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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問幸福是什麼感覺,可能回答都不一樣,但要是問,突然的幸福是什……

麼感覺,那答案肯定是一樣的。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讓周博那顆沉靜的心,再次變得活躍起來,所有的憂鬱一掃而空。此時,若不是他強忍着激動,恐怕早已長嘯而起。即使如此,他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在歡騰……

四年的孤獨與寂寞,四年的殺戮與拼搏,四年的思念與牽掛。明天,明天就可以結束了,我自由了,自由了,從此以後便能和父親他們生活在一起……周博心中拼命的吶喊着。

……

一陣過後,周博的情緒才穩定下來,對着莫徵道:“雖然我知道你一直是在利用我,但今天我還是要感謝你,至少你沒有爲難過我。謝謝!”說着拱了拱手。

莫徵一愣,想要說什麼,但始終話到嘴邊還是哽住了,最後長長的嘆了口氣,道:“你說的不錯,我是在利用你。但身爲一軍主帥,非常之時,自然行非常之事,所以我覺得自己並沒有錯,只是我們兩人的立場不同罷了。

也許自由自在的生活纔是你的歸宿,雖然很遺憾沒把你留下,但我卻不難過,因爲像你這種人,的確不應該捲入是非之中。只是……唉!你下去準備吧!明天我會去爲你餞行。”

周博心中十分奇怪,總覺得莫徵有許多話要對他說似的。不過他現在的心思早就飛得老遠,自然沒有放在心上。

……

回營的路上,周博心中前所未有的輕鬆,想到明天便要遠離戰場的殺戮頓時暢快無比。

夜晚,沙城外的小山丘。周博左手握着脖子上的小石頭,右手枕着頭靜靜的躺在沙地上。望着頭上那片無際的星空,明亮閃爍,灑下點點星光,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爹,明天我便要離開這裡了,四年終於過去了。在這裡,我學會了很多東西,也變的更強了,相信以後一定能保護好你們……”

主帥營內,寧遠奇與莫徵相對而坐。

“主帥真的決定放他離開?”寧遠奇微笑道。

莫徵道:“是的,像他那樣的人,別人是無法駕御的。據我所知,若不是爲了自己的親人,憑他的能力想要離開不是難事,正因爲他怕連累自己的親人才心甘情願的留下。只是……唉!”

寧遠奇道:“主帥放他離去就不怕得罪宋王?”

莫徵冷笑道:“我和他遲早都會對上,得罪又如何!而且我也是依照規定辦事,他又能奈我何?哼!”

寧遠奇搖頭到道:“宋王做了一次傻事,看來今後他有麻煩了。”

莫徵笑着道:“這也正是我輕易放‘戰狂’離開的原因。宋王的勢力太大,我現在根本無法撼動,現在只能隱於邊荒,等時機成熟再一統此地。而他知道那件事後,一定會去找宋王的麻煩,所以我們能有更多的時間準備。”

“對了現在京都的情況如何?”

……

……

沙城關外,周博此時身着白衣,不過不是囚服,而是莫徵專門叫人給他做的。

莫徵道:“‘戰狂’……不,周博,從今天開始你便自由了,雖然無法留住你,但我軍的大門永遠爲你開着。”好話總是要說的。接着叫人牽來一匹馬兒,笑着道:“這是給你的腳力,還有盤纏。”

周博沒有說話,緩緩走到一塊空地上,抽出背上的軍刀。

衆人一片茫然,不明白他要幹什麼!

只見周博輕輕閉上眼睛,像是在感受什麼……

突然,他動了起來,手中刀如影的揮舞,正是《刀戰七式》……

“無回式”——有去無回、義無返顧、刀出不回……

“萬均式”——雷霆萬鈞、只重一力,如泰山壓頂……

“亂擊式”——如千鳥紛飛,刀影無數……

“狂舞式”——如十面埋伏,綿綿不息……

“怒戰式”——怒吻蒼天,激戰八方……

“生死式”——殺氣縱橫,生死兩立……

“輪迴式”——握刀在手,斬段輪迴……

整片空地飛沙走石,凌厲的氣息讓馬兒也忍不是嘶叫起來。

……

演練完所有刀式收倒之時,周博把全身元氣聚於刀身,朝城牆猛的揮出……

“裂!”隨着他一聲大喝,刀身白光一閃,城牆上只留下了一到猙獰的裂痕。

靜!衆人再次震撼!

