弟……七皇弟也不知還認不認得我。”
“你是他兄長,他自然認得你。”薛皇后見了四皇子就覺得心裡虧得慌,又有說不出的傷感,這種傷感比起太子更重,微微搖頭,岔開了話題說道,“見了你母妃沒有?”
“先見過母后,回頭我就去見母妃。”四皇子彷彿對薛皇后的冷淡沒有半分芥蒂,擡頭看着自己的母親,目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傷感,笑道,“這麼多年,母妃只怕也想念我。”他頓了頓,卻吞了口中另一句話。
韋妃想念他,那麼,面前的這個人,是不是也曾想念他呢?
該是……不會了……
“你媳‘婦’與你母妃有些誤會,你回來,正可轉圜。”薛皇后劍四皇子微微垂頭看不清表情,便冷淡地說道,“只是不管如何,我都要與你說,孝,這個字該在心裡面上,此事說到底,還是你媳‘婦’兒不對!”見四皇子輕輕應了,十分恭順,她還是忍不住問道,“來的路上,可吃了苦沒有?”
四皇子飛快擡頭,定定地看着薛皇后,見她面上平靜冷淡,便緩緩搖頭說道,“並沒有。”
“母后這些年,可還好?”四皇子見薛皇后不再與自己說話,便低聲問道。
這樣閒坐‘交’談,全沒有劍拔弩張,彷彿這宮室之中是世間的一對平凡的母子。
“我以爲,這些你都該知道。”薛皇后卻不願再與他說話,見他起身,便淡淡地說道,“去見你母妃吧。”
一側就有宮人賠笑上前,彷彿四皇子賴着不走,就要“幫”他走路。
薛皇后也不肯再看四皇子一眼,拿起了一旁的奏摺不再多說。
“母后!”四皇子叫薛皇后冷淡以對,卻並不惱怒,彷彿不管如何都不會生氣一樣,說不出的文雅,連薛皇后宮中年輕些的宮人都在心中稱奇,此時起身往宮外走了幾步,卻陡然回頭,看着靜靜地坐在了椅子中,彷彿歲月沉澱後寧靜的那個‘女’人,突然喚了一聲。
那麼多年的撫育,他總是這樣喚她,或許日後,她再也不會迴應,不會擱下手中的奏摺對他微笑了。
“母后!”見薛皇后並不動,也並不擡頭,四皇子這一次輕輕地喚了一聲,之後,轉頭一身風霜地走了。
薛皇后拿着奏摺許久,卻一個字都沒有看,心中生出嘆息來。
若是他想要這個位置,當年只要光明正大地與自己說,她不會不給。
她知道他的本事,也知道他的‘性’情,可是到底,這個兒子卻走上了與自己期望相反的路。
“去叫清河王妃入宮。”薛皇后合上了奏摺,與一旁應了一聲領命走了的宮人說道。
四皇子停在宮外,看着薛皇后的宮人往宮外去了,目中沉靜,並未多說什麼,自己卻往一旁的韋妃的宮室而去,進了宮中,只覺得滿屋的荒涼,便微微斂目。
“我兒!”韋妃早就聽說兒子回來了,雖然對他先去見薛皇后有些怨言,卻還是心生歡喜,又見四皇子臉上疲憊,顯然是奔‘波’之故,便十分心疼,拉在身邊看着他對自己溫文微笑,並不說自己的辛苦,便忍不住摩挲他的手臂說道,“雖是那頭勢大,只是一晚上都等不得?休息好了才進宮,又能如何?瞧瞧你這樣兒,也只我才心疼你。”說完,命人上茶,見四皇子看着自己笑起來,便忍不住搖頭道,“你一向報喜不報憂!”
“兒子身子骨強健的很,不差這一夜,只是想念母后母妃,因此想入宮來。”四皇子微笑道。
“你還想她?!”韋妃尖聲道。
雖然薛皇后養大了四皇子叫她感‘激’,可是從小兒四皇子就更親近薛皇后,也叫她心中嫉妒。
“母后消瘦了許多。”四皇子斂目,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她拿你當仇人,你還拿她當好人!”韋妃卻不依不饒起來。
“是我對不住母后,生出了妄念。”四皇子見韋妃尖酸,飛快地皺了皺眉,卻還是認真地說道,“到底是我辜負了母后。”薛皇后對他的心,他一直都知道,也是因爲這個,所以他……
“殿下喝茶。”正要與韋妃回話,一聲悅耳的聲音在耳邊傳來,香風襲來,四皇子就見一旁一雙白皙柔軟的手捧着一個碧‘玉’茶杯,將一杯清茶端在了自己的面前。
雪白的手,碧綠的水,不知哪一個更嬌‘豔’。
四皇子擡頭,對上了一雙含羞帶怯的眼睛,抿了抿嘴角,接了茶卻並沒有喝,放在了一旁。
“這是你表妹。”見四皇子冷淡,顯然還是記掛韋歡,韋妃心中就生出了不喜,急忙拉了那個柔媚的‘女’孩兒推到四皇子面前,見他臉上如沐‘春’風的笑容收了,微微皺眉,便抱怨說道,“沒有你表妹在,我死在宮裡纔是別人稱願呢!你的那個媳‘婦’,我是招惹不起的,竟頂撞不孝,這天底下沒有不笑話我的!”說了這個,到底抑鬱,便嘆息地說道,“我這輩子就只你一個兒子,還能指望誰呢?”
