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打鬥

陸凌楓見了這夜擎,頓時便火大了,朝悠悠道:“世侄女,你爹呢?”

悠悠朝夜擎道:“擎兒,這告訴你,這個叔叔的武功可好了,像……像神經病。”

陸凌楓:“……算了我自己去找。”

悠悠拉着夜擎小聲道:“擎兒,你想看陸叔叔練武嗎?”

夜擎點了點頭:“聽父皇提起過,陸叔叔好像是御林衛首領了。”

悠悠拍着手掌笑道:“好厲害呀,陸叔叔,你再教悠悠一招好不好?”

陸凌楓看了眼夜擎,挑了挑眉:“小殿下面前,臣怎能失禮。”

悠悠扯了扯夜擎,夜擎道:“沒關係,悠悠想看。”

陸凌楓朝夜擎微行了禮,道:“臣還有急事,先行一步。”

陸凌楓轉身便去書房尋樑霄,這府裡他也算是熟悉了,所以來去自如,再加樑霄與他的交情,所以府裡邊的人多數時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就算是這樣,您每次來不走正門,而是翻牆,衆人也表示,早已經習慣了。

悠悠瞧着陸凌楓疾走的身影,扯着夜擎小聲道:“擎兒,你瞧陸叔叔,每次都是翻牆進來的,悠悠也想以後翻牆出去,多瀟灑呀。”

夜擎提醒道:“宮裡的牆很高的,比這個還要高好多好多。”

悠悠來到牆邊比劃了一下,朝夜擎道:“悠悠只要再長……長這麼高,悠悠就可以爬牆出去了。”

兩小孩子在牆邊比劃着,一旁的銀花看得是哭笑不得,整個人差點笑抽抽過去。

那邊陸凌楓輕車熟路的就找到了樑霄的書房,他一腳便將書房踹開了,氣沖沖的進了書房,見樑霄在看摺子,頓時上前就是一拳。

樑霄不動聲色的避開,挑了挑眉:“你這是做什麼?”

陸凌楓氣道:“你將夜擎帶回府裡做什麼?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給朝中帶來了多少動盪和猜忌!”

樑霄淡道:“我本就是夜擎的師父,如今不過是帶回來小住兩日,有何不妥?”

陸凌楓擰眉,定定的瞧着他,看他這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就想揍他!

“你知道我的大計,你原本說你不參與,可是如今你在做什麼!你擺明已經站好了隊了,你當真要當保皇黨與我爲敵嗎?”

陸凌楓與樑霄這麼多年的交情,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最後樑霄會偏向於這夜微言這一邊!

說好的不理會,不參與呢?

如今竟全是一個笑話!

樑霄擱了筆,拂衣起身,邊走邊道:“如今我已是夜擎的師父,他與悠悠也有婚約在身,便也算是他的岳父,如今是保皇派,也沒有什麼好爭議的了。”

陸凌楓格外失望,朝着樑霄便是一拳,樑霄順勢擋了過去,淡道:“不要把書房弄亂了,否則我媳婦又該說我了,要打去外邊打。”

陸凌楓轉身便走了出去,樑霄理了理衣袍,也跟了出去,無奈道:“如今你也知道我站在哪一派了。”

陸凌楓哪這麼多話,直接提着拳頭就上了,二人你來我往便在院子裡打了起來,大雪紛飛裡誰也沒有讓誰。

陸凌楓如今在氣頭上,整個人就跟要炸了似的,對樑霄是半點都沒有留情,下手那是一下比一下狠,二人打得那瓦片紛紛掉了下來,院子裡的花草也被敗完了,一顆海棠樹被陸凌楓提的劍給砍了個一分爲二。

尋着陸凌楓的足跡跑到這兒的兩個孩子看懵了。

夜擎急道:“怎麼打起來了?”

獨獨悠悠這孩子,傳聞中的小棉襖,如今是兩眼冒光的直鼓掌:“好!這一招用的好,爹爹,加油!陸叔叔加油。”

夜擎拉着悠悠躲在一旁,狐疑道:“悠悠,你這是在給誰加油?”

悠悠笑道:“你瞧我爹爹和陸叔叔,打得可真厲害,這刀光劍影的,跟小話本里的打架一樣,仗劍天涯,行俠仗義!”

夜擎側頭瞧着笑盈盈的悠悠,認真的問:“悠悠,是想當大俠嗎?”

