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的一衆人都被這一聲低呼給驚着了。
雖說聲音不大,卻足夠所有人聽見。
沈安容也奇怪的擡頭望去,只見羅美清兩頰緋紅,眼神迷離,有些暈乎乎的趴在桌兒上。
嘴裡彷彿還在說着什麼聽不清的話語。
而她身邊站着的小月正扶着自家主子,才致使她沒有整個人癱倒在面前的桌兒上。
皇后坐在最上首。開口詢問道:
“麗容儀這是怎的了?”
身旁的小月趕緊福身行了一禮,應道:
“回皇后娘娘,主子彷彿是喝的有些醉了,還望……”
“小月,你別說話,再給我倒幾杯,我還要與皇后娘娘、蕙貴妃娘娘還有皇上喝上幾杯!皇上……皇上怕是已經忘記我了吧……皇上。”
衆人一言不發的看着羅美清在那裡自言自語。
小月聽着自家主子的話,嚇得站都要站不穩了。
皇上就在上首坐着,主子這般議論皇上,可是殺頭之罪啊。
而其餘的衆人也是心裡一緊,偷偷瞥了兩眼上首的幾人,尤其是蕭瑾瑜。
沈安容也用餘光看了一眼蕭瑾瑜,也無法辨別出他此時的神色。
“既是如此,你便扶着你家主子回去吧,怎的喝了如此多。”
還未等皇后再次開口。蕙貴妃先開口,有些煩躁的說道。
聽着林燕婉的話,沈安容心裡笑了笑。
這女人變得倒也是快,方纔是誰還同羅美清打趣着,喝多了住在裕英宮的。
不過想想,此時最憋屈的應該也就是她林燕婉了。
皇上當着所有人的面收回了她治理六宮之權,任誰此刻心情還會好,還有心思與衆人打趣。
小月一邊扶起自家主子,一邊準備向着衆位嬪妃行禮。
一直未曾開口的蕭瑾瑜卻突然擡了擡手。說道:
“麗容儀既是喝多了,你便先扶着她去乾清宮,傳太醫送些解酒的湯藥來,左右這離着乾清宮近些。”
“是。”小月趕忙向着蕭瑾瑜福了福身應道。
一衆人都眼睜睜的看着羅美清被小月扶着朝着乾清宮的方向走去。
而剛踏出裕英宮。羅美清的眼神兒一清,嘴角掛着一絲笑,眼裡哪還見半點朦朧的醉意。
蕭瑾瑜看着被扶着離開的羅美清,腦海裡不猶的想起了之前壽宴上的沈安容。
那日,她也是喝的有些醉了,不過卻耍了些小心思把自己給引到了她的宮中。
再看看今日的羅美清,蕭瑾瑜面兒上的神色寡淡了些。
不知爲何,彷彿總是少了點什麼。
而坐在下首的一衆女人卻是牙都要咬碎了,卻只能往肚子裡咽。
每個人都精心準備了這麼久,都巴不得皇上能多看上自己一眼,卻因爲羅美清一個醉酒而破滅了。
但沈安容心裡卻對羅美清有些同情。
這麼看起來,蕭瑾瑜彷彿並沒有對她有多少感情。
衆人全都在這裡,而蕭瑾瑜卻讓人把她送到乾清宮,這不是往所有人心裡撒下不痛快麼。
況且又是在裕英宮內。蕙貴妃方纔才被奪了權。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明天羅美清要面對的是什麼。
蕭瑾瑜瞧着沈安容一個人坐在那裡,表情凝重還帶着些難過,彷彿在思慮着什麼。
莫不是心裡有些傷心自己宣了麗容儀侍寢?
蕭瑾瑜心裡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卻也未再繼續這麼想下去。
只是又憶起午後時聽聞了皇后所稟之事。
原來那日馬車突然受驚竟不是一場意外,是有人要蓄意謀害她?
他記得沈安容曾經提過,若不是孟初寒及時出手相救,恐怕……
表情冷冽了些,蕭瑾瑜朝着宋金玉掃了一眼。
連蕭瑾瑜自己都未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冰冷究竟是爲何。土休丸劃。
感受到蕭瑾瑜情緒的變化,皇后不着痕跡的順着蕭瑾瑜的目光看了下去。
卻發現並未有捕捉到什麼讓人惱怒的事,於是收回目光,思忖着許是自己感覺錯了吧。
從羅美清被帶走以後,衆人似乎也乏了興致,再也沒有人主動說起過什麼了。
再瞧着上首的三人,蕙貴妃努力維持着面兒上的笑容。皇后娘娘溫和的笑着望着衆人,而蕭瑾瑜也是一臉平靜的不知再想着什麼。
沈安容有些坐不住了,如此情景下,她倒還不如衆人互相冷嘲暗諷、勾心鬥角一番呢。
“今日時候也不早了,本宮瞧着你們也有些乏了,便各自回宮去吧。”
突然,皇后開口說道。
說完,眼神轉向蕭瑾瑜看着。
蕭瑾瑜點了點頭,接下皇后的話,繼續說道:
“夜黑路滑,叮囑那些擡轎輦的奴才們都仔細着些。”
“是,嬪妾多謝皇上、皇后娘娘掛懷。”
衆人一?起身說道。
沈安容隨着衆人一同緩緩離開,走出裕英宮,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今天晚上這一齣戲倒是跌宕起伏,不知此刻林燕婉心裡是如何想的。
輕輕搖了搖頭,沈安容榻上轎輦,往雍華宮回去。
待到衆人全部離開了,林燕婉依舊一個人坐在那裡。
“娘娘,夜深了,這裡寒氣重,娘娘回屋歇着吧。”
玉兒拿着一件披風披在了林燕婉的身上,開口輕輕說道。
而坐在那裡的林燕婉並不悲傷,而且是不解和疑惑。
究竟是爲何,聖上毫無徵兆的就這麼突然的下了旨意。
“玉兒,你去把小滿子給本宮叫來。”
林燕婉吩咐道。
此事定是皇后從中作梗,自己卻毫無察覺。
她一定要把此事仔細的查出來,不能讓這後宮之權失去的不明不白。
第二日一早,沈安容神清氣爽的起了身。
還沒來得及吩咐什麼,就聽到吉祥端着一碗湯藥進門一邊說道:
“娘娘,奴婢聽聞皇上又晉了麗容儀的位分,現下已經是麗婕妤了。”
沈安容接過吉祥手裡的湯,看了看,柿子蒂已經被避去,於是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麗婕妤性子向來溫婉不爭,昨夜的模樣卻令人新鮮,饒是本宮,也對她多了幾分興趣,何況是皇上?”
沈安容把碗遞給吉祥,開口應道。
吉祥低下頭不再說話,既然娘娘都如此說了,那她還有何怨懟的呢。
“你去庫裡準備些珍貴的玩意兒,待本宮向皇后娘娘請完安回來,你和如意一起往慶陽宮送去。”
“是,奴婢……”
吉祥話還未說完,就見着如意急匆匆的走進來,福了福身,忙開口說道:
“娘娘,明淑妃娘娘似是生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