與三年前的那一刀相比,如今這刀彷彿觸碰到內心的靈魂,他們永遠也無法忘記!

周博收刀回鞘,什麼也沒說,直接跳上馬背踏塵而去,消失在衆將士們的吶喊聲中……

明朝崇禎十五年。

由於各地百姓反抗情緒越來越激烈,戰亂終於爆,江湖更是風起雲涌,大明朝終於迎來了他的亂世。

……

龍威鏢局是太原城最有名的一家鏢局,也是江湖上三大鏢局之一。雖然江湖與朝廷一向都是兩個系統,但敢取名龍威,可見這家鏢局非同一般。

此刻,鏢局大廳中坐滿了人,卻沒有一人說話,氣憤有些壓抑。這三十多人是龍威鏢局的鏢師,因爲有重要的事,所以沒走鏢的人全都被叫來。

大廳堂上坐着三人,左邊一人乃是鏢局的二當家6尋,今年五十三歲,書生打扮,手執羽扇,十分文氣。右邊一人則是鏢局大當家謝峰,三十來歲,一臉的凝重。而中間坐那威武的老人正是謝峰的父親,龍威鏢局的龍頭老大謝振海。

謝振海今年已有六十二歲,頭花白,雙手粗大有力,是聚頂期的一流高手。十七歲出道,靠着上品內功武學《浩廷決》和《神門拳》在江湖上罕有敵手。二十四歲創建龍威鏢局,如今闖蕩江湖已有四十多年。

在江湖中武功境界分爲:引氣期、聚氣期、練氣期、化氣期、周天期、聚頂期、先天期。每階段分爲入門、小乘、大乘。但並不是境界越高,武功就越厲害,只是內功修爲要深些罷了。

比方說,一個人的武功境界到了聚頂期大乘,但他只會下品的武功招式,這樣的人也只能算二流。若是遇到一個周天期,且會上品武功的人,那只有捱打的份。當然有時候差距太大,再厲害的招式也彌補不了內功修爲低的這個差距。

……

大廳中,謝振海洪亮的聲音緩緩道:“今天召集各位兄弟聚於此地,乃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與大家商量。相信大家也聽說了,兩日前,我們鏢局接到一樁買賣,押送一車重貨到烽火城。”

話音落下,下面衆人則小聲討論起來。

片刻過後,等大家安靜下來,謝振海才道:“押這趟鏢,途中就要經過北部的祁連山脈。大家也知道,此山脈山賊橫行無忌,而且個個功夫厲害,來往的商隊基本上都饒道而行。”

“老爺子,不如我們也換道而行吧。”一位鏢師提議道。

謝振海搖了搖頭道:“我們只有十日的時間,否則……”想起黑衣人的警告,他心中一陣無奈。

又一位鏢師站出來道:“老爺子放心,我等就算粉身碎骨也會把東西送到。”

“沒錯,我們一定會把東西送到。”大家也跟着道。

謝振海嘆道:“龍威鏢局創立快四十年了。之所以能有今天,靠的便是大家同心協力。但這次走鏢卻太過危險……”

“爹,不如讓孩兒親自押送這趟鏢貨吧!”一旁的謝峰打斷道。

“胡鬧!”謝振海一聲大喝,大廳頓時安靜下來。

“你身爲鏢局當家,這……

裡還要你來主持大局,怎麼能以身犯險。”

謝峰不服氣的道:“難道就讓我在這裡做縮頭烏龜嗎?!”

“你……哎!”謝振海嘆了口氣,轉頭對着6尋道:“不知二弟怎麼想?”

6尋搖着羽扇道:“這件事真不好辦啊,一邊是龐大勢力的威脅,一邊則是無法預測的危險,最主要的是,我們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否則以後如何行走江湖。如今之計只有我們兩副老骨頭親自出馬,纔有成功的希望!”

“不行!”謝峰連忙道:“怎麼可以讓爹和二叔犯險,還是我去吧。”

6尋道:“你爹說得不錯,你要留下來主持鏢局,還要照顧自己的媳婦和孩子,怎麼能離開。而且憑我與你爹的武功,就算遇到什麼危險也可以自保。你放心好了,我們在江湖上闖蕩了幾十年,什麼風浪沒有經歷過,說不定那些山賊會給我兩個面子直接放我們過去。”

“可……”謝峰還想在說,卻被打斷。

謝振海清了清喉嚨,大聲道:“此次出鏢由我和二當家一起押送,你們通知下去,兄弟當中有家室之人全都留下,其餘的人明天辰時在外面集合出。”

“是!”……

待衆人離開以後,謝峰才道:“爹,這次我們押的是什麼鏢,難道非接不可嗎?”

