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的過程是短暫而又漫長的。當再次進入王雲平身體的時候,原小生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眼前的女人並不是自己的未婚妻南素琴,而是縣委書記王雲平。時間在那一剎那停滯了。
原小生正要從王雲平身上下來,卻被王雲平牢牢抱住了腰部。
“小生,難道你對我真的就沒有一點感情?”說完這句話,王雲平的眼睛就深情地望着原小生,久久不肯離開。
原小生不知道說什麼,猛動了一下,王雲平啊地叫了一聲,兩隻手卻始終卡在原小生的腰部,好像擔心一不留神原小生就會脫困而逃一樣。
對於王雲平,原小生並不是沒有半點感激和愛戀。可以說,如果沒有王雲平,就不會有原小生的今天。自己一個農家子弟,能夠平步青雲,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付出的艱辛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如果沒有王雲平給自己一個機會,自己即便是付出再多的努力,再有本事,恐怕也只是徒勞,恐怕也不會有施展的機會。這就是Z國官場特色。
“我知道這個問題你不好回答,那我換個方式問你。如果,如果我要你做我的情人,你願不願意?”王雲平似乎有些不甘心。
“不願意!”原小生非常乾脆地回答了王雲平的問題。
“爲什麼?”王雲平繼續問道。
“沒有爲什麼。不管我當不當這個縣長,我都擔不起小白臉這個名聲。”
“咯咯咯……”王雲平看着原小生,突然笑了起來,笑了一陣接着道:“想不到,你還是個大男子主義者,那就讓我做你的金絲雀吧。”王雲平的撒嬌並沒有顯得多麼做作,而是徒增了幾分嫵媚。說完屁股就悄然動了起來……
老天爺跟條山人民開了一個玩笑。這個玩笑開的不僅讓條山人們哭笑不得,更讓縣委書記王雲平感到一陣崩潰。
這個玩笑的主題便是一場4.8級的地震。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沂南地區就被國家確定爲重點防震減災區,各類建築均按照七級防震標準建設,雖然其中不乏縮水現象,但4.8級的地震,對於人們的生產生活影響還是極其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真正的麻煩是老百姓已經開始罵娘了,說地震局剛剛闢謠說條山不可能有地震,地震就發生了,豈不是拿老百姓的生命開玩笑。如果地震程度再大一些,老百姓疏於防範,不知道要多死傷多少人。
對於政府的不作爲,老百姓大多數情況下並不怎麼計較,但對於亂作爲卻是恨之入骨。
王雲平讓秘書打電話把地震局局長甄洪炎叫到自己辦公室,道:“甄局長,你能不能給出個合理解釋?”
甄洪炎知道面前的這位女書記要丟車保帥了,也不狡辯,態度誠懇地認錯道:“王書記,這一切都是因爲我工作失誤造成的,我願意承擔一切責任。”
甄洪炎的表態,讓王雲平感到非常滿意。黨的事業不就是這樣的嗎,在很多情況下,作爲一名黨員、幹部,就要有這種犧牲自我保護集體榮譽的精神,如果連這點精神都沒有,還談什麼做好一名**黨員,做好一名國家幹部。更何況,也確實是他甄洪炎誤導了對地震專業一點不熟悉的王雲平,才造成了王雲平決策上的失誤。更何況,如果不是你甄洪炎想邀功請賞,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當然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甄洪炎既然拿出了姿態,願意替縣委、縣政府背這個黑鍋,承認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誤,王雲平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當然不能把事情做絕了。
“洪炎啊,你看這樣好不好?你暫時休息一段時間。當然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工作失誤嗎,誰都無法避免,只要敢於承認就還是好同志。等過了風頭之後,我會考慮你的工作安排的。你看好不好?”
