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夫人此時已在屋中等的很不耐煩,又問了一遍方媽媽時辰。
“您這一刻鐘的功夫已經問了兩遍了。”
方媽媽笑看着她,“不是已經答應四爺了?這件事看四奶奶的手腕,您不斥、不罵、不理、不睬,怎麼這會兒就忍不住了?”
“我沒想管,但我還不能問一問了?”
樑夫人心裡後悔,“當初怎麼就稀裡糊塗的答應了他,瞧瞧今兒鬧騰出來的荒唐,還不收銀子請人品酒,還請人提意見,說出一處不好,就給一兩銀子。”
“也就是今兒沒人故意找事,否則挑毛病還不容易?有多少銀子都得讓她賠進去。”
“不斥,不問,不理,不睬。”方媽媽把這四個詞重複了一遍,隨後便盯着樑夫人看。
樑夫人冷哼一聲,很不滿意,“您就會偏袒她,若是嫣兒經手,這種事還用得着我操心?”
方媽媽沒再接話。
嫣兒,卻不知夫人何時才能把這件事徹底的拋開?難道要記一輩子嗎?
徐若瑾進了門,正看到樑夫人與方媽媽僵在這裡。
那一張不悅的臉便表明,母親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算盤已經打好,徐若瑾笑着進了屋,“給母親請安了,剛剛看到了白芷,才知道母親原來一直在等,若是早些知道,一定早早回來跟您回酒鋪子的事。”
“跟我說不着。”
樑夫人雖心裡記得與樑霄的承諾,但語氣十分不佳,“那是你的鋪子,與我無關。”
徐若瑾愣住了,“那母親找媳婦兒來,有什麼吩咐的?”
“樑霄呢?”樑夫人問起,徐若瑾心裡一緊,“與姜必武喝了不少酒,醉了,先回去歇了,明兒再來給母親請安。”
“哼!”
樑夫人的不滿更濃了起來,“不過是開一個酒鋪子,玩了那麼多花哨的把戲也就罷了,居然還讓樑霄喝多了?你知不知道他的身子不好,居然還不盯着點兒,讓他喝的醉倒不省人事?”
徐若瑾氣軟,只能無奈道:“媳婦兒是在裡面吩咐下人做事,沒想到他會喝的那麼多。”
樑夫人已氣至滿胸,根本不管自己是否講道理,“你光顧着鋪子,不管他,你到底怎麼做媳婦兒的?一顆心都飛了銀子上,拿樑霄當成什麼?只當做擋箭牌幫你解難的?還是當成了酒鋪子裡的活招牌?你怎麼不把他也標個價碼賣了去?”
“媳婦兒絕對沒有這麼想。”
徐若瑾滿心無辜,還以爲樑夫人會揪着酒鋪子的事不放,卻沒想到是在斥她不照顧好樑霄。
這件事她無法否認,因爲樑霄的確爲她做了擋箭牌。
擋住了樑夫人的斥責,只可惜,這一通罵仍舊沒有逃過,卻正是因爲樑霄而捱罵。
“怎麼想的你自己心裡清楚。”
樑夫人冷冷的看着她,“規矩我不挑你,出身我不挑你,若是連伺候樑霄你都做不好,你還有何救藥?”
徐若瑾抿緊了嘴,想要再開口時,卻被樑夫人打斷,“行了,我不想再聽你的辯駁,回去照顧好樑霄,我這裡不需要你伺候。”
“是。”
徐若瑾把話憋回肚子裡,只簡單的福了福身,便轉身離去。
樑夫人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冷哼一聲,看向方媽媽滿臉無奈的盯着自己,“我可沒有因酒鋪子的事斥她、罵她、理睬她,我是爲了我的兒子。”
……
徐若瑾一路走回了“若霄軒”,並沒有乘坐轎輦。
她原本以爲會因爲酒鋪子而捱罵,結果卻是她想錯了,樑夫人只爲了樑霄,斥責她無心。
她承認自己無心,因爲在她的心裡,樑霄一直是無所不能,好似他開了口,就會做到,從來沒有讓她不信任的感覺。
可他真的是無所不能的嗎?
徐若瑾心中自問,卻搖了搖頭。
縱使他無所不能,卻也需要有人照顧,這的確是她的疏忽她的錯,樑夫人罵的沒有錯。
她的確沒有盡到爲人妻子的責任。
他還是第一次喝到上了馬車就悶頭大睡,他的傷怎麼樣了?
心中涌起惦念,徐若瑾的腳步也快了一些。
跨步進了“若霄軒”,她直奔屋中而去。
進了屋,徐若瑾便愣住了。
原本以爲樑霄會倒在牀上呼呼大睡,孰知他正在吃茶?
凝香看到四奶奶歸來後的驚愕,還以爲是誤會了什麼,當即跪在地上行禮,“四奶奶回來了,奴婢、奴婢剛剛伺候四爺用茶,四爺……”
“你下去吧。”樑霄發了話,凝香擡頭望他一眼,卻見他的目光只盯在四奶奶身上。
立即起身離開,凝香似倉皇逃竄。
她一出門,紅杏立即把內間的門關上,看着凝香的背影,未出聲音的罵着:“狐狸精。”
樑霄見徐若瑾一直站在那裡不說話,道:“母親都說什麼了?”
“讓我要盡女人的責任,照顧好宿醉不醒的你。”
徐若瑾的聲音變冷,“你故意裝醉?不陪我去見母親,樂得看着我捱罵,是嗎?”她只覺得自己剛剛的那副反省都是自作多情。
樑霄抽了下鼻子,“母親說的難道有錯麼?你本來就沒有照料好我。”
“你……”徐若瑾提起一口氣,臉憋的通紅。
見她真的動了氣,樑霄起身一把將她拽了懷裡,暖語道:“還真的生氣了?”
“你壞!”徐若瑾冷哼。
樑霄點點頭,“我壞。”
“你混蛋。”
“我混蛋。”
“你無恥!”
“我無恥。”
“你……”
“可那又怎樣?”樑霄倒是把自己逗樂了,“我喜歡看你動氣的模樣,真好看。”
徐若瑾的拳頭終於忍不住,噼裡啪啦的朝着他便捶下去。
樑霄哈哈大笑,抱着她便滾上了牀。
執拗不過他的糾纏和瘋狂,徐若瑾只覺得被欺負的無處申冤,眼淚兒汪汪。
“別哭。”樑霄體味着她身體的溫暖,“明天繼續陪着你去數銀子。”
疲累襲身,他這一句話聽在耳中,倒是頗爲舒坦。
好歹會說一句好聽的,已經是他的妻,還能怎麼樣呢?
懷着這樣一份心情,徐若瑾沉沉的睡去。
樑霄擦掉額頭冒出的冷汗,想到姜必武,他的確要爭個輸贏,因爲那賭的可不是一頓酒。
而是一個可以交易的籌碼。
樑家,一定要再起復。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