悠悠搖了搖頭,笑盈盈道:“悠悠要當一個像爹爹一樣的人!也想當一個像孃親一樣的人,唔,好難呀,還是看他們打架吧。”

她瞧着那上房揭瓦的兩個人興奮不已,差點衝出去鼓掌了。

銀花匆匆跑了來,見這二人在打架,忙道:“小姐,您可別鼓掌了,快勸勸吧,若是郡主知道了……”

悠悠笑道:“還沒看夠呢,讓爹爹和陸叔叔再打打嘛。”

這可真是急壞了這銀花了:“小姐!這可是在破壞您的家呀!”

悠悠聞言覺得也有道理,扯着嗓子朝陸凌楓道:“孃親可說了,毀壞了家裡的東西,是要賠錢的!”

正在掐架的陸凌楓腳下一滑,砰的一聲砸進了雪地裡。

那劍掉在了悠悠的身旁,悠悠喜笑妍開的去拿那把劍,豈料太重了,拿起來沒一會又扔到了地上。

樑霄從屋頂跳了下來,朝摔倒在地上的陸凌楓伸出手。

陸凌楓拍開他的手,徑自起了身,拾了劍,理了理衣袍,瞧着樑霄嗤笑道:“你如今選擇了他,可是他未必就如你信任他一般信任你。”

樑霄擰眉,有些反感這種類似於挑拔離間的話:“會與不會,是我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

陸凌楓氣得將手中的劍收入劍鞘中,轉身便走。

悠悠在一旁一臉懵,自家爹爹和這個老友吵架了?

再看樑霄,樑霄也是轉身就走,進了書房,樑六將踹壞的門重新安了上去。

悠悠站在一片狼藉中,一臉懵:“銀花,剛纔發生什麼了?”

銀花哭笑不得:“奴婢也不知道,許是吵架了吧,左右都是這麼多年的好友了,想來不用過幾日,就會她和好了吧。”

悠悠與擎兒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這兩個大人這樣大動干戈。

悠悠是個粗性子,當即牽着擎兒的手道:“咱們玩咱們的,走。”

夜擎便跟着悠悠一塊兒去了後院耍玩。

如今這京都城看起來,也不如這表面來得平靜啊,而遠在七離的姜必武,如今的日子也並不好過,甚至可以說是舉步維艱。

當初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料想到了,畢竟是他姜必武要脫離樑家,所以如今重新與樑家談什麼,無論你官職再大,都難免會受挫折,只是這姜必武沒有想到,這挫折竟也不是一點半點的!

如今紅杏也不知去向,他自己也是想着,全心全意的將這一切都投入七離中去,不再去想已經突發頑疾而故的盧紫夢,也不再去想紅杏母子了。

如今夜色已經深了,姜必武還在與這梁鴻討論如何重建七離。

姜必武瞧着七離的微型沙盤,急道:“如今的當務之急,是重建七離!光是有防禦是不夠的,最重要的,還關乎這邊的民生髮展,若是要長遠的話,需要大量的資金,依我之見,咱們須得將這些人登記在戶,如今七離這個地方地荒土薄,也不適合種什麼瓜果,不如就組織起來,開懇種樹……”

梁鴻坐在主位上,打了個呵欠,朝姜必武道:“樑霄走的時候就已經部署了這裡的一切,用不着你來說我也知道要怎麼做,你有這個心思,倒不如去關心關心你那妻兒如今丟到哪兒去了。”

姜必武最不喜歡他這種幾近蔑視的態度,當即斥道:“我是皇上派過來治理七離的!論行軍打仗,你們確是在行,可是這如何治理城池,姜某也自問比你要略懂一二!若是一味沿用舊法,肯定是會出問題的!”

梁鴻起身,凝着姜必武,冷笑道:“一個叛出樑家的叛徒,來跟我談什麼舊法?我樑家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勝多敗少,打下來的城池哪一個不是順風順水的?用得着你來談什麼舊不舊法的鬼話?我告訴你,七離的治理,就依着樑霄走時留下的來辦!你若是要不幹,那也請便!”

姜必武險些一口老血吐出來,瞪着梁鴻是打打不過說說不贏,頓時有一種秀才遇上兵的既視感,心裡這個憋屈!

“你簡直是無知!莽夫!”

梁鴻一把將他提了起來,嗤笑道:“無知莽夫?嘖,你怕是沒見過什麼叫莽夫。”

姜必武拍開他的手,爭得面紅耳赤:“如今這城池並不牢固,最怕的就是到時候城裡的秩序不全,便是阻止了外邊的賊人又如何?城裡的賊人如今也是橫行!這律法與秩序,必須要執行下去!城中的百姓吃穿用度問題也要解決!只要解決了一切都好辦了。”

梁鴻伸了個懶腰,朝一旁的副將道:“時辰也不早了,咱們該去歇着了,至於這城中的打理,你吩咐下去,一切按着樑霄先前的吩咐來辦就行了,不必去麻裡麻煩的整改。”

姜必武瞪着那自行離開了的梁鴻險些一口老血:“你這樣,簡直!簡直……”

他氣得不行,可是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幹瞪着!

