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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博虛弱的身體哪能經得住這般的折騰,連‘啊’都沒有發出來就昏死過去了。幾滴鮮血順着嘴角滴了下來。

看着如死豬一般的周博,楊帆乾笑了幾聲,表示他也沒想到這人的身體會這樣虛弱。

“快走吧,這人要夠嗆!”宋驚濤道。說完話也不再管楊帆,向林子裡跑去。

三個人四條腿在林子裡迅速穿梭,別看楊帆扛着一個大活人,手裡還拎着一柄雙蜈鉤,但速度絲毫都不比宋驚濤慢。

頃刻間二人就來到了山下,兩人來的時候宋驚濤是騎馬來的,因爲山上不能騎馬就把馬拴到了山下,宋驚濤上了馬,楊帆還是靠自己的腿腳。爲了救人楊帆也是使足了力氣,雖然宋驚濤是騎馬的,但也沒有把楊帆落下。

一路煙塵四起,時不時的傳來‘駕~~’的聲音。

二十多裡的路程沒用多久就到了宋府,‘呼’楊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楊帆也是急於救人,這一路上沒有休息,憋足了一口氣,直到到了宋府門口,纔將這口氣卸了。

“哎呦,少爺呀,你這是上哪去了,老爺在家都生氣了。”門口的一老者看到宋驚濤等人回來,急忙過來相迎。

“老管家,快去請郎中。”宋驚濤急切的說道,但是剛纔聽到老爺在家的時候臉上還是露出了一分懼色。

“好,我這就去。”老管家這才注意到楊帆身上還扛着一個人,知道應該是個傷人,不再多問,轉身向街道走去。

聽到門外有聲音,早有幾個家丁出來了。宋驚濤甩鐙離鞍,將馬交給一名家丁。與楊帆兩人邁步進了宋府。

看着兩位少爺慌張的進府,幾名家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們只聽說過少爺殺人,今天怎麼還救回來一個?

宋府的待客大廳內,一名中年男子端坐其中。這就是宋驚濤的父親宋萬福,不過此時宋元外面沉似水,雖然看着是悠閒的品着茶,但是卻怒意十足。

“老爺,少爺回來了。”一名家丁走進待客廳說道。

員外眉頭一皺:“把宋驚濤給我叫進來。”

家丁說:“稟老爺,兩位少爺去後院了。”

宋元外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桌案上:“太不像話了,回來了也不到我這裡給我見個禮。你們沒告訴他我在府上等他麼?”

“回老爺,我們說了,可是少爺說急於救人,一會兒過來給你見禮。”

聽到這話宋元外一愣,自己的兒子是什麼人他最清楚,一貫都是不學無術,只聽過他害人,可沒有聽說過他救人。“是不是你們少爺怕我責罰他,才讓你們這樣撒謊?”

家丁一凜“回老爺,打死我們也不敢,不信您去看看吧,現在就在後院廂房呢。”

看着下人驚慌的模樣,宋元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他看得出下人不像是在說謊,難道我兒學好了?

宋元外還是決定自己親自去看一看比較好。

穿宅過院,宋府後院的廂房門口站着不少家丁,紛紛議論着什麼。老員外推門而入,此時只見牀上躺着一人,面色慘白,不省人事。宋驚濤和楊帆正坐在這人的身旁。

看到兒子果真救了人,老員外心中有着說不出的舒暢,不過同時又在爲牀上的人擔心。“宋驚濤,請郎中了麼?”

“宋驚濤和楊帆過來給爹爹見禮。“請過了,郎中馬上就到。”

宋元外點點頭“你們兩個跟我到書房來。”

在書房裡聽了宋驚濤說一遍救人的經過,員外不由得哈哈一笑。“好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兒能做此善事,老夫很是開心啊。”

爹,瞧您說的,我平時好事做了不老少的,只是您沒看見而已。”宋驚濤說。

“好事?前天鴻福賭場裡的‘好事’我還沒來得及找你呢。”老爺子舊事重提,把前天宋驚濤在賭場裡出老千被抓現形的事提起,賭場找上門來,老爺子給人賠禮道歉纔算了事,臉色微微的又沉了下來。

宋驚濤看老爺子把臉撂下了,趕忙賠笑“爹,你看這事不都過去了麼,孩兒我已知錯,您老別不高興了。”

“嗯,你們倆好好照顧下那個小夥子,我看他衣着容貌特異,不像本地人。爲父我一會要出門,可能要過幾天才回來。”宋元外道。

送走了父親,兩個人又回到了廂房裡。

不多時家丁引進來一名郎中,給周博把把脈,看了看瞳仁。道是勞累過度,體力透支,靜養幾天就沒事了,臨走扔下了幾副藥。

知道周博沒有生命危險,宋驚濤楊帆也放心了。

一連三天,周博都沒有醒來。宋驚濤和楊帆很擔心周博也就一直守候在周博身邊。牀上的周博臉色好了些,可還是遲遲沒有醒來。

“哥,這小子是不是不行了,這都三天了,怎麼還沒有醒過來。”楊帆道。

看着牀上的周博,宋驚濤心中一陣茫然,‘是啊,都已經三天了,還能醒來了麼?’宋驚濤不知爲何,對牀上的周博有着莫名的親切感,似乎兩個人早就認識一樣。

豁然間,宋驚濤眼中閃出一道驚訝的目光,因爲他剛纔分明看到周博的手指動了一下。

這一刻兩道驚訝的目光相交,宋驚濤和楊帆分明從對方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你醒了?”楊帆衝到周博身邊,用力的推了一下週博。

