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的心臟跳的很快,等電梯的時候急的要死,最後好不容易在小區門口攔截蘇黎。
她還是一臉平靜地看着他,“怎麼了?”
“跟我回去。”
她愣了一下,“我想走走。”
“我說跟我回去。”
“爲什麼突然……”
“你問我?”他一把拽住她隨身的那個小包,不顧她的掙扎,拉開了拉鍊,指着裡面的藥盒,“你當我傻子呢還是玩我呢?之前是誰說要給自己的孩子一個真相,我準備了幾天的資料,連訴訟狀都開始寫了,你現在要去死?!”
她一直平靜的臉上像是冰面有了裂痕,眼神閃爍。
被人這樣直白地道出自己的意圖,難堪至極。
“這是我自己的事。”她爭辯了一句。
“今天我管定了,我這人從不做無用功,樑澤的官司打完之前,我不准你死,我最討厭出爾反爾的人,你這個時候死了,有臉去見你的孩子嗎?”
她低下頭,後退了一步。
秦殊真是捉到她軟肋了,孩子兩個字,足以讓她卸下面具。
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她渾身虛軟無力地滑了下去,完全不講究地坐在了地上,捂着臉,眼淚流的越發洶涌,軟弱的,崩潰的。
她沒有等到陳秘書的電話,她是想打一個過去,可她沒有勇氣。
她害怕親耳確認那個消息。
她甚至突然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如果遲辰夫死了,復仇什麼的,全都沒有意義了。
她活着,也沒有意義了。
就像當初一樣,整個世界都覺得她是錯的,而她說不出爲自己辯解的話來。
遲辰夫曾經問過她,知錯了麼。
她想,她當初爲什麼就是不肯說呢,爲什麼她一直都沒有進步,永遠那麼嘴硬呢!
她知錯了,這次她真的知錯了,要是可以她願意用命去換,可連她的命都沒有用!
什麼都挽回不了了。
那些曾經跟遲辰夫在一起的日子都還歷歷在目,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
他說要等她回去的。
他說,一輩子也等。
她哭出聲音來了,歇斯底里的,哀婉到讓人心痛的,秦殊靜靜看着她,那哭聲讓他覺得壓抑難受,可他只是靜靜地站在旁邊。
這個時候,說什麼不要哭之類的都是無用功,他覺得沒必要假惺惺,讓她哭出來倒是更好。
是晚上八點多的光景,路過還有行人側目,她就像是迷了路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心口像是憑空被剜了大塊血肉,那種疼痛撕心裂肺,她腦袋昏昏沉沉,已經無法思考。
過了很久很久,她的聲音開始變得嘶啞,逐漸低落下去,他嘆了口氣,想要拉她起來,可她渾身虛軟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猶豫了好半天,最終覺得忍這一回,彎下身去橫抱起她來。
她還在哭,他皺眉,抱着一個在地上坐了半天的女人,一想到她隨時還有可能眼淚鼻涕的蹭到他衣服上,他就不禁加快了腳步回去。
她的哭聲變成了嗚咽,斷斷續續的,直到他把她放在牀上,也沒再說出什麼話來,他撥開她前額散亂的額頭髮,看到她紅腫的雙眼,滿臉的淚痕,眼淚還在源源不斷地涌出來。
他扔了整整一包紙巾給她,然後出去關上門,用手機給秦慕打了個電話。
一通電話打的臉顏色都變了,再折回臥室的時候,明顯就有些受不了還在哭的蘇黎。
“你什麼毛病?遲辰夫受傷了你也受刺激,現在他好了,你要去自殺,真那麼心急,自己去捅他幾刀子算了。”
牀上蜷縮一團的女人抽抽搭搭的聲音停了一下,幾秒之後,一下子坐起來,動作大的嚇了他一跳。
“他……好了?”
秦殊皺眉,有些莫名其妙:“難道你不是因爲知道他醒過來了所以纔想自殺的嗎?”
