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月娘應允江弗瑤,要親自見證那把被江弗瑤製作的靈符修復還原的黑色鋼刀是否有加成功效。
可是,月娘卻將時間約到三日以後,地點,就是江弗瑤和騰蛇面前的地下暗黑格鬥場。
地下格鬥場,是利亞城最爲黑暗一面的所在。在這裡,所有人都可以拋卻平日裡的身份矜持,隨意的釋放自己的情緒。
江弗瑤着實沒想到,月娘會把驗證寶器加成的場所,挑選在這裡。
儘管站在門口,江弗瑤依舊能聽到從格鬥場內部傳來的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和人名血脈噴張興奮的吶喊。
“咦~~”
騰蛇聞聲不禁打了個冷戰,朝着站在身旁,一臉凝重的江弗瑤問道:
“丫頭,這地方我不喜歡!”
江弗瑤聽聞了騰蛇的話,不禁微微挑了挑眉。她自然知道騰蛇不會喜歡這個地方,因爲就連她自己,在嗅到那絲血腥和貪婪的氣息時,也忍不住厭惡。
可是,江弗瑤卻是不想就此回頭。
既然月娘會挑選這個地方來作爲她靈符復原寶器的驗證場所,那麼一定就有她的理由。
“進去吧!”
朝着騰蛇淡淡的回了一聲,江弗瑤旋即提起步子,朝着地下黑暗格鬥場邁了進去。
騰蛇不自覺的皺了皺眉心,看了看黑暗格鬥場的大門,又望了望江弗瑤即將消失的背影,終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進到內部,江弗瑤便發現一個巨大的圓形格鬥場地坐落在中心的位置,四周的看臺上,已然坐滿了雙目猩紅的人羣。
格鬥場上,正在上演一場讓人血脈噴張的人獸格鬥。
一個黝黑赤**上身的少年,此時正在對抗着一頭刺着獠牙,吊睛白額的黑紋白虎。
白虎的毛髮柔順的貼在皮膚之上,在昏暗的光芒下,散發着幽幽的光芒。四隻爪子,已然張開了鋒利的指甲,準備將眼前的少年撕個粉碎。
花顎白虎,黃階五星妖獸。
江弗瑤見狀不禁皺了皺眉心。怎麼看,和白虎對峙着的少年的修爲,都不會超過主修體三重。以他現在的修爲和花顎白虎對抗,無疑是自尋死路。
四周開臺上的人們,已經開始晃動着手中的銘牌,撕心裂肺的朝着格鬥場中的少年大聲叫囂。
“臭小子,別那麼快死!老子可是買了你能堅持一刻鐘的!”
“白虎,白虎,記得把他的肉撕的粉碎!哈哈!”
……
四周的叫囂聲,此起彼伏。他們平日裡都是這利亞城中有頭有臉有身份地位之人。
白日裡個個裝的人模人樣的,可是一旦到了這地下暗黑格鬥場,便一個個都卸下了僞裝和麪具。
在江弗瑤眼裡,他們和那些個參加格鬥的妖獸,沒什麼區別。
格鬥場中站着的長髮少年,似乎是沒聽到周圍人的話一般,依舊筆直的站着,面對着對面不遠處籠子中正關着的花顎白虎。
一雙漆黑的雙眸,散發着悠然深邃的光芒。
江弗瑤不禁微微搖了搖頭,看來,這個少年的性命,將在今晚結束了。
“哎——”
耳邊,傳來了騰蛇幽幽的嘆息之聲,江弗瑤聞聲不禁側轉過頭,疑惑的看向了騰蛇。
“你在惋惜什麼?”
騰蛇微微挑了挑沒,咂了咂嘴:“明知道是死路一條,卻還這麼英勇無畏的往上衝,而且表情還那麼淡定,真是不知道該不該佩服那個孩子的勇氣啊!”
騰蛇說着,故意將尾音拉長,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充分表達出他心中的惋嘆。
江弗瑤卻是對騰蛇的話,表現得不置可否。
漆黑的雙眸,定定的望着格鬥場中心的少年,半晌,才緩緩開口。
“你當然要佩服他!”
“嗯?”
騰蛇驀地從鼻尖發出一聲疑惑,旋即莫名其妙的看向了江弗瑤。
“因爲他知道今日自己會死,可是爲了留下那筆獎金給他想要照顧的人,所以他即便知道自己會是怎樣的下場,也只能毅然決然的站在這裡。”
江弗瑤的聲音低啞,卻在騰蛇的耳邊異常清晰。
“他知道?”
騰蛇雖然活了那麼久,卻是對這地下暗黑格鬥場的規則,一竅不通。
“是!”
江弗瑤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看那裡!”
說着,江弗瑤擡起手臂,素手指向了對面看臺上一處類似於大屏幕的地方。
幻影符呈現的圖像上,赫然顯示着衆人對於這場格鬥的預測結果和買賣情況。
顯然的,所有人都買了眼前這個少年不會活着離開。而分別,只是在於他所能堅持的時間長短。
換句話說,只要少年堅持的時間多長一秒,就代表着他能留下多一倍的獎金。
騰蛇順着江弗瑤的手勢看向了對面的幻影符所呈現的圖像,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
心中,都什麼東西陡然一陣。
看來,江弗瑤說的沒錯,他是應該佩服格鬥場中那個看似平淡無奇的少年。
沒有人會在面對死亡的時候,如此坦然。不管他想要留下那筆獎金做什麼,都是爲了他愛的人,做了一件勇敢的事。
而四周看臺上的人,還在不住的叫囂吶喊,一雙雙無比猩紅的雙眸,無不顯示着他們對少年即將被白虎撕碎的那一刻,有多期待和興奮。
“二位!”
