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根掀帳而入,只見伊芙琳已經沉沉睡去,情況比剛撿到她的時候好了不少,但臉色還是較爲蒼白,半個身子都裹着厚厚的綁帶,兩位隨軍牧師正在爲其治癒手臂上的擦傷。見雷根進來,其中一位德萊尼牧師對他微微躬身致意:“大人。”
“情況如何?”騎士隨意地揮揮手,朝那牧師問道。
“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現在身體還是太虛弱,必須靜養一段時間才行,”牧師答道,“若非她本身底子過硬,單從山上滾下來的擦撞就能要了她的命…真是難以想象,一般人足以致命的傷勢,只是讓這個血精靈斷了幾根骨頭而已!”
要不怎麼說是能殺死卡扎克的悍妞呢?聽牧師那好像不可思議的語調,雷根心中不禁嘀咕着。
“你們之前不是說她有重要軍情要找我面談麼,怎麼現在又睡着了?”騎士看了眼睡得並不安慰的血精靈問道。
“是的,大人,她剛纔的確甦醒了一段時間,不過因爲身體虛弱才又昏睡過去,”德萊尼牧師解釋道,“她所要說的軍情似乎跟燃燒軍團有關,但當我們細問的時候她又突然緘口不言,指名道姓要您前來才願意相告,所以我們只好前去打擾您了…”
雷根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在這等她醒過來吧,你們沒事的話可以先行離開。”
“遵命,大人。”兩名德萊尼牧師躬身應命,但卻有些曖昧地相互一笑,大概她們都以爲年少英俊的人類將軍會對這個美麗的血精靈做些什麼吧。
等牧師們離開營帳,雷根走到牀邊坐下,淡淡地說道:“她們都已經走了,現在有什麼應該可以跟我說吧。”
剛纔還在昏睡的伊芙琳睫毛眨動幾下,睜開嫵媚的眼睛看向雷根,緩緩道:“抱歉,並非我對你們聯盟的戰士不信任,而是此事的確事關重大,若讓太多人知曉的話,勢必會讓我們薩爾瑪的軍隊提前陷入災難之中。”
“薩爾瑪?”雷根微微一怔,但隨即反應過來,“你們在半島羣山下面的前線基地?”
伊芙琳點了點頭,臉色凝重道:“是的,但如今部落軍隊頭頂正懸着一柄令人不安的災厄之劍,稍有不慎勢必會讓整個半島局勢向惡魔那邊傾斜…”血精靈頓了片刻補充道,“而且,我想閣下的同僚與部屬也應該不會願意獨自面對燃燒軍團和那個惡魔獵手的威脅吧…”
雷根眉毛一揚,略有些驚訝地看着血精靈:他沒想到對方居然也知道伊利丹的存在。
關於那位被稱作“背叛者”的惡魔獵手,無論聯盟或者部落的官方資料都鮮少提及,畢竟他所經歷過的輝煌和黯淡都與艾澤拉斯的凡人沒什麼太大關係,除了達納蘇斯某些與其關係複雜的人物和歷史學家之外,很少有人會去研究伊利丹那糾結的萬年人生。
“你知道伊利丹?”雷根頗爲好奇地問道。
“當然,就像你也清楚他的存在一樣,”伊芙琳似乎對騎士的驚訝感到很滿意,她的嘴角微微翹了翹,“銀月城的主人,我們辛多雷的領袖卡爾薩斯王子曾經追隨過他一段日子,所以對於血精靈來說,伊利丹的存在並不是什麼秘密…相反,我們甚至還知道他如今的行蹤。”
雷根神色微動,但卻並未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好吧,正如你所說的,我們確實不想同時面對兩個敵人,如果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里拉部落一把…我想哈弗斯將軍與達納斯大人也不會如何反對。不過,這和你單獨會見我又有什麼關係?”
“很高興你能有這個認識,人類,”伊芙琳心裡鬆了口氣,“比起我們那位頑固不化的綠皮指揮官,我更寧願成爲你的部下…”
“請說重點,女士。”騎士笑了笑,善意地打斷了對方。
血精靈點點頭,有些艱難地想要直起身子,雷根見狀上前扶了她一把,卻沒成想即便裹着兩指厚的繃帶,伊芙琳胸前shuangfeng仍不失飽滿圓潤,微微盪漾間與騎士的手臂擦碰不止。
“好了,我自己能行…”血精靈臉上一紅,掙脫雷根的雙手咬牙自己坐了起來,然而見到他臉上似有些不捨之意時,伊芙琳心中似乎有個小小的氣泡被戳破,沒來由地竊喜不已。
回覆了下心情,血精靈便將之前在半島山脈上的所見全盤告訴雷根,連那位幕後主宰阿拉修斯也沒有漏掉。
“這麼說來,薩爾瑪豈不是危在旦夕?”雷根眉頭大皺,“那你又何必搞得如此神神秘秘?既然我們要解除部落的危機,首先自然是踏平鑄魔營地裡的敵人,這些事若不與哈弗斯大人言明,我們卻如何調兵前去援助?”