她鼻尖紅紅的,難以置信:“……他醒了?”
秦殊傻了眼,好像事情跟他想的有點兒不一樣,頓了頓,解釋:“我剛給秦慕打過電話,遲辰夫確實是已經醒過來,脫離危險了,只是必須繼續留院進行後續的治療……”
她的表情恍然,嘴巴一張一合的像是一條魚,最後居然笑了。
一邊哭一邊笑,看的秦殊一頭霧水。
“你怎麼了你?我跟你說官司還沒打呢,你可不能變成神經病啊?”
她笑出聲來了,眼淚卻還在流,下了牀來回地走,腳步很快,停不下來。
秦殊心底真有些犯嘀咕了,走過去一把按住她雙肩,低頭看着她臉上欣喜的表情,沉了口氣,“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刺激,但麻煩你能不能不要現在就這麼失控,先把官司打完……”
“他沒死!”
她突然叫了一聲,笑的更開心,然後突然間就像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撲到了他懷裡,抱住他,低聲喃喃:“他還活着,活着……”
秦殊第一個反應就是要推開她,因爲她身上還帶着海水腥氣,他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她被推開了,也沒在意,依然傻笑着。
他擰眉:“遲辰夫沒死你那麼高興?你就那麼喜歡他?”
她這才愣了一下,“……我,不想再揹負一條人命了。”
他恍然大悟,表示理解,自上而下掃視她,“去洗個澡收拾一下吧,我帶你去醫院看他。”
“……”她沒動,盯着他,淚痕幹在臉上,花貓一樣。
“去啊。”
“我……”她停了一下,“我不去看了。”
“不去看不會後悔麼?”
她失神地淺笑道:“最後悔的是當初看多了,才弄成今天這樣……再說他現在一定很恨我,我去了只能給他添堵。”
她的表情有些釋然,可很快又繼續傻笑起來。
只要他還活着,就好。
就算恨她,討厭她,也沒關係,只要他還活着。
……
遲辰夫是在醫生都開始搖頭,通知薛舜等人準備後事的時候睜開的眼。
那件ICU裡面瞬間炸了鍋。
陳秘書真是眼淚都流下來了,一下子撲上去,聲淚俱下地叫遲總。
Steven和薛舜都鬆了口氣,何亦卿也嚇的不輕,心有餘悸。
遲辰夫精神狀態並不好,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醫生嫌人多太鬧,就開始往出攆人,可也不知道這麼一堆人該從誰開始,最後說:“除了直系血親以外,都出去。”
最後其他人都出去了,薛舜站着沒動。
“我是他弟弟。”
於是,他留了下來,坐在病牀旁邊,看着遲辰夫。
按照醫生的意思,接下來兩天,他開始照顧遲辰夫,可他還有一隻受傷的手臂,也不是很方便,有時候端個水給遲辰夫喝都弄的手忙腳亂滿頭大汗的。
可他卻覺得心裡踏實多了。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遲辰夫的狀態才稍微好了一點,視線由朦朧,到緩慢地聚焦,最後乾裂的脣緩緩動了動,叫出薛舜的名字。
薛舜趕緊湊過來,“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嗎?”
他看到薛舜一臉關切,突然有些想笑,事實上他真的笑了,扯動傷口,又倒抽一口涼氣。
薛舜皺眉,“我給你叫醫生……”
“不用了。”他有些費力地說。
薛舜坐下來,聽見他語氣有些沉緩乏力:“我還活着啊……”
薛舜笑笑:“很失望?”
“……有一些。”
“以前我也有這毛病,在D市的時候,一個人,每天醒來發現又回到這個世界,都感覺很鬱悶,糟糕的事情好像沒完沒了……”
薛舜頓了頓,“不過現在我倒是覺得,人活着,總會有好事發生的,你總得再相信這世界一次。”
遲辰夫默了幾秒,“你們要做到什麼地步才停手?”