楊帆生來神力,剛纔過於激動,手下的力度沒有掌握好。只見周博的身體在牀上橫着移動了一段,重重的撞到了牆上。

“咳咳咳~”與牆的撞擊使得周博筋骨劇痛,尤其是胸口的疼痛更是撕心裂肺。

在周博惡狠狠的注視下楊帆臉色一紅,原本黑色的兩旁此時變成了絳紫色。“呃。。。你醒了?”

整理了一下心神,纔想起自己已經穿越到古代,而面前的兩個人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怒意全消,轉爲無奈,周博記得自己正是由於楊帆的關係纔會昏迷。微微點頭“謝謝你們救了我。”

強烈的虛弱感,疼痛的身體讓周博覺得說句話都是一個十分費力的事。

“別客氣,你能醒就好,這都三天了,要是在不能甦醒恐怕你真夠嗆能活命了。”宋驚濤道。

“什麼?三天?”周博心中一凜,看來自己如果再不甦醒的話真是離死不遠了。周博擡手想要給宋驚濤和楊帆施禮,可是長時間沒有活動的身體,現在微微一動都如針扎一般疼痛,鼻尖鬢角瞬時冒出了虛汗。

宋驚濤將周博的手按下,“不用不用,只要你能活命比什麼都強。楊帆,你喂他喝點水,我去叫下人弄些吃的。”

‘咚咚~~’

雖然喝的是茶水,但周博還是覺得體力恢復了一些。屋裡只有周博和楊帆兩個人,傷痛感油然而生。

二十年的生活畫面,從頭至尾,一一浮現在眼前,想到了父母,眼角淚水止不住的滑落,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整躺在另外一個世界的牀上,他們還沉浸喪子之痛中。周博只能默默的期盼,期盼父母能早點擺脫傷痛。

不得不說周博也感到很慶幸,雖然穿越到了古代,但是這兩個人沒讓自己流落荒野,救了自己的性命。同時也暗下決心,這份恩德以後一定要換。

擦乾眼角的淚水,周博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房屋。這是一個典型的古典設計,以前只有在電視中才能看到,

紙糊天棚,方磚鋪地,鏤空的木窗罩着油紙,陽光透過窗紙照進屋內,使得屋子十分明亮。

房間內的擺設十分簡樸,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上放着一個茶壺四個茶杯。還有一個燭臺,牀頭金鉤倒掛芙蓉帳。

“飯來了。”木門之扭扭的推開。宋驚濤帶着兩個丫鬟,手裡端着碗粥,和兩盤容易消化的小菜。丫鬟輕輕的扶着周博坐起。“謝。。”周博只說了個謝字,剩下的半句話被虛弱的身體壓下去了。

宋驚濤忙開口“你看你,還客氣,到這了就當自己家一樣,什麼也別客氣。”

清淡的飯菜專爲周博做的,昏迷了好幾天,生硬的東西吃下去身體受不了。吃完飯,又請來了郎中再次幫周博看看,郎中來了一看,藥也免了,扔了一句話,“多吃點好的,幾天就好了。”

這個郎中還真不是個庸醫,周博在宋府將養了幾天,身體基本恢復如初。從前的衣服不能再穿了,宋驚濤把自己的幾件衣服拿來,二人的身材差不多,周博穿着還挺合身。

站在宋府後花園的涼亭裡,湖中的魚兒爭着聚集到周博的跟前,似乎在期盼來點魚食。翠綠的樹影映在水中,隨着朵朵倚蓮晃動,如畫般的景色引不起一點觀賞之心。

二人在涼亭裡聊天,天色漸晚,家丁過來請二人吃晚飯。

今天晚上宋驚濤的父親特意安排酒菜,給周博慶賀。在宋府這些天,宋老爺子一直很忙,沒抽出功夫看望周博,聽宋驚濤說他恢復的很好,也就放心了,正好今天有空,安排了酒宴款待一下,兩人也見個面,認識認識。

出了後花園,就是宋府的後院。宋府的後院十分寬敞,四合院式的建築,房屋有些簡陋,主要是給家丁丫鬟住的。中間的空地快有半個足球場地大,寸草不生,馬蹄印比比皆是。四外立了幾個兵器架子,十八班武器樣樣都有。

