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勝的一句話說完,蕭瑾瑜的面色又暗了下來。
“朕終究是太過心軟了些。”
最後,文瑄帝只是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便沒有再開口。
又過了三日,絲毫沒有傳出來關於任何的蕭瑾瑜下達旨意的消息。
就連被關進大牢裡的葉丞相和九王爺,也並未曾聽到一絲一毫關於他們的處決消息。
雍華宮內,沈安容一時無趣,這些事左右也不是自己能急得來的。
“如意,隨本宮去四處走走吧,整日悶在這雍華宮裡。本宮也有些膩煩了。”
沈安容看了一眼身邊站着的如意,開口吩咐了一句。
如意想了想,娘娘的身子左右也已經恢復了,也無甚大礙,出去多走走也是極好的。
於是,應了一聲,便扶着沈安容走了出去。
“往西邊走一走,那些地方,本宮還未曾去過。”
走着走着,沈安容看了看。指着西邊的一處園子說了一句。
如意瞧了瞧,原來是雲影園,自己在宮裡待了這麼些年,彷彿也沒怎麼去過這雲影園內。
不過瞧着,雲影園應該也是沒有人的。
“娘娘奴婢聽聞,雲影園內有一個望月樓,還是先帝爲皇上特意題的名字呢。”
如意一邊說着,一邊扶着沈安容往雲影園的方向走了過去。
進了雲影園內,才發覺雲影園還真是有些靜謐,整個園子裡幾乎沒有什麼人跡的感覺。
如意一邊扶着自家娘娘。一邊四處望着。
“娘娘,這還有個亭子。”
如意開口說了一句,而後看向了沈安容。
沈安容隨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而後輕聲念着:
“怡思亭,倒是個唯美的名字。走。咱們過去瞧一瞧。”
一邊說着,一邊往怡思亭內走了過去。
“娘娘,這亭子看來還是有人打掃過的,這般乾淨整潔。”
沈安容聽着如意的話,點了點頭。
本以爲雲影園內沒什麼人,想來也無人打掃。
結果瞧着怡思亭內這麼幹淨,看來這皇宮之中,容不得一絲怠慢的。
“好了,這亭子裡也無甚好看的,去你方纔說的望月樓瞧一瞧吧。”
說着,沈安容起了身,四處望了一圈,而後開口說了一句。
如意扶着沈安容,慢慢說着怡思亭的臺階走了下來。
剛剛走到一旁的樹叢後,突然聽到了一陣聲音傳來。
“德公公將本王帶到此處是爲何?莫不是皇兄下了旨意,吩咐德公公在此處決了本王?”
一聽便是蕭瑾玧的聲音,沈安容的腳步頓了下來,如意也跟着停了下來。
“九王爺,皇上心思寬容,沒有直接治了九王爺的罪。九王爺還是少說上幾句爲好,莫要再惹了皇上動了怒。”
李德勝的聲音傳來,語氣裡雖然平靜,但是卻沒有了往日的那份恭敬。
沈安容不知自己爲何就停在了這裡,雖然知曉這般躲在這裡偷聽着實不是什麼好的行爲。
“李德勝,你先下去吧。”
沈安容看不見那邊的場景,只能聽得到,蕭瑾瑜的聲音傳了出來。
“皇上,九王爺奴才已經給您帶到了。”
李德勝應了一聲,而後便聽見了他的腳步聲遠離。
“臣弟參見皇兄,皇兄萬安。”
蕭瑾玧的聲音傳了出來,語氣裡竟然是帶着一些嘲諷的感覺。
“老九既然早已對朕存了那樣的心,還何必這般裝模作樣的請安。”
蕭瑾瑜的聲音緊接着傳了出來,讓人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呵,臣弟既然已經做了。自然不會再否認。臣弟確是對皇兄充滿怨念,皇兄心裡也該知曉纔是。”
蕭瑾玧的聲音還是那般,帶着不屑,帶着嘲笑,聽着讓人心裡很是不舒服。
“小玧,朕就是不明白了,爲何單單因着三哥的事,你能記恨朕這般久,你從來問過朕,朕當初爲何會那般做麼?”
蕭瑾瑜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讓沈安容心裡一滯,彷彿是皇宮裡的陰私,她……
四下看了一眼,如果現下動身離開,必然是會驚動了他們二人。到時再讓他們發現了自己,那確實有些不合適。
“三哥?皇兄以爲臣弟僅僅是因着三哥一事記恨到現下嗎?呵。看來皇兄果真是臣弟所見着的那般冷漠狠絕無情,臣弟終究還是沒有看錯的。”
蕭瑾玧又說了一句,似乎方纔蕭瑾瑜的話就像是一個大笑話一般,讓他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玧,朕自覺除了這一事,朕並未做過任何對你有愧之事,你不光記恨朕。甚至不惜聯合旁人來奪取朕的江山,你竟是恨朕,恨到了這步田地。”
蕭瑾瑜的聲音裡有一些無奈,開口說了一句。
緊接着,蕭瑾玧有些激動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從未?這話你也說的出口!我的母妃呢?你當日將我送去西北之時親口答允我的事呢!你做到了嗎!”