薛舜一愣。
“你,和蘇黎,現在滿意了嗎?”
不知道是因爲虛弱還是氣短,遲辰夫話說的很慢,薛舜卻是一驚。
雖然早就意識到遲辰夫已經知道了什麼,可現在這樣當面對峙,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內疚了。
平心而論,遲辰夫並不曾虧欠他什麼,甚至一直以來對他都很好。
他說不出話來,低着頭,腦子裡面徒勞地思考。
辯駁嗎?好像沒有什麼好辯駁的,做都已經做了。
“在我小的時候……”遲辰夫吃力地開口,“我母親對我一直都很嚴苛,什麼都要我做到最好,考不了年級第一就不能吃飯,那時候我非常恨她,後來,我的眼睛瞎了,她覺得我這輩子是沒什麼指望了,甚至沒怎麼來看過我。”
“我恨過她很多次,後來……居然習慣了。”
說到這裡,遲辰夫脣角勾出一抹慘淡的笑,“我一直以爲我努力一些,讓你的人生回到正軌,就能化解你對她的仇恨,哪怕是一點點……”
“最終,我跟她都逃不過。”
“……我能在開庭之前見見她嗎?”
薛舜怔住,擡頭,面色有些爲難:“你現在不能離開醫院,她不能離開拘留所……”
遲辰夫似乎早就意料到,點了點頭,又說:“其實你知道嗎,到了這個時候,她不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她只是不肯認錯而已,她用錯誤的方式,在錯誤的方向上努力了太久,所有人都覺得她錯了,如果她自己也否定自己,要怎麼繼續活下去?她不認錯的原因,歸根究底不過是因爲軟弱和恐懼罷了。”
薛舜張口,啞然失聲。
這一刻,他想起的不是宋子涵,而是另外一個人。
死活不肯認錯,蘇黎不也是這樣麼?
……
薛舜,陳秘書,Steven開始換班陪護,偶爾會有金融犯罪科的警察到醫院來找遲辰夫個薛舜進行調查華宇的情況,薛舜每每這個時候都要忍不住地觀察遲辰夫的臉色,而遲辰夫看起來倒是一直很冷靜。
他大概想到了,遲辰夫怕是早就已經把這些小伎倆看穿,目前的這個結果也是遲辰夫意料之中的,可越是清楚這一點,他就越覺得復仇好像已經變成了笑話。
說白了,他跟蘇黎都沒有贏,因爲是遲辰夫讓他們的。
蘇黎再也沒有出現在醫院裡,薛舜偶爾會打電話給她,只知道她在協助秦殊準備所有開庭要用的資料,每次都說不了幾句話就掛了,有一種在刻意迴避他的感覺。
他跟何亦卿抱怨過一次,何亦卿就說:“你傻啊你,人家躲着你,你不會去找一下麼,簡單粗暴,堵在秦慕房子門口,看她往哪裡躲!”
他擰眉,確實是何亦卿的風格,簡單粗暴。
他問:“你不吃醋?”
“那要看你堵她是做什麼了,”頓了頓,白他一眼,“你不會這麼禽獸吧,你大哥傷還沒好,你就敢打他女人的心思。”
他沉默了一會兒,“就算我大哥傷好了,恐怕他們也沒可能在一起了。”
何亦卿也嘆了口氣。
確實,事情到了這一步,遲辰夫跟蘇黎之間太多懸而未決的問題,還怎麼可能在一起?
薛舜說:“我以前老覺得蘇黎被複仇的黑洞吸進去了,我還總想救她出來,現在我想了想,我所做的事情,其實就是站在深淵邊上努力地往下扔繩子,想要把她拉上來,可她根本就不願意拉住繩子另一頭,她根本就是在黑洞裡面呆上癮了,而我大哥,知道救不出她來,居然索性跳下去跟她呆一起了。”
“這樣的愛情太累,太絕望了,”她若有思索,“你大哥怎麼熬過來的啊……”
薛舜笑了笑,沒說話。
“我喜歡一個人,我就想簡簡單單的,平平淡淡的,在一起,開心就好……”
薛舜手摩挲她的臉,“你說我麼?”