謝振海一臉嚴肅道:“這次走的鏢是軍器,對方的勢力很大,我們又無法拒絕,所以此次容不得半點閃失,否則我們將大禍臨頭。若我們真的有什麼意外,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清兒她們。”

謝峰身子一震,道:“爹,您……”

謝振海一臉慈祥,微笑道:“小峰,這些年來看着你一步步成熟,我很欣慰。但要行走江湖你還差了一些,你的心始終太軟了,這樣如何能服衆……”

此時,謝峰就像一個聆聽教誨的孩子,虛心的把頭低着。

……

翌日。

龍威鏢局外,謝振海等人整裝待。

突然,謝振海詢問道:“清兒怎麼沒過來。”

謝夫人怒嗔道:“這孩子真是的,給爺爺送行都不來,也不知道野哪裡去了?”

謝振海道:“算了、算了,小孩子是貪玩了點。”

見公公如此維護,謝夫人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微微的嘆了口氣。

一旁,6尋對着謝峰道:“小峰不要擔心,我和你爹一定不會有事的。”

……

“出!”清點完人數之後,謝振海便領着一千多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往北城外行去……

烽火城,位於北方韃靼一族與女真部落交界處。由於兩族人信仰不同而一直積怨,導致此地戰火不斷,不過比起邊荒的戰爭來就像是小孩子間小打小鬧一樣。

烽火城雖然比較貧瘠,卻是南北的交通要道,南來北往的自然也就形成了一個交易場所。北方天高地闊,牧業豐富,許多尋常的獵物皮毛、礦物寶石對南方人來說還真算是奇貨;而南方的布料、絲綢,土陶盆碗等常見之物,在北方人眼裡也是珍貴無比。所以時常有商隊冒着戰火把這些稀有的貨物倒運回去,只圖賺取那世人都眼紅的暴利。

正因爲如此,附近的強盜山賊纔多不勝數,都想坐享其成,分得一杯羹,其中以祁連山脈的山賊最爲猖獗。

祁連山脈是南北往來的主要商道,所以過往的商隊都很多,以至於越來越多的山賊聚集此處,漸漸成了氣候。他們專門以打劫過往的商隊爲生,無奈之下許多商隊寧可多花時間和人力也選擇繞道而行,並且還得尋求江湖高手的庇護……

祁連山寨坐落在祁連山脈深處,地勢險要,人口衆多有二三千人,朝廷曾多次派兵圍剿,但卻一無所獲……

此時,山寨大廳內,高高正坐的是祁連寨的三位寨主,兩旁則分別是祁連山脈十二山頭的領頭。

中央,一名山賊半跪在地上,謙卑的道:“稟告三位寨主,根據探子線報,明天午時將有一隊鏢經過這裡,而且他們出的貨全都是軍器……”

“哇!”四面衆人一陣譁然。

“什麼!?”大堂左邊一位寨主驚呼道:“真的是軍器?”此人三十來歲,一臉的麻子奇醜無比,身子乾癟,雙手成烏黑,正是祁連山寨的二寨主“毒手”肖明。

“老二,別他媽像個土包子一樣大驚小怪的。”

說話的正是祁連山寨的大寨主巫仲,他二十歲出道,闖蕩江湖二十多年,人稱‘快刀手’,乃是周天期大乘的一流的高手,一手上品武學“追風刀”也是江湖一絕。

巫仲道:“小三子,你繼續說。”

小三子連忙道:“小的怎麼敢欺騙三位寨主,的確是軍器,只是…只是……”

巫仲眉頭一皺,道:“只是什麼?”

“是啊,只是啥?媽的!你到是快說啊,別他媽磨磨蹭蹭,讓老子不爽,小心老子一掌拍死你。”二寨主肖明急衝衝的道。

聽到二寨主的話,那小三子頓時嚇得渾身哆嗦。衆人都知道二寨主脾氣很大,動不動就要拍人,他一雙毒掌,這些個小蝦米怎麼能抵擋。於是立即道:“二寨主息怒,小的這就說……這次走鏢的是太原的龍威鏢局,共有一千多人,隊伍龐大,而且押鏢之人正是龍威鏢局的老爺子謝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