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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燁辰來漓樂宮的時候,是傍晚了。
騰芽早就用過晚膳,正在後院的花圃裡看菊。
“你這裡菊花開的倒是好,什麼顏色都有。看着倒是不必御花園遜色。”凌燁辰走進來,便禁不住嘖嘖。
不慌不忙的轉過身,騰芽微笑着朝她行禮:“皇上來了,怎麼也不讓人通傳一聲?”
“知道你在這裡賞花,不忍心打擾。就想着過來陪一陪你。”凌燁辰走過去,握住了騰芽的手:“朕本來早該過來的,朝堂的事情一直拖延到現在纔算是解決。這時候過來看你,又怕你還在生氣,纔不敢讓人通傳,就自己過來了。”
“生氣?”騰芽與他對視一眼:“怎麼皇上覺得臣妾會有這樣的心思?”
“難道沒有?”凌燁辰握着她的手,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裡。“趙翎兒的事情,朕也是昨日才知曉。在此之前,朕一直以爲她就是秦禹。”
“皇上何必解釋。“騰芽明亮的眼眸,看着凌燁辰輪廓分明的臉。忽然覺得即便是在他懷裡,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卻同樣無法擁有他這個人。他的一切,說變就變,不一定是誰能掌控的。興許這時候和他有關,可下一秒,不知道她又會將誰攬在懷裡。
“朕知道,即便不說,你也會信任。但若不說,總覺得心裡堵得慌。”凌燁辰蹙眉道:“趙翎兒來過你宮裡,想必講述了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以及她的身世。這是她自己的意思,朕沒有勉強她告訴你。她只是不希望你誤會。不過現在看來,是多此一舉了。”
“她的身世的確可憐。”騰芽凝眸道:“但是臣妾不懂,這些世家,爲什麼對皇上忠心耿耿,對朝政兢兢業業,卻對自己的女兒這般的狠心,好像不是親生的一樣。”
“你出身皇族,也未必無憂無慮。氏族世家當然也有他們自己的渴望。那溪思淼,是先帝留給朕的人。就算是當日凌玄宗父子禍亂鄰國,他也仍然繼承着先帝的遺志,一直暗中尋找朕和母后。很多事情,若不是得他相助,也不會如此順利。當然,他的功勞朕記着,他的野心朕也並非沒有看見。所以溪娟一入宮就是溪夫人,這是朕獎勵他溪思淼以及溪家的恩澤,卻偏偏不濟。趙翎兒畢竟救過朕,朕不想她後半生的命運就這麼被人隨意擺佈,纔不得已冊封爲昭華,同樣也是爲了給溪思淼這個臉面。你放心,等這件事漸漸過去,朕會隨意擇個由頭,放她出宮過她自己的日子。”
“這話,皇上怎麼說給臣妾聽。”騰芽轉過臉去,只是清淡一笑。
“怎麼?你不信朕這話?”凌燁辰捧着她的臉,讓她與自己對視。
“是。”騰芽點頭:“趙翎兒與衆不同,又救過皇上,如今已經是昭華,皇上可以說放出宮就放出宮麼?何況她如今也是溪家的女兒了。”
“出宮是她自己的心願。”凌燁辰蹙眉:“朕答應過她。”
“時移世易。”騰芽微微一笑:“雖然皇上您貴爲天子,不是仍然有許多事情無法改變,還有許多事情無從把握。她現在的想法是將來可以離開鄰國,但誰能保證,一年之後,十年之後,她的想法不會改變呢?”
“芽兒……”凌燁辰用力的把她揉進了懷裡。“說到底,你還是怪我當初沒有兌現娶你的誓言。”
“怪過,也已經不怪了。”騰芽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四目相對:“就算如今芽兒爲後,料想與皇上的情分也是一模一樣。既然都一樣,那爲何還要責怪?”
她的意思是,她根本就把握不住凌燁辰的心,不管是不是皇后。
“芽兒,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凌燁辰激動的把住了她的雙肩,用力的抱緊在懷中:“朕知道有許多事情,未必能盡如人意,可唯獨待你的心,從來未改分毫。即便你不是皇后,你也是朕心裡唯一認可的妻子。身爲帝王,不可以專寵,也不會只有一位妻子,但在朕心裡,少了任何人都無妨,唯獨你不可或缺。”
這便是帝王之愛吧?