她有些羞惱地別過臉去,“少臭美。”
他噗嗤一聲笑出來。
一週後,遲辰夫轉入普通病房,薛舜帶着何亦卿去看他。
“這是何亦卿,我的……未婚妻,這位是我……大哥。”
一句話兩個怪異的停頓,可病房裡面的人倒是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遲辰夫跟何亦卿握了握手。
薛舜跟何亦卿兩人儼然一對熱戀中罔顧他人目光的小情侶,就連旁邊的Steven都看不下去,動不動就打情罵俏的,好不容易纔熬到兩個人離開,剛關上門,回頭看到遲辰夫居然在笑。
Steven皺眉:“你笑什麼?”
“你聽到了嗎?薛舜叫我大哥,還專程向我介紹他未婚妻。”
“我真的很高興,Steven。”
“我本來以爲我醒來之後不會有好事了。”
Steven聽的一陣心酸。
確實是已經沒有什麼好消息能告訴遲辰夫了,藍郡和索菲特被徹底查封,T.S.目前還在調查中,人心渙散,搖搖欲墜彷彿風中殘燭。遲智宇以及早期參與索菲特走私和藍郡洗錢的一些老員工被檢察院起訴,有很多被判刑的,遲智宇因爲重病沒能出庭,儘管律師努力爭取了,可最終也被判處了十五年的有期徒刑,緩刑兩年。
原本就是風燭殘年的年齡和身體,現在這樣,也算是沒多少指望了。
而宋子涵的案子將在明天開庭審理,證據確鑿,結果不容樂觀。
加上接踵而至的經濟懲處,陳秘書已經做了粗略的估算,賠上遲家所有財產還不算,T.S.也要折進小半,才能填補好這個窟窿。
陳秘書心有餘悸說:“還好之前遲總跟我又把T.S.的賬過了一遍,該處理的都處理了,不然恐怕連個墊背的T.S.也沒有。”
Steven在這幾天已經跟秦慕瞭解了一些整件事情,對於遲辰夫的做法,雖然對於蘇黎的遭遇他也很同情,可是他怎麼想都沒法接受遲辰夫在知道之後的做法。
給遲辰夫倒水的時候,他忍不住抱怨了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那時候就算你恨蘇黎,也不該讓樑澤去殺她啊,她還懷着你的孩子呢……”
遲辰夫看他一眼,“我沒讓樑澤去殺她。”
Steven一愣,回想了一下秦慕之前說的。
“可秦慕跟我說就是你讓樑澤去殺她的,而且當時看到人大出血了也沒手軟,我還想你那時候是不是被蘇黎給氣瘋了,怎麼那麼失控……”
“我沒有,”遲辰夫接過水杯,“我只是當時沒時間自己去找蘇黎,所以讓樑澤去找她,說給她一些教訓,然後帶她回來,而且……我並不知道她懷孕了,也沒想到路上會出事。”
Steven坐下來理了理思緒,“難道是秦慕聽的版本有誤?”
“秦慕是聽誰說的?”
“陸警官說的啊。”
“那陸警官又是聽誰說的?”
“蘇黎說的。”
“……”
遲辰夫跟Steven對視着,過了大約一分鐘,Steven起身,“我再去跟陸警官確認一下。”
“我跟你一起。”遲辰夫放下水杯要起身,扯着傷口狠狠痛起來,他扶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嘴角有血沫溢出來,Steven按住他肩頭。
“你這樣,怎麼去?你不如等我消息,我去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遲辰夫抽了紙巾摸了摸嘴角的血,擡頭看Steven,語氣堅定,“我跟你一起。”
Steven眼看攔也攔不住,忽然拍了一下腦門,“你不能出去,我們可以打電話啊,你等等,我給陸警官打電話好了。”
說罷,掏出手機開始撥號。
按了免提。
那彩鈴大抵是遲辰夫聽過的最長的彩鈴,等陸仲顏接電話彷彿等了一個世紀之久。
“喂?”
