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中發出一片驚歎,麥格尼從侍從手中接過一個古樸的鐵盒,對目瞪口呆的雷根說道:“也許我還需要你半品脫的鮮血,年輕人。只有聖光使徒的血液才能喚醒瑞澤布水晶的強大能量。”
“老天!”這回連瓦里安都被驚呆了,“老麥格尼,瑞澤布水晶不是用來打造了灰燼使者嗎?你怎麼還有一塊?!”
矮人王的鬍鬚都快驕傲地翹了起來:“難道你認爲一個鐵匠大師會像個學徒似的,把所有的材料都一股腦地丟到熔爐裡去嗎?告訴你,灰燼使者只用掉了半塊水晶。還有半塊就在這個盒子裡!”
大腦一片紊亂的雷根不可思議地問道:“陛下,您是說,要用打造出灰燼使者的瑞澤布水晶,爲我打造一把武器?”
“對!而且是一把絕不遜於灰燼使者的武器!”麥格尼大聲地說道。
沒有人比血色十字軍更清楚灰燼使者的威能,相傳這把十字軍聖劍能瞬間將數以千計的亡靈化爲飛灰,而鑄造這把聖劍的關鍵材料正是矮人口中的瑞澤布水晶。
——在二次戰爭的最後一役中,安度因.洛薩率領的聯盟軍隊與奧格瑞姆的獸族聯軍會戰黑石山下,而白銀之手的高階領主亞歷山德羅·莫格萊尼在戰鬥中殺死了一名黑石部族暗法師,並從他身上找到了一塊暗影水晶。
十年後天災軍團出現在了北疆諾森德,莫格萊尼、伊森利恩、阿比迪斯(這三人就是後來的血色十字軍“三巨頭”)、**師杜安、檢察官法爾班克斯以及壁爐谷領主提里奧.弗丁在舊希爾斯布萊德的南海鎮旅店裡商討如何抵抗天災的入侵。莫格萊尼拿出了這塊瑞澤布水晶,提出了“光明不能脫離黑暗而獨自存在”的理論。於是杜安和伊森利恩以及法爾班克斯共同往瑞澤布水晶裡灌注了聖光之力,使這塊原本是暗影之源的水晶作爲神聖之源得以重生。而這塊重生的晶體,被麥格尼打造成了威震天災的聖劍——灰燼使者。
即使聖劍的主人莫格萊尼大領主早已隕落,但灰燼使者的威名依然被大陸上的人們代代傳頌。雷根有些眩暈地看着歡呼着的人羣,他不敢相信這個即將到來的莫大榮耀是屬於自己的。
麥格尼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鐵盒,一塊金黃色的水晶在人們的驚呼聲中慢慢懸浮起來,可以清楚的看到這塊水晶被不規則地切割過,但是沒有人會因此表示輕蔑——因爲它的另外一半已經創造了一個神話。
矮人王莊嚴地取出自己的鐵錘——這把打造出無數神兵利器的鐵匠錘,同時也是封印了不知多少亡靈和獸人生魂的無敵戰錘。
“鐺,鐺,鐺”,雷根幾乎可以聽到萬千的魂靈正和麥格尼一起錘鍊着這塊絕世水晶。矮人王並不像一般的鐵匠那樣對材料進行淬火,他只是一門心思地用自己那無堅不摧的戰錘狠狠敲打着水晶。而整個鐵爐堡似乎都沉浸在這奇怪的節奏中,所有人張大着嘴巴看着無懼水火的瑞澤布水晶慢慢地在鐵錘下變形,直至成爲一柄劍身的模樣。
麥格尼長長吐出一口氣,將早已準備好的瑟銀劍柄取了出來。
“聖光在上!”雷根聽到旁邊的矮人貴族吞嚥口水的聲音,瓦里安也微微失神地看着麥格尼手上上成型的金色長劍。
“成啦!”麥格尼抹了一把汗,“雷根小子,接下來就看你的造化了。”
雷根深深地吸了口氣,在衆人羨慕的眼光中走到鐵砧前。他默默祈禱片刻,拿起短劍正準備划向自己的手腕。
突然間人羣中一陣嘈雜的聲音中斷了他的動作,“天吶,這個精靈怎麼了,她燙得就像塊燒着的炭!”雷根驚惶地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只見幾個矮人手足無措地喊叫着,而倒在地上的精靈,正是渾身通紅的蘇菲。
雷根扔下了短劍,用力地擠開圍在旁邊的矮人,將昏迷不醒的精靈扶了起來。瓦里安和麥格尼對望一眼,也跟了上去。
“她怎麼燒地這麼厲害!”雷根摸了摸蘇菲滾燙的額頭,精靈身上的熱度幾乎都快把雷根點着了。
“應該儘快找個醫師來給她治療,”瓦里安看着蘇菲皮膚上出現的妖異猩紅斑點,“這絕不會是普通的發熱。”
麥格尼點了點頭喊道:“德拉克!放下你那該死的酒杯,快過來爲這位姑娘瞧病!”