伊芙琳搖了搖頭道:“你會錯意了,人類…我的確需要你的幫助,但這幫助絕不能太過扎眼,讓此刻在山脈上的惡魔有所覺察!”
見雷根還有些無法會意,她進一步解釋道:“我在鑄魔營地之時發現,他們的邪能火炮並非都處在製造當中,其中很有一部分已經完工,他們之所以會等到兩天後發起總攻,爲的必然是一舉剿滅所有的部落軍隊。”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在此打草驚蛇讓惡魔獲知意圖的話,說不定他們就會直接發難,用現有的火炮對薩爾瑪進行覆蓋…”雷根思忖着說道,“即便無法做到一舉殲滅你們,也會給在半島的部落帶來極大損失。”
“回答正確,”伊芙琳難得幽默了一把,“不過你還漏了一點:我們需要通過鑄魔營地的那位大使尋找到阿拉修斯的確切位置,所以這次行動絕不適宜大規模軍團出擊…如果你有心相助的話,不妨派出幾個實力強勁的部下與我一同去破壞掉對方所有的火炮庫藏!”
“不,你現在的身體並不適合再次輕履戰場,至少要等到身上的傷口全部癒合,”雷根斷然拒絕了血精靈,“到時候我會親自去鑄魔營地走一遭,所以你大可放心…”
聽到雷根的話語,伊芙琳心中微微感動,但卻仍然倔強地搖頭道:“不行,這個任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求助於人已經是很丟臉了,怎麼還能將所有的責任都一股腦丟給你們?”
雷根皺了皺眉,正要好好訓斥面前不懂事的女刺客之時,帳外山姆冷肅的聲音卻傳了進來:“大人,哈弗斯將軍到了。”
“有什麼好通報的,毛頭小子!你長官又不是在裡頭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騎士微微一愣,臉上掛着意味深長笑容的哈弗斯已經掀帳而入,頗有些曖昧地看了眼雷根和伊芙琳,咳嗽兩聲道,“這位血精靈女士,不知身上的傷勢可已經好轉?”
伊芙琳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看他與雷根言笑無忌的模樣,想必也是聯盟軍中的高官,遂不失禮數地微微欠身道:“有勞大人掛心,貴軍中的牧師都非常稱職,在下的傷處已經痊癒十之…”
“那就好,”哈弗斯笑了笑,轉頭對雷根做了個眼色,意思是問他勾搭上手沒有,讓騎士不由地大爲鬱悶。
“大人,伊芙琳小姐此番落難與燃燒軍團大有緣故,我想她應該有非常重大的線索要告知與你…”雷根岔開話題,不顧血精靈猛使眼色,將之前她告訴自己的事情又一字不落地轉述給了哈弗斯。
老將軍聞言也是臉色肅然,之前的嬉鬧勁頭消失地無影無蹤:“還有這般事?那薩爾瑪如今的情形豈不是危若累卵,只要惡魔們的邪能炮一鑄造完畢就會灰飛煙滅!”
“正是如此,大人,”雷根知道哈弗斯對於部落的態度屬於中立偏向強硬,相比沒經歷過海加爾聖戰的達納斯,老將軍的策略可以說是“和緩對抗”,所以騎士不遺餘力地將聯盟部落以及現在半島其他勢力的情況都詳細地闡述一遍,以圖哈弗斯同意自己的救援行動。
“的確如你所說,若今天那些綠皮被惡魔們消滅掉,我們往後在德拉諾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哈弗斯在權衡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但對方兵力如此龐大,我們只派一小支隊伍去進行如此艱難的任務豈不是等同於讓將士們送命?”
“將軍大人,您可以派遣純刺客或盜賊分隊與我一起同行,之前我就是潛入鑄魔營地才發現了他們的陰謀!”伊芙琳剛纔還有些埋怨雷根將此事告訴哈弗斯,但見這人類將軍話中似乎有同意救援之意,不禁急忙說道。
哈弗斯閉着眼想了片刻,對雷根道:“你怎麼看?”
“我認爲此事可行,但伊芙琳小姐必須留下,”雷根斬釘截鐵地說道,“她的傷勢還未好轉,此次前去無異於給我們增添累贅!”
“哦?你要親自去走一遭?”哈弗斯微微有些訝異,但考慮到雷根的個性又隨即釋然了,“那好吧,到時候我會在這裡按兵不動以疑惑那些惡魔,而你自己挑選人手去鑄魔營地毀炮,如果成功就即刻發信號彈,我會立刻率大軍踏平那裡!”
“好,就這麼說定了!”雷根和哈弗斯相視一笑,自始至終都沒有徵求一旁伊芙琳的意見,讓在牀上一句話也插不上的血精靈大爲氣惱。
“等着瞧吧,人類,我可不是什麼累贅,而是星痕家族…不,奎爾薩拉斯最傑出的刺客!”
伊芙琳看着兩個人類將軍走出營帳,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