江弗瑤和騰蛇的眼睛,還意味深長的停留在少年的身上,耳邊,卻突然響起了一聲低啞着的喚聲。
江弗瑤聞聲側轉過頭,看向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身邊的一個男人。
男人看似剛剛過而立之年的樣子,濃密的眉毛,炯炯有神的雙眸,和這格鬥場內衆位看客的一雙雙猩紅貪婪的眼神,極爲的格格不入。
見江弗瑤注意到了自己,男人旋即朝着江弗瑤和騰蛇微微鞠了一個躬,旋即緩緩開口說道:“二位是仙道商鋪大掌櫃請來的貴賓吧?”
江弗瑤聞言點了點頭,算是迴應了男人的問話。
中年男人隨即心下了然,往旁邊微微側了側身子,朝着江弗瑤和騰蛇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二位請跟我這邊請,月娘大掌櫃已經在二樓的看臺上包好了雅座。”
看廝殺格鬥也有雅座?
呵呵!
江弗瑤的脣角,不禁漏出一絲嘲諷。不過,她拿捏的很好,僅僅是短短的一瞬間便消失無蹤影,連中年男人都沒有絲毫的察覺。
“勞煩帶路。”
江弗瑤的聲音冷冰冰的,好似能將周遭的空氣都凍住一般。
朝着男人微微頷了頷首,江弗瑤旋即跟着男人朝着看臺二樓的方向走了過去,
身後的騰蛇,卻是沒有馬上行動。一雙妖孽一般的雙眸,深邃冷冽的望着格鬥場中心,那個抱着決心準備赴死的少年,心中不禁一時間五味雜陳。
爲了所愛的,所要保護的人,就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看得這般坦然麼?
看來,相比較這個少年來說,自己纔是不堪的那一個吧!
想到此處,騰蛇不禁自嘲着搖了搖頭,旋即斂住雙眸的幽光,朝着江弗瑤的身影追了過去。
“二位客爺來了!”
月娘一見到江弗瑤和騰蛇,就趕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衝着二人柔聲說道。
“大掌櫃!”
江弗瑤淡淡迴應了一聲,順勢走進了雅閣之內。
說是雅閣,其實裝潢神馬的,根本和仙道商鋪或者是天香居那種地方沒得比。
江弗瑤快速的在屋內環顧 了一圈,發現除了桌椅之外,唯一的擺設,就是桌面上顯示出的一個類似於外面格鬥場上方的幻影符所呈現出的影響以外,再無其他什麼特別的地方。
可即便是這樣一個地方,一個晚上也是要花費一萬兩的黃金才能租的下來。
最主要的是,即便裝潢的這般簡陋,即便租金高的這麼離譜沒理由,卻依舊有許多人對此趨之若鶩。
這些人,還真是有錢沒地方花啊!
江弗瑤心中不禁暗自唏噓。
之前給江弗瑤和騰蛇帶路的男人見已經將人帶到,便悄身退了出去。
“二位客爺快快請坐,格鬥馬上就要開始了!”
月娘見江弗瑤和騰蛇只是站在門口,卻並不走到自己跟前,不禁趕忙上前請他們二人落座。
江弗瑤微微踟躕了片刻,旋即才緩緩走到了椅子上,坐了下來。
一坐下江弗瑤才發現,這雅閣的座位安排,原來也是有設計的。
坐在這個方向,正好可以清楚得看到格鬥場的中心。換言之,從稍稍高一點的地方看下去,可以將整個格鬥的場面一絲部落的收在眼底。
“沒想到,大掌櫃還有這樣的嗜好!”
思及此,江弗瑤不禁薄脣輕啓,朝着月娘饒有意味的說了一句。
月娘聽了倒也不惱,反而是依舊擎着一張風情萬種的臉,柔魅的朝着江弗瑤笑了笑。
“客爺這麼說可就是不懂了。這利亞城中,別說是我一個小小的掌櫃,就連皇族龍氏,也都是這地下暗黑格鬥場的常客呢!”
江弗瑤不語,這一點,月娘說的倒是無可厚非。
叮叮叮——
伴隨着一陣清脆暗啞的鈴音,看臺上之前已經瞪紅了雙目的人,不禁開始愈發的瘋狂了起來。
“快,快把他撕碎!”
“快!快”
……
伴隨着叫囂和吶喊聲此起彼伏,格鬥,開始了!
之前擋在少年和白虎之間的玄鐵籠欄,驀地被緩緩收起。白虎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前爪,一雙眼睛,頓時變得血紅了起來。
少年直直的戰力着,臉上卻是終究忍不住開始**了起來。
原來,心底準備得再是充分,在面臨死亡的前一秒鐘,人的心中終究會涌上一陣讓人無法抵擋的恐懼。
少年擡手,江弗瑤才發現,原來這少年並不是赤膊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