王雲平言辭懇切,不算是批評,當然也不能說是表揚。畢竟你甄洪炎在工作上出現了失誤已經是既成事實,能得到組織諒解已經算是寬宏大量了,你還想怎麼樣。
甄洪炎這些年雖然一直在地震局這個清水衙門當差,也不是不懂規矩,明白王雲平的意思,道:“我服從組織安排,願意引咎辭職。”
地震闢謠失策,並不算什麼大事,最主要的是並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引咎辭職就引咎辭職吧。
王雲平點了點頭道:“你有這個態度非常好。那你回去之後,交接一下手續,暫時回家休息一段時間。當然了,你休息這段時間,正科級待遇不變。”
甄洪炎一陣千恩萬謝,離開了王雲平的辦公室。
次日早上的縣委常委擴大會上,組織部部長劉雲峰提出了對甄洪炎的處理方案。大家均表示沒什麼意見,一致通過。地震局局長甄洪炎因工作失誤,在沒有確切科學依據的情況下,發佈公告,對政府形象和誠信造成很大的負面影響,自願引咎辭職。
劉雲峰宣讀完之後,王雲平結合紀律作風整頓講了起來:
“對於我們條山的幹部來講,甄洪炎都是一個活生生的教訓,我們一定要引以爲戒。我們爲什麼要開展此次紀律作風整頓,就是要重新樹立幹部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重新確立我們黨廉潔自律、奮發圖強的精神面貌,讓老百姓知道,我們這個黨和黨領導下的幹部隊伍,始終跟老百姓血肉相連,誰要是不把老百姓當回事,我們就不把他當回事。誰讓老百姓受損失,我們就要讓他受大損失……”
王雲平言辭懇切,鏗鏘有力,脫稿講了將近一個小時,贏來全場陣陣掌聲。在掌聲中,王雲平能夠真切地體會到,權利的能量正在向自己全身集結。甚至有些覺得,自己當初選擇經濟學專業本身就是錯誤,自己的能力其實在政治。
在回辦公室的路上,王雲平感覺全身的細胞都充滿了活力,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十歲,臉上洋溢着愜意的笑容,對問候自己的人一一點頭致意,顯得從容而得體。
然而,就在他要進辦公室的那一刻,迎面走過來的一個人,卻讓她感到非常掃興,好像突然飛來的蒼蠅,正好鑽進了喉嚨。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天剛被自己放出來的馬威。
馬威滿面笑容,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在王雲平的印象中,這個男人從來都是這個樣子,讓自己感到噁心。
“王書記,你好啊。”馬威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語氣中並沒有把王雲平這個縣委書記怎麼放在眼裡。
王雲平剛纔還洋溢在臉上的笑容馬上收斂了起來,一邊用鑰匙捅門,一邊用公事公辦的口吻道:“是馬威啊,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馬威嘴角上翹了一下,似笑非笑道:“雲平,這是幹嘛呢。當了縣委書記就不認我這個老情人了?這麼多年,我可一直惦着你呢。”
王雲平開了半截的門馬上停了下來,杏眼圓瞪,看着馬威,壓低聲音道:“馬威,你最好給我放尊重點。這裡是縣委,不是你撒潑的地方。”
馬威嗤笑一聲道:“我怎麼不尊重你了。本來就是實事嘛。要不是你當初出國留學,我們的孩子恐怕都一大堆了。你還記得我們在沂水河畔的那個晚上……”
“住嘴!”王雲平想不到這個男人竟然無賴到如此地步。
二十多年前,王雲平還只是一個只有十八九歲的青澀女孩。那時候的王雲平,漂亮大方,天真無邪,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但也跟別的女孩子一樣,青春萌動,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心裡充滿了對異性的好奇和渴望。
這時同在省委大院的馬威便走進了她的生活。只是父母管教嚴格,兩個人也只能偷偷在沂水河畔傾訴相思,一直維持了七八年。
直到有一年,王雲平考上了美國一家學校的碩士。臨別那晚,兩個人互訴衷腸,對天盟誓,永不相負。
然而,十年之後,王雲平從國外學成歸來,發現一切早已今非昔比。跟自己相守了七八年的馬威早已結婚生子。王雲平只感覺天崩地裂,一切成空。不過王雲平還是決定再見馬威一次,哪怕是最後的訣別。
然而當王雲平將馬威約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十年的時間,改變的不僅僅是滄海桑田,人性也會被歲月侵蝕。馬威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馬威。見面後,已經結婚的馬威就開始對王雲平動手動腳。王雲平當時並沒有反抗,以爲馬威對自己終究有情,希望馬威能跟自己重新開始。
但是馬威的回答一下子改變了王雲平象牙塔里美夢。馬威說自己現在的老婆是中樞某領導的女兒,不可能離婚,但是希望王雲平能做他的情人!王雲平徹底絕望了,此後再也沒有跟馬威聯繫過,卻被馬威不斷騷擾。萬般無奈之下,王雲平只好央求父親,到地方任職,遠離馬威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