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晚在大理寺忙到深夜纔回燕府,將踏進門,陳叔就急匆匆跑過來了。
“陳叔,有事?”她問。
陳叔道:“小姐,七皇子與皇子妃來了,在您院子裡等着呢。”
“他們來做什麼?”
“七皇子是與皇子妃一起來的,皇子妃說是來找你履行承諾。”
燕南晚這才記起她今日答應了秦珊羽要教她輕功的,沒想到這丫頭竟還是來真的,她揮了揮手:“我知道了,陳叔去歇息吧!”
陳叔點頭應聲離開了。
燕南晚走進院子,聽着屋裡秦珊羽不停的數落着薛延,一直說她的好話,笑了起來,還真是一個囂張跋扈、單純的大小姐。
單純,想到這個詞,燕南晚自嘲的笑了笑,她從懂事起,便早已把單純丟了。
屋裡傳來薛延不悅的聲音:“還不進來,嫌自己身體還不夠差!”
燕南晚褪去眼底的自嘲,嬌嬌弱弱道:“累了,走不動路了。”
門簾掀開,薛延走出來,站在臺階上瞧着院子裡站着的人,笑意盈盈,一臉嬌笑,薛延故作生氣:“還知道回來?去哪兒了?”
“在大理寺。”
薛延走下臺階:“我去大理寺找你,你不在。”抱起她,低頭看她,“老實交代,到底去哪兒?”
燕南晚雙手圈着他的脖子:“那你肯定沒等我,我後來去了大理寺。”
秦珊羽掀開門簾,走出來,瞧見兩人這幅樣子,嘖嘖兩聲:“你們感情還真是深厚!”
薛延大大方方道:“自然。”
“來多久了?”燕南晚問秦珊羽。
“剛來。”薛延搶着答,丟給秦珊羽一個警告的眼神。
秦珊羽撇了撇嘴,順着薛延的話:“剛到。”
“人見了,可以回去了吧?”三人進了屋,薛延抱着燕南晚坐在爐子邊,望向秦珊羽,“你若真想學武功,我讓凌聲教你。”
“凌聲又打不過她,我不要。”
薛延一個冷眼掃過去,秦珊羽也不怕,是鐵了心要跟着燕南晚學武功:“反正她答應我了,你管不着。”
“深更半夜的學什麼武功,滾回去!”
自秦珊羽來了燕府後,他腸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貪念那點兒與晚兒相處的時間,如今在深更半夜多了個礙事的人。
秦珊羽壯着膽子,望向燕南晚:“你說要教我武功的,不能出爾反爾。”
燕南晚笑着點頭:“你沒有學過武功,先從扎馬步開始吧!”
“好。”秦珊羽點頭,問,“怎麼扎馬步?”
“我再說一遍,你給我滾回皇子府!”薛延吃醋了,他的女人大半夜的不陪着他,竟然要去教另一個女人武功,這種事不能忍,“凌聲,把她給我帶回皇子府。”
門簾掀開,凌聲走進來,手中拿着繩子,二話不說綁了秦珊羽。
“你放開我,臭凌聲你放開我……”
秦珊羽被凌聲扛在肩上,帶出了燕府。
燕南晚窩在薛延懷裡笑着看着,直到聽不見秦珊羽的喊聲,她纔開口:“你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我不想回去。”薛延握着她的手,“冬日長夜越發長,身邊沒人睡不着。”
“那你以前是如何睡着的?”
“想着你睡着的。”
燕南晚從他懷裡起身:“那你回去接着想。”
“人都在面前了,能抱着爲什麼要去想?”薛延起身,走到她身後,抱起她,放在牀上,身體壓上去,看着她,“不想走了。”
燕南晚雙腿纏上他的腰,雙手攬着他的脖子,笑的嫵媚風情:“醋了?”
“醋了。”薛延道,吻上她的鎖骨,“還怕。”
“怕什麼?”
“怕找不到你。”
燕南晚心尖一疼,怕找不到你,薛延也許有一天你真的會找不到我的。
“找不到就不找了。”燕南晚吻上他的眉眼,“我若活着就會回來,不必你找。我若不回來了,你……”
她剩餘的話都淹沒在他熱情霸道的吻中。
紅燭搖曳,和喜歡的人做喜歡的事。
薛延趴在她身上,喘着氣:“累嗎?”
燕南晚累的手指頭都不想動了,哼了兩聲。
薛延擡起頭看着她紅潤的臉蛋,又親了兩下,才起身,走到門口去吩咐值夜的丫鬟擡桶水來,抱着她沐浴後,兩人才歇下。
三更時分,燕南晚睜開雙眼,擡頭看了眼熟睡中的薛延,輕手輕腳的從他懷中起身,下了牀,披上衣裳,打開門,走出了屋。
門關上的瞬間,薛延墨黑的眼睜開,望向打開又被關上的門,他從牀上起來,披上衣裳,也跟着出了屋。
燕南晚從自己的院子出來後,去了燕府的藥房。
燕府的藥房是舊年冬日裡建起來的,裡面放着各式各樣的藥材,比起皇宮太醫院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進了藥房,燕南晚回想起竹三給她看過的那個方子,按照方子上的藥材,抓了藥,開始在一邊爐子上熬藥。
薛延用着輕功蹲在屋頂上,挪開一片瓦,看着屋裡的人。
今日她跟着陶蕭北受了寒,又去大理寺忙了一天,原本回府時就覺身子不適,怕薛延看出什麼,心中擔心,便順着他纏上他,直到等他睡着了,她纔敢出來。
竹三與顧老頭一直未與她提起這方子的事兒,她心裡隱約直到些什麼。
藥方確實能治她的病,可藥性太強,稍有不慎,便會中毒。
她一到冬日就咳嗽的毛病,竹三與顧老頭看不出來,可是她自己心裡頭清楚得很。這毛病壓根不可能完全根治,只能用藥耗着,可湯藥喝多了,也沒了作用。
還有最後一條路,她不想那麼快就走上,只能拿着這方子來治病了。
薛延在屋頂了看了一會兒,飛身離去了。
回到屋裡,躺在牀上,睜着雙眼,看着紗帳頂,陷入了深思。
他一直都知道她有些事瞞着他,也知道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病情到底如何了,這些他都沒問,就連讓凌聲去查她這一年多經歷的事情,也特意避開了這些。
可今夜他親眼看見了她一個人躲在藥房裡,偷偷摸摸煎藥,他心就止不住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