一個鬍鬚上還沾着酒沫的矮人應聲跑了過來,簡單地看了蘇菲兩眼,然後粗聲說道:“我的王,不用瞧了,這個精靈絕對是劇烈運動過又站在雪地裡吹風,再到大鍛爐這裡又被熱氣衝昏了頭,只需要睡一覺熱氣就退了。”
雷根聽罷鬆了一口氣:“應該是了。這是她第一次離開溫暖潮溼的達納蘇斯,卡茲莫丹的嚴寒對精靈來說確實是個災難,多謝您了,尊敬的醫師。”
“等等,”瓦里安叫住了準備把精靈抱回旅館的雷根,“你們誰見過發熱會發到這種程度的,還有她身上的斑點怎麼解釋?”
“您是不相信我的醫術嗎?國王陛下!”剛還得意洋洋的德拉克瞪圓了雙眼,噴着酒氣抗議道。固執的矮人可不能容忍別人看不起自己的手藝,就是國王也不行!
“你這個只懂得喝酒的蠢貨!”麥格尼也生氣了,“我的兄弟難道懷疑錯了嗎?看看這精靈的小身板,這些紅斑都快長到她衣服上去了,別告訴我那是他們今年的流行款式!”
德拉克低聲嘟噥了幾句,將眼鏡戴上仔細地檢查起來。矮人不以爲然的臉色開始慢慢變得凝重,當他將精靈的右臂翻轉過來時,所有人都低低地驚呼一聲,一個碗口大小的醜陋傷疤猙獰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是怎麼回事!這就是你所說的僅僅發熱?”麥格尼大聲向德拉克質問道,矮人醫師羞愧的滿臉通紅。
“算了,我的兄長,”瓦里安勸慰道,“現在要緊的是蘇菲小姐的傷勢,她奉泰蘭德大祭司之命前來幫助我們,決不能讓這位可敬的精靈出什麼意外。”
雷根懊惱地敲着自己的頭:“我記起來了,那天在和龍人的戰鬥裡她受了點輕傷,當時我以爲並無大礙就沒有注意,誰想到傷勢居然嚴重成這樣了!就在剛纔她還告訴我自己沒事,也虧地她能一路忍受下來!”
德拉克有些心虛地說道:“依我的看法,這個傷口還會繼續惡化的,除非找到徹底根治的方法。”
麥格尼瞪着他吼道:“在場的只有你是醫師!難道還要我們教你嗎?”
“請你聽我說完,我的王,”德拉克苦着臉說道,“這位小姐的傷口上附着着非常可怕的暗影詛咒,身爲一個普通的醫師我根本無能無力啊。”
“該死的黑龍!”雷根咬着牙惡狠狠地罵道,“等抓到那隻可惡的母龍,我要親手扒了她的皮!”
“冷靜下來,聖騎士!”瓦里安嚴肅地說道,“任何時候都不要被仇恨衝昏頭腦,清醒的判斷力纔是我們克敵制勝的強大武器。如果在這麼點挫折面前你就失去了耐心,之後又該如何面對那隻殘忍狡猾的黑龍?”
雷根深深吸了口氣,壓住了心裡的怒火:“您教訓的是,我的陛下,也許我們現在應該去向那些精通詛咒法術的術士們請教一下對策?”
“是啊!怎麼把這些古怪的傢伙忘了,”麥格尼恍然大悟,“走吧,跟我一起到秘法區去讓他們瞧瞧!”
——不得不說鐵爐堡確實很大,從大鍛爐到秘法區騎着馬居然也跑了一刻鐘。雷根焦急地看着懷裡滾燙的精靈,他之前一直認爲這種對夥伴的感情並不是什麼所謂的“愛情”,但一看到蘇菲那雖然憔悴但仍不失美麗的俏臉,他的心中就微微發顫,總覺得此刻什麼復仇國家都想拋諸腦後,甚至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回她的健康。
然而這種情緒更讓焦慮的騎士直欲發狂,他用靴底的馬刺狠踹着身下可憐的戰馬,似乎如此才能緩解心中的痛苦。這個景象讓跟在後面的兩位國王看得一清二楚,麥格尼低聲向瓦里安問道:“你確定這就是你的人選?似乎太浮躁了些。”
瓦里安笑了笑,不以爲然地說道:“我的老哥,當年蒂芬去世的時候我比他更爲不堪。如果不是有安度因還需要我撫養,我想自己可能早已隨她而去了。刻骨銘心的愛情對於每個年輕人都是必須的。”
矮人咂咂嘴:“可是如果你打算讓他登上那個位置,他所面對的敵人可不會像那匹馬一樣任他欺負。”
瓦里安微微搖了搖頭,深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間:“不要小看這個年輕人,雖然目前看來他的實力還不算強大。但是作爲一個得到了神聖之書所承認的人類,他怎麼可能是個碌碌之輩?”