梁鴻走出去的時候還在說:“就他這樣的也安排過來管七離的治理,嘖!平白耽誤了老子這麼多時間,困死了,走走走,去睡一覺。”

副將在一旁笑道:“我反正是覺得,樑霄的挺靠譜的,姜大人估摸着也是太想做出政績來纔會這樣吧,想來倒也是情有可原。”

梁鴻呸了一聲:“一個樑府出來的叛徒,有什麼好說的,行了,回去歇了。”

姜必武氣得恨不能咬死那兩個人。

他如今是睡不着了,脖子裡也是一肚子的火,便來了街上,尋了一個攤位,朝那攤主道:“來兩斤酒!”

夥計端了酒過來,朝姜必武道:“大人,如今外邊入了夜了,冷得很,您看您要不往屋裡坐?”

姜必武擡步進了屋子裡,坐在靠窗的地方,朝夥計道:“再來一斤牛肉,一碟花生米。”

姜必武身旁的隨從擔憂道:“大人,如今夜已經很深了。”

姜必武掃了眼那隨從,嗤笑道:“呵,你方纔也看見了,如今我過來,左右不過就是個被架空的,喝不喝醉的,有什麼要緊。”

隨從無奈的安撫道:“大人,怎麼說你與樑家的矛盾原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了,若是要解開,又談何容易?只是如今喝酒也是傷身啊,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傷身?

姜必武嘆了嘆氣,曾經也確是有個傻姑娘,一直心疼着他。

可是如今,妻離子散,什麼都沒有了,又哪裡還會有人來他這兒,告訴他莫要傷身?

他嗤笑道:“如今我孤家寡人一個,有什麼可怕的?”

夥計端了酒與吃食過來,朝他笑道:“大人,您慢用。”

姜必武拿了酒便猛的灌了一口,一口烈酒下去,直燒喉嚨,燒得姜必武便顯了幾分醉意,整個人都覺得暖和了。

不遠處一個婦人正抱着孩子蜷縮在角落裡,她面容髒污得看不清原來的模樣,衣袍也是破破爛爛的補了又補,身上揹着一個小小的包袱,一雙眼睛盯着那正在外邊吃飯的一桌子人。

這一路過來,紅杏已經爲了孩子的病情花光了所有的銀錢,她多半的時候就是蹲在路邊,等着那些人吃飯,吃剩了紅杏便去撿一點吃。

遇見好心的,會讓她吃了。

遇見那些個不好的,便會將這剩飯剩菜倒進泔水桶裡。

這一路走來,紅杏已經極盡疲憊了,如今來到七離,她是在哪兒都被趕着走,如今沒有去處,只好蹲在角落裡,盯着那正在吃飯的一桌人,雙目如炬。

那羣人喝得多了,勾肩搭背的起了身,搖搖晃晃的走着。

夥計忙追了過去:“幾位爺,還沒給錢呢。”

衆人看了眼那夥計,斥罵道:“你瞎了眼了?敢問老子要錢?”

夥計無奈道:“咱們這都是小本生意,幾位爺行行好吧。不要爲難了小的。”

其中一個朝着夥計就是一腳:“滾!”

夥計無奈的瞧着那羣人,一臉苦澀:“先前樑霄在七離的時候,你們也不敢這樣!如今他一走……”

“唉,怎麼着?真想要銀子?行,跪下來,磕三個頭,叫聲爺!我就給你,如何?”

夥計瞪着幾人,氣道:“你們不給銀錢也就罷了,怎能這樣侮辱人呢。”

其中一人笑道:“行了行了,走吧,咱們找姑娘去,別在這兒耽誤了爺的時間。”

紅杏抱着孩子,瞧着這一幕,嘆了嘆氣。

這一路走來,她見過了太多的無能爲力和無可奈何,如今再看見的時候,只覺有些無力。

先前大約也是跟在徐若瑾的身旁,衆人忌憚,討好,徐若瑾也會護着府裡的人,可是如今她看見了這些,大約也是因爲沒有了徐若瑾在護着了。

如今她才知道,一個人要在這世上照顧好一個人,有多難。

她才理解,這一切,都太過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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