那端,陸仲顏的嗓音慵懶。
遲辰夫灰白的脣有些哆嗦,居然說不出話來。
Steven說:“陸警官,我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兩年前的事情,是蘇黎跟你說的吧?”
“對。”
“你跟樑澤確認過嗎?”
“樑澤謝絕探視,一直沒見過面,不過秦殊已經準備好起訴狀,過幾天直接在法庭上見就行了,問這個做什麼?”
Steven小心地看了一眼遲辰夫慘白的臉色,繼續:“蘇黎當時告訴你,是遲派樑澤去殺她的,對嗎?”
“對。”
“她憑什麼那麼確定是遲交樑澤這樣做的呢?”
“嗯……根據她的證詞,當時那些人抓她的時候,就已經說到了遲辰夫,後來在旅館裡面,她自己也通過電腦聽到過遲辰夫的聲音,還對話了,所以很明顯,是遲辰夫派樑澤去的。”
“遲沒有。”
那邊愣了一會兒,“……啊?”
“遲是讓樑澤去找她了,可並沒有讓樑澤殺她。”
那邊又沉默了許久,“可後來他們開車把蘇黎帶到海邊的時候,樑澤跟遲辰夫不是還通過電話嗎?還問過遲辰夫怎麼處理蘇黎的……”
Steven側過臉看着遲辰夫。
“我沒有……”遲辰夫艱澀地出聲,“我只在視頻斷了之後給樑澤打過一次電話,後來再打就沒人接了,一直到第二天……”
陸仲顏也聽出遲辰夫的聲音來,兩頭都不約而同地沉默許久。
遲辰夫攥緊了拳頭,下脣上被咬出深深的齒痕來,腦子一片空白。
“蘇黎說,樑澤當時告訴過她,是你要殺她的,還有她的孩子……”
陸仲顏沒繼續說下去。
一陣強烈的心悸,遲辰夫按緊了胸口,又一陣更劇烈的咳嗽,胸口起伏不定,咳的眼淚都快要出來了,Steven手忙腳亂地按了呼叫鈴,跟陸仲顏說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傷口被繃裂了,醫生跟護士又折騰了大半天,到晚上才弄好了,給遲辰夫注射了嗎啡,這纔算是結束了,Steven被重新叫回病房的時候,看着遲辰夫也沒了話。
要說什麼呢。
到了這一步,好像說什麼都沒用了,即使知道是個誤會,也只能嘆一句造化弄人。
遲辰夫臉色越發白,脣角揚起的笑慘淡,帶着苦澀。
“我一直覺得是我害死了她,因爲是我讓樑澤去找她。”
Steven走過去,坐在旁邊,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襲來。
“Steven……”他頓了頓,“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據說住在秦慕房子裡。”
“她還好嗎?”
Steven想起那天見到蘇黎的情景。
她說她沒錯,理直氣壯的叫他氣憤。
“遲……別想了,她被仇恨蒙了眼,現在到這一步,你該不是還想着原諒她吧?”
遲辰夫仰面躺着,視線落在屋頂白熾燈上,默了幾秒,“我該去看看她。”
Steven擰眉,“你打算原諒她?”
“這不是她的錯。”
“這就是她的錯!”Steven聲音高了幾度:“你在醫院裡面生死未卜的時候,她甚至沒有來看過你一眼,你們之間已經完了,你要面對現實。”
是啊……
她甚至沒有來看過他一眼。
他神色黯然,卻還是堅持道:“至少,我該跟她把話說清楚。”
“你……”
“明天我去找她好了。”他語氣堅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