說話間衆人已經來到了秘法區,雷根飛身下馬,抱着蘇菲直接闖進了秘法殿,一羣正在學習法術的侏儒學徒被他撞的吱哇亂叫,幸虧麥格尼進來制止住了準備發飆的侏儒**師托勒,要不然人沒救成,說不定還得先打上一場。
托勒板着臉檢查了蘇菲的傷口,生硬地說道:“晚了,暗影詛咒已經深入她的靈魂,如果要解除詛咒則勢必將其所附着的靈魂一同打碎,就算是奧術之神諾甘農也無法挽救她的生命。”
瓦里安微微嘆了一口氣,正準備安慰雷根,但見騎士雙眼空洞地緊握着精靈的雙手,他只能把話吞了下去。
“我們出去把,讓他們獨自呆一會。”瓦里安對衆人說道。
“陛下,我想那位精靈小姐可能還有救。”一個怯生生的侏儒學徒小聲地說道。
“什麼?”雷根如同獵豹一般撲了過來,“快告訴我,有什麼辦法!”
托勒**師見那個邪惡的騎士幾乎把可憐的小托克提了起來,他大叫一聲抄起法杖就朝騎士沒頭沒腦地打去,整個秘法殿頓時亂作一團。
“都住手!”怒吼的瓦里安把旁邊準備開口的麥格尼也嚇了一跳。瞪了一眼直喘粗氣的雷根,暴風之王眼神炯炯地看着侏儒學徒,“告訴我你的名字,小法師。”
“我叫托克…托克.火花,是托勒老師的學生。”小學徒不安地說道。
“你剛纔說有辦法解除這位精靈小姐的…詛咒,有這回事嗎?”
“是的,陛下,”托克老老實實地答道,“我曾經聽人們說過,在瑞澤布水晶還是暗影狀態時,大領主莫格萊尼的手被它灼傷過,但是後來這塊水晶被淨化成神聖之源後,反而治癒了大領主的傷痛。我想不管是暗影詛咒還是暗影法術,他們的本源都是來自虛空的暗影,要徹底根除它們,還是得用到瑞澤布水晶。”
小侏儒頓了頓,看着滿屋子彷彿癡呆的人羣,怯怯地問道:“我說的…有問題嗎?”
“你說的很對,小朋友,”瓦里安笑着搖了搖頭,“只是我們沒有想到罷了,用你們矮人的那句老話叫什麼來着?”
“燈下黑!”麥格尼接口道,然後他轉過頭嚴肅地看着欣喜若狂的聖騎士,“雷根,剛纔我已經正式把瑞澤布水晶轉送給你了,如果你要用它來治癒這位可愛的精靈小姐我們沒有異議。但是希望你自己能想好——半塊瑞澤布水晶就能鑄就歷史,而現在一把能讓你青史留名的神器就擺在你的面前。”
“多謝您的提醒,陛下,”雷根誠懇地說道,“如何珍貴的神器在生命面前都是無足輕重的,我絕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麥格尼讚許地點了點頭,侍從將已經被鑄成劍形的水晶取了出來。根據托克的辦法,麥格尼用他的戰錘將水晶敲成了粉末,然後混合着聖水淋到了蘇菲的傷口上。
果然沒過多久,那塊恐怖的傷疤開始裂開,從裡面滲出一股股散發着惡臭的黑煙。而隨着最後一道黑煙的散去,蘇菲身上猩紅的斑點開始慢慢消失,體溫也逐漸恢復了正常。
精靈喉間發出一聲沙啞的呻吟,在衆人的注視下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聖光保佑!”緊張的雷根渾身一鬆,差點摔倒在地板上。
瓦里安和麥格尼相視一笑,回頭對衆人說道:“我們還是先回避一下吧,雷根騎士應該有很多私密的話要向可愛的精靈小姐傾訴。”
雷根侷促地送走了擠眉弄眼的矮人王,然後走到蘇菲的身邊。
虛弱的精靈此刻卻用一種玩味的眼神盯着不知所措的聖騎士:“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騎士先生?”
“好好…休息,”醞釀了半天的雷根憋出一句話來,“我們過兩天…”
但是囁嚅着的騎士馬上被打斷了;帶着紫羅蘭幽香的溫軟身體撲進了他的懷裡,柔軟的嘴脣封住了他還未來得及說出的話,雷根不由自主地摟緊了這具幾乎將他融化的。
半晌兩人才氣喘吁吁地分開,臉色似乎紅潤了些的蘇菲勾住了雷根的脖子,貼在他耳邊低聲問道:“告訴我,爲什麼放棄那把劍?我的騎士。”
“原來你都聽見了?”雷根的耳垂被精靈輕輕地撕咬着,幾乎被挑起的他微微地側開了腦袋。
“恩,”有些不滿的精靈不依不饒地追逐着他的耳朵,“我們暗夜精靈和靈魂聯繫的並不是非常緊密,甚至有時候它們能夠開下小差,所以你們所說的一切我都能聽見。那麼告訴我,爲什麼要放棄成爲傳奇的機會?”
雷根附下身去,輕吻着精靈脩長而白皙的脖子,“因爲我愛上了比這把劍重要千萬倍的東西,讓我決定在剩下的生命中傾盡一切去守護她。我是聖光的戰士,同樣也是你的戰士,親愛的蘇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