過了影壁牆、月亮門,就到前院了。前院的房屋要比後院華麗的多,正中間聚客大廳,高高的吊腳檐,前出廊後出廈,紅色的琉璃瓦,一塊一塊鑲的房頂。青磚砌的牆,釘是釘鉚是鉚。鏤空的窗戶外罩油紙,聚客大廳前後都有門的,周博頭還是一次來這裡,沒走後門,順着聚客廳旁的小路先到前院由正門往裡走,前院院心青石鋪的永路,路旁栽着十四棵青松,永路直通大門,高大的大門樓,紅漆漆過的門板,嵌着拳頭大的菊花釘,兩旁四個家丁把守。

“少爺,周公子,你們來啦。”前廳門口,老管家宋福和周博早就見過面,將養的時候宋福也看望過周博幾次,看見二人過來了,趕緊把二人迎進廳內。

“哈哈,周公子,來府上幾日,老夫我還未盡地主之宜,今日備下水酒爲你接風。”說話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宋驚濤的父親。

“豈敢豈敢,在下荒野遇難,被令公子搭救,容老伯父收留,大恩大德,無以爲報,請受在下一拜。”周博緊走幾步到宋老員外跟前,倒頭便拜。”磕頭這樣的大禮,在二十一世紀少見,不過周博知道,北宋這個年代,這樣的禮數還是該有的。

“客氣客氣,孩子,快快免禮。”老爺子扶起周博。細細打量這,中等身材,不胖不瘦,文絲絲的一張臉,白白淨淨。二目炯炯有神,平添了幾分威嚴。老爺子一看到周博就多了幾分喜愛。只是這頭型有點怪,和普通人不一樣,十分短,就像是一般剛剛還俗的和尚禿頭長出的毛茬。那個時候思想還是挺封建的,身體髮膚授之父母,頭髮是不能剪的,老爺子當然不能瞭解這個叫卡尺的髮型。

宋員外打量周博的同時,周博也在打量他,中等個頭,年近五旬,兩鬢長出了許多白頭髮,但還是紅光滿面,十分的有精神,最重要的是,周博一看到宋元外就有說不出的親切感。

衆人分賓主落座,丫鬟給看上茶。大廳裡裝飾看起來並不算豪華,卻顯得很大氣。東山牆掛的水墨丹青畫,西山牆詩詞對聯。

正門後是瓷像硃砂判,手拿金鞭圓睜二目。大廳中間是檀木桌子,兩旁放着檀木椅,也就是周博坐的這個地方。背後的牆上掛着一塊匾,燙金大字“鴻運當頭”。

對這個時代不很瞭解,不過宋驚濤大體的觀察了這麼一下,總結出來,宋元外家不是一般的富有。

“賢侄,不知你家住何處,爲何遇難啊?”宋元外跟周博開始嘮家常。

“伯父,我家祖居山東省永平府樂亭縣,早年父母病故,我四處遊歷不想遇見強盜才流落山野。”這些話都是自己瞎編的,不管怎麼說也不能把自己真實的身份說出,說着周博眼角有些溼潤,這倒不是他做作,而是想念了自己的父母。

員外微微點頭,暗歎又是一個苦命的孩子。“孩子,既然你也是無家可歸,不如今後就住在我們宋府吧?”

周博急忙站起來施禮:“老人家,我已經打擾多日了,如今病體痊癒,又怎能繼續在貴府叨擾?”

宋驚濤聽到自己父親要留下週博,心中一陣狂喜,不過又被周博潑了冷水。這段時間與周博相處,感覺他有着與其年齡不符的沉穩與洞察力,宋驚濤總會莫名的產生一種親切感,好似兩人早就相識一般。

宋驚濤怕周博是估計面子而推脫,衝着周博擠眉弄眼。

宋元外將宋驚濤的表情盡收眼底,“孩子,有什麼叨擾不叨擾的,雖然我們宋家不算是十分富有,可是養些門客還是綽綽有餘的。”

周博還想推脫,可是又一想自己似乎出了宋府,就無處可去了。“伯父,那我就打擾了。”

得到了周博的同意,宋家父子面漏喜色。

“哈哈~~吃飯了怎麼沒叫我?爹爹我給您請安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來的正是楊帆。

看見楊帆來了,宋元外一陣欣喜,可以說對這個義子喜愛至極,甚至超過了親生兒子宋驚濤。“我兒快過來坐,管家,開飯。”

轉眼的功夫擺上了滿滿一桌酒席,衆人也是分賓主落座。

酒入愁腸愁更愁,這話一點不假,幾杯酒下肚,周博已經覺得頭昏腦脹了。

濃濃的酒意讓周博有些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酒席間離座觀賞起這古代的房屋,當其看到西山牆上的詩句不由駐足。

“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好詩啊好詩!”周博念罷一遍,連連稱讚。

這首詩訴的是離別景象和情懷,讓周博想起了身在遠方的父母,悽苦之心油然而生。

“孩子,你也懂詩句?”宋元外道。

詩詞歌賦這類的東西上學的時候早就學過,周博也只是隨便觀賞,沒想到會引來宋元外的注意。“一點點而已。只不過。。。”

“不過什麼?”

周博指了指詩句兩旁的對聯,“只不過這對聯與詩句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