“是兒子不孝。”
“如今還不開枝散葉。”韋妃越發嘆氣,見四皇子並不說話,便繼續說道,“她生不出來,攔着你不叫別人生,妒‘婦’!真以爲我不知道?”
“母妃。”四皇子聽了這話,卻只是將那個怯怯上前的本家‘女’孩兒推遠了,見她驚訝之後捂着臉嚶嚶地哭起來,越發不耐,只搖頭說道,“是我不想納妾,與阿歡無關。”
“你!”
“‘女’人太多,心裡累得慌。”四皇子笑了笑,見韋妃惱怒地要跳起來,卻目光落在了不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麼,許久之後輕聲道,“兒子不是一個有魄力的人,自然是喜歡美‘色’。只是……”他抿了抿嘴角笑了,輕聲說道,“我很喜歡阿歡,也知道她的‘性’情,不想府裡鬧起來,如今清淨,也很好。”
然而說着這話的時候,他在韋妃看不見的地方,卻目光閃爍。
“可是,你沒有兒子呀!”
“二皇兄也沒有兒子,一樣過日子。”四皇子見韋妃氣得轉頭不說話,卻在此時往那個還在哭泣的‘女’孩兒看了一眼,那雙清淨的眼睛中退去了溫柔,只剩下了冰冷森涼,竟叫那個做出可憐模樣的少‘女’恐懼得哭都哭不出來,口中卻平靜地說道,“況,踩着自己的姐妹往上爬,該天打雷劈的。”他說到最後,目光之中‘露’出了淡淡的‘陰’鬱,一晃而過,之後化爲了一片平靜。
“不過是說笑,母妃別當真。”他轉過頭來,卻是一貫的斯文。
韋妃不明所以地看着那個‘女’孩兒驚恐的模樣,見她彷彿畏懼自己的好兒子,從前的喜愛就少了大半兒,見四皇子真的沒有想過要納妾,便不甘地說道,“你不喜歡這個,下一回,母妃給你再尋個好的!”
“有阿歡就夠了。”四皇子溫聲道。
韋妃見四皇子不受,到底心中抑鬱,只是見他疲憊,卻還是不忍心多說,只覺得氣悶。
夷安大半夜地叫人從‘牀’上叫起來,也覺得氣悶。
誰叫狼崽子折騰了半晚上,好容易能得空睡覺,卻不得不入宮等祖宗們開口,也得抑鬱的不行。
蕭翎扶着夷安一同坐在薛皇后的宮裡,見媳‘婦’兒眼圈漆黑,一臉的蒼白,顯然是縱‘欲’過度休息不足,就覺得心疼極了,見薛皇后在上頭不說話,只是看摺子,便忍不住開口道,“宮中莫非有事?”
薛皇后涼涼地看了他一眼,見他容光煥發,顯然吃的很飽,心中冷哼了一聲,又見短短時間夷安已經趴在桌上要去與周公報到,便合了摺子淡淡地說道,“四皇子剛剛入宮。”
“入宮就入吧,正好兒我有大禮等着他。”項王磨刀霍霍就等着與四皇子掐起來呢,夷安對四皇子沒有想法,便有氣無力地說道。
“他……”薛皇后沉‘吟’了片刻,突然笑了笑,有些悵然地說道,“小七還小的時候,我曾覺得,他最肖似我。”不是面容‘性’情的肖似,而是骨子裡的那種氣勢。
“再如何,您別說原諒他了呀。”夷安都把四皇子得罪透了,此時擡頭嬉皮笑臉地說道,“不然,我這日子過不下去。”
“我的意思你明白了?”薛皇后不理睬她的話,只溫聲問道。
四皇子既然到了如今的境地,自然是要分個你死我活,薛皇后不是聖母,叫人說幾句便心軟,見夷安含糊地點頭,這才滿意。
四皇子肖似她,就是一個十分有手段,也是一個狠心的人,薛皇后只擔心夷安吃虧。
“再如何,您放心,他翻不出我的手掌心。”夷安見薛皇后頷首,頓了頓,卻還是忍住了心中的話。
四皇子,也是薛皇后的心血,在她的心裡,真的已經完全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