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看到李氏不從,面色一沉,冷冷地看着她,“爲何?”
“那是郡主府,奴家這樣的身份如何能進得去?萬一惹怒了郡主,奴家的小命可就沒了!”
李氏是真的害怕。她確實憎惡元娘撇下孃家去過好日子,但卻沒有膽子衝去郡主府要人。
這種事,李氏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
侯夫人看李氏一副怕被連累的倒黴樣子,面上厭惡更多,連看都不想多看李氏一眼。
但侯夫人暫時沒有別的辦法,她要是想讓元娘現身,就只能從李氏身上下手。
李氏哆哆嗦嗦跪在原地,猜不透侯夫人的心思。
“難道……你就甘心一個人伺候全家老小?”
侯夫人語氣柔和了些許,似乎是在爲李氏考慮,“我還聽說你有一個兒子?難不成你想讓他和你一樣受苦一輩子,不想做出點兒努力,讓他有份前途?”
聽侯夫人提起兒子,李氏的心立刻就提起來了,她下意識嚥了口唾沫,多少緩解了幾分緊張。
“你兒子也挺可憐的,這麼苦下去,遲早就沒有書可唸了吧?”侯夫人假意關心,其實說的都乃是李氏的痛點。
李氏的身體一僵,兒子就是她的命,更是她的軟肋,她什麼都顧不上詫異地質問侯夫人,“這件事和他有何關係?他和羅春一家子沒有絲毫聯繫,之前連面兒都沒見過幾回啊!”
侯夫人微微一笑,說道:“你想多了,其實我就是替你擔心而已。就這一個兒子,可要小心伺候着纔是。”
侯夫人這一句可謂是威逼利誘,即便是李氏,聽過之後也冷汗直流,臉色慘白,聲音也變得顫抖,“夫、夫人,請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奴家吧!”
“你又沒做錯事,爲何要我原諒?”侯夫人明知故問道。
李氏不知該如何回答,憋了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
“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元娘當初犯的是什麼錯。”
侯夫人說到這故意一頓,去看李氏的反應。
李氏身體止不住發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回憶。她作爲元孃的孃家人,當初可是竭力撇清和她的關係,就是怕被連累。
沒想到,千防萬防,事情都過去了那麼久,終於還是被人找上門來。
李氏反覆在心裡感慨,爲何自己這麼命苦,這輩子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就算了,還要被人牽連。
這下可好,連命保不保得住還不一定,就連她最寶貝的兒子也要被牽扯其中。
李氏心裡都是不甘,尤其忿恨害她到如此地步的元娘。
若是像侯夫人所說,元娘真的沒死……那、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侯夫人看李氏逐漸動搖,就接着說道:“按理說,你們也應該受牽連纔對,想想你的兒子。”
她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李氏一眼。
李氏嚇得給侯夫人磕頭,“夫人饒命,元娘做的事和我們沒有半點關係,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看着哭哭啼啼的李氏,侯夫人壓着厭惡,語氣緩和些許道:“只要你去趟郡主府,找元娘出來把話說清楚,就這麼一點小事,說清楚了就不會被牽連。”
侯夫人慫恿李氏,李氏不傻,但又怕自己被牽扯進去,她始終下不了決心答應侯夫人的要求。
侯夫人見李氏遲遲不答話,就知道還差點火候。但這也難不倒她,她早有準備。
“當然,這個郡主府你也不是白去的,我會給你點補償,至少能讓你在家裡擡起頭來,你兒子,也不用再爲讀書的事情發愁了。”
侯夫人不疾不徐地說着。
果然不出侯夫人所料,她剛一提到銀子,李氏就來了精神,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擡頭去看侯夫人。
侯夫人嘴角帶着笑意,伸手指了指旁邊桌上的木盤,裡面整整齊齊的銀子,少說也有百兩。
若是之前,李氏或許不會動心,可現在他們的日子過得太苦,百兩銀已經能夠撬動她的心。
她目不轉睛盯着白銀看了好一會兒,不自覺嚥了咽口水。
侯夫人見李氏上鉤,就又說道;“我也是個痛快人,這筆買賣合不合適,想必也不用我說,這只是給你的賞錢,若是你真把元娘找出來,我會再給你一倍的銀子。”
李氏沒有說話,但是之前那股懼怕在看到銀子之後反而消失了大半。她跪在地上,但說話的語氣卻像是變了一個人。
“夫人,奴家沒有本事,能被夫人看中幫忙做事是天大的福分,奴家只有聽着的份,不敢造次,您怎麼說,奴家就怎麼做。”
李氏把自己擺在足夠卑微的位置,反正她知道自己多半是躲不過去這道坎,那還不如收了銀子辦事。
之前李氏還在擔憂的被連累,此刻也被她仍在了一邊。
只要有銀子,什麼都好辦。
這下卻換成成竹在胸的侯夫人不迴應了,她只是靜靜品着茶,沒有要接李氏話茬的意思。
李氏就有點着急了,怕萬一侯夫人再變卦,“夫人,已經答應了,就算再難奴家也會去辦的。”
李氏咬着牙,好像十分艱難地和侯夫人表決心。
侯夫人笑了笑,“那你就不擔心受連累了?那可是郡主府,再說元娘還是個戴罪之身。”
她故意嚇唬李氏,就想看看這人到底值不值得她花這個銀子。
這李氏一看就是個趨勢逢迎的主,對付這種人侯夫人有的是手段。
不過同時侯夫人也要防着李氏反咬自己一口,不能到時沒逼出元娘,反而被徐若瑾利用去。
現在還不是和徐若瑾撕破臉皮的時候。
李氏卻不知道這其中有這麼多彎彎繞繞,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桌上那些銀子何時才能落入自己的口袋。
“奴家……奴家這也是爲了自己,不關夫人的事。元娘沒死,奴家總要去找個說法,就算是瑜郡主,也、也一樣!”
李氏壯着膽子說道,說完之後,她頭上已經密密麻麻都是汗珠。
她雖然只是個普通婦人,卻也能聽出侯夫人話中深意,她這一番話就是說給侯夫人聽的。
只有把侯夫人巴結好了,李氏纔有可能真的拿到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