蕭瑾玧突然的爆發,許是讓蕭瑾瑜有些意外,半天都未曾聽到他的動靜。
“你這話是何意?朕排除萬難,將柔妃送去了寺廟,爲了保住她的周全,朕說了,會好好照顧好柔妃,自然是會照料好她。這寺廟裡雖然日子苦了些,比不得宮裡,但是至少無需擔憂這些那些,終究是爲了她,朕自認問心無愧,你還有何不滿意?”
蕭瑾瑜似乎也是有些生氣了,語氣裡多了些冰冷。
“皇兄,我還願稱你一聲皇兄,是因着你從前對我的照顧。母妃身體害疾,久治無法,想要請太醫來瞧一瞧,結果呢!皇兄不願派太醫去,寺裡的師太只好冒着嚴寒,駕着馬車,將母妃往宮裡送去,奈何天氣太冷,路途又不平坦。母妃終究是沒有撐住,歿在了半路上。皇兄,這便是你答應我的照料好母妃?”
蕭瑾玧的話讓蕭瑾瑜一下瞪大了眼睛,許久反應不過來。
片刻後,努力的平靜了下來。而後纔開口問了一句:
“柔妃……歿了?”
“呵,皇兄如今又是跟臣弟表演哪一齣呢?如今話都敞開了說了,皇兄何必還如此呢?”
蕭瑾玧沒有回答蕭瑾瑜的話,但是那語氣和表情早已說明了一切。
“怎麼可能!朕吩咐了每隔三個月便會有寺裡的師太向朕彙報柔妃的事宜,就在上個月,朕還接到了柔妃一切都好的消息,你怎會這般說!”
蕭瑾瑜突然開口了一句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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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這是何意?莫不是皇兄認爲我會拿着母妃的生死胡說?”
蕭瑾玧開口應了一聲,而後接着說道:
“皇兄既然到這般了,還在同臣弟這般做戲,臣弟是該誇讚皇兄呢還是該……”
“你認爲朕需要在此事上與你做戲?朕是帝王。既然說了,便不會妄言,你若是不信,朕也不會多言。”
蕭瑾瑜又說了一句,而後便沒有再言語。
蕭瑾瑜的態度讓蕭瑾玧愣了愣,他對自己這個皇兄還是有一些瞭解的。
他不是那種敢做不敢認的人,今日既然這般,那麼便說明,他是真的不知曉母妃過世一事……
怎麼會這般?蕭瑾玧有些愣在了原處,自己千想萬想了許多種原因,就獨獨未曾想到,皇兄竟然不知此事!
仔細回想一下,蕭瑾玧才覺着確是有許多的漏洞。
只是自己從未想過那麼多,蕭瑾玧認定了一定是因爲蕭瑾瑜的耽擱,母妃才過世的。
這一認知,讓蕭瑾玧有些愣在了原地。
而一直在樹叢後的沈安容,此刻纔是明白了過來。
原來,蕭瑾瑜與九王爺之間還有這麼一段往事。
怪不得她總是覺着蕭瑾玧對於蕭瑾瑜的態度有些讓人琢磨不透。
那麼,蕭瑾玧的這一次謀反,沈安容倒是有些瞭解了。
只是一開始。蕭瑾瑜便開口說了的,關於三哥一事……
“那三哥呢?我是親眼瞧着你將劍刺進了三哥的身體當中,此事,我是親眼瞧見的。”
蕭瑾玧雖然語氣裡是質問,但是全然沒有了方纔的那種發自內心的恨意。
他現下的心緒很複雜。只覺着有些茫然。
自己一直以來認定之事,竟然都是一個荒謬的笑話?
那麼母妃究竟是如何殯天的,爲何會去世?他現在竟然什麼都不知曉。
“你可還記得,朕在十三歲那一年,整整一年半,朕都幾乎未再衆人面前出現過?”
蕭瑾瑜沒有直接回答蕭瑾玧的問題,而是開口反問了一句。
“我自然是記得,那段日子我幾乎每日都在找你,問母妃,問父皇,問三哥,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告訴我,他們沒有一個人回答我。”
說到這裡,蕭瑾玧似乎也是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語氣漸漸緩和了下來。
“那段日子朕中了噬骨毒,幾近喪命,所有人都以爲朕活不下來了,奈何朕讓他們失望了。”
說到這,蕭瑾瑜竟然輕笑了一聲。
“噬骨毒?……噬骨毒!”
蕭瑾玧剛開始只是覺着有些耳熟略微思慮過後,一下反應了過來,大聲喊了出來。
然而蕭瑾瑜似乎並不意外的樣子,只是點了點頭,淡淡的又應了一句:
“正是你所想的噬骨毒,是三哥親手下在了我的飯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