騰芽禁不住幽幽一笑:“多謝皇上。”
凌燁辰貪婪的吮吸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願意鬆開圈住他的雙手。
雖然騰芽也擁抱着他,雙手擱在他結實的背脊上,卻遠沒有他那麼用力。手裡的流沙,握得太緊,就只會灑落的更快。君王之愛,又何嘗不是呢?
“風涼了,回房好嗎?”凌燁辰不想離開她這裡。
“皇上這時候過來,是不是還沒用晚膳?”騰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臣妾午後就餓了,早早就吃了晚膳,只怕不能陪皇上一起用了。這就讓冰玉去準別。”
“也好。”凌燁辰看她溫和的樣子,和平時似乎沒有什麼兩樣。但不知道爲什麼,他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她的心並不和往常一樣。
“皇上、主子。”黃桃快步進來,行禮才道:“毛貴人身邊的雪花過來了,說貴人的身子有些不適,想請太醫過去看看。”
“這事不是該去問皇后麼。”凌燁辰正不知道怎麼哄騰芽高興,毛貴人那邊就又來了人,讓他有些不高興。
“回皇上的話,皇后娘娘早起祈福的時候偶感風寒,午膳沒用就請了太醫過去請脈,隨後便吩咐丁貴儀侍疾,鎖閉了宮門。這時候誰都不見,所以……”
“知道了。”凌燁辰微微點頭:“那就讓雪花去請御醫吧。”
“是。”黃桃利落的退了下去。
“毛貴人懷着龍胎,月份大了,身子不爽不是鬧着玩的。皇上不如去看看她吧。”騰芽想着,上次料子的事情,畢竟是毛貴人提醒,才能順利的避過去。如今還她這份人情也未嘗不可。
見凌燁辰不做聲,她又接着勸道:“皇上不如就過去陪一陪她吧。毛貴人一向安靜,也從未因爲自己的事情而麻煩到皇上。皇上若是去了,她會很高興的。”
“毛貴人的事情,想來皇后心裡最清楚。”因爲是被皇后算計着才寵幸了毛貴人,所以凌燁辰心裡一直耿耿於懷。即便是她懷了孩子,對她也不冷不熱的。“你倒是樂意讓朕走。”
“毛貴人宮裡的膳食有專門的御廚伺候,未必不如臣妾宮裡的。”騰芽不動聲色的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何況孩子雖然還沒出生,卻也同樣渴望有父親的關懷。皇上貴爲天子,同樣是父親,總不能厚此薄彼,對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這樣冷淡。”
“唉!”凌燁辰長嘆了一聲:“孩子都搬出來了,朕不去是不行了。那朕去看過毛貴人,再來陪你可好?”
“不要了。”騰芽輕輕搖頭:“皇上累了一日,晚膳都還沒用,看過毛貴人,自然是在她宮裡用膳,再早點歇着。”
“你倒是捨得。”凌燁辰伸手去捏她的鼻尖。
騰芽俏皮的躲開,笑着道:“舍不捨得,誰讓皇上後宮三千呢。那溪夫人爲何對臣妾下毒手,險些連鷹眼都害了,還不就是因爲皇上厚此薄彼麼!臣妾還想多活兩年,希望皇上能雨露均沾,也省的後宮裡所有人的怨氣都衝着臣妾來。那才叫人害怕呢!”
“你呀。”凌燁辰凝眸道:“朕知道了。改日再來看你。”
“恭送皇上。”騰芽行禮,目送他離開,人走遠了,淚珠子才從眼睛裡滾下來。
“主子,您這是何苦。其實奴婢看的一清二楚,皇上心裡最在意的,始終是您。”黃桃少不得多勸一句:“只要皇上的心在主子這裡,其他的事情又有什麼要緊。自古以來,哪位君王不是三妻四妾,後宮三千的,但只要能與皇上交心,這些人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存在罷了。”
“你說的我都明白。”騰芽蹙眉,臉色顯得那麼蒼白:“父皇身邊便是如此,他待母妃甚好。在我的記憶裡,他們從來都是鶼鰈情深,如膠似漆的。可是母妃故去之後,我才知曉,原來父皇心裡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母妃。母妃苦等了一輩子,陪伴了一輩子,最後搭上了性命,卻還是一無所有。帝王之愛,關係到朝政,關係到氏族,關係到皇家的開枝散葉,喜歡一個人,根本就不是最要緊的。就如同皇上沒有兌現諾言,若我追究,便是我的過錯。”
黃桃看着她這樣灰心,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如果一開始就已經知道結局不好,過程裡,你還會拼命用力的去愛,拼命用力的去爭嗎?”騰芽問黃桃。
“奴婢不知道。”黃桃是真的不知道。“可是,爲什麼主子覺得,結局就一定不好呢。這其中,會不會還有別的變數?興許,只要努力了,結局就會大不一樣呢?”
“妃子的命運,哪裡會不一樣?”騰芽倒吸了一口涼氣:“如左惠妃一般,不也是喪失了鬥志,卻忘不掉對皇上的情分。皇宮裡的妃嬪們,大抵只分得寵和不得寵吧。”
“主子,咱們還是回房吧。天越發黑了。”黃桃想換個話頭,讓她不要胡思亂想了。
這兩日也不知道是怎麼的,主子變得特別多愁善感,好像是把一團烏雲給塞進懷裡了,怎麼都掙脫不出來一樣。
是不是得想個什麼法子,哄她高興高興。
兩個人慢慢的朝房裡走去,騰芽不經意的側首問了一句:“那位昭華可住進了茵浮宮麼?”
“沒有。”黃桃輕輕晃頭:“昭華的脾氣格外固執,在雨裡淋了兩個時辰,一直到皇上下朝,纔有奴才去稟告。說是皇上給她擇了一處十分僻靜的院子,離祈福殿比較近。叫繚繞閣。”
“是有幾分硬氣。”騰芽微微蹙眉:“她堅持要和溪府劃清界限,所以連溪夫人的茵浮宮都不肯住,只憑這一份硬氣,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成。”
“主子覺得,她想做什麼?”黃桃有些不安的問。
“要麼是恩寵,要麼是恩情。”騰芽淡淡道:“只看她對皇上存什麼樣的心思了。”
“主子累了,要不奴婢讓人去準備香湯可好?”黃桃笑吟吟的問。
“不了,去準備安息香吧,今天正好沒別的事,我想早點睡。昨晚上沒睡好。”
“是。”黃桃扶了騰芽落座,轉身去拿了安息香過來。“奴婢這就給主子點上。”
“怎麼沒看見冰玉?”騰芽這麼一想你,好似半天沒看見冰玉了。
“姑娘似乎是身上不痛快,早起碰了涼水,這時候讓她回去歇着了。”黃桃溫和的說:“主子放心,等下奴婢會過去看看她的。”
“嗯。”騰芽點頭:“左右咱們宮裡又遣送來許多宮人,你和冰玉仔細挑挑,能用的就來拿用。你倆也好鬆快鬆快。”
“是。”黃桃笑着點頭。
騰芽躺在鬆軟的牀鋪上,很快就睡着了。
以至於黃桃想要給她摘下身上的飾物都難,生怕把她吵醒。
這樣寂寥的夜晚,還真是聽沒意思的。
繚繞閣中,一切都已經收拾妥當。
“娘娘,沐浴的香湯已經準備好了,您淋了一早的雨,還是泡泡熱水再安睡吧。以免寒氣入體,身子抱恙。”婢子乖巧的朝她行禮,語聲黃鸝般悅耳。
“你叫什麼?”趙翎兒蹙眉問。
“回昭華娘娘的話,奴婢翠竹。”
“翠竹?”趙翎兒搖了下頭:“不好聽。不如叫歡歌好了。”
“是。奴婢歡歌,多謝主子賜名。”
趙翎兒起身:“去沐浴吧。”
“是。”歡歌規矩的要去扶她的手。
“在我這裡,沒這麼多規矩。”趙翎兒蹙眉道:“我自己會走,沒那麼嬌氣。”
“是。”歡歌有些摸不透這位新主子的脾氣,心想得夾着尾巴小心的伺候。
趙翎兒卻看出了她的心思:“你放心,在我這裡幹活,最要緊的就是忠心。這個人,事情極少。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自己做,只要你們安靜的在身邊陪伴就好。我這閣裡的事情,不要隨意的往外傳,我喜歡話少的婢子,明白嗎?”
“是,娘娘。”歡歌連忙應下。
“這就好。”趙翎兒走進浴室,便道:“你們都出去,我自己沐浴即可。若有事,自然會吩咐你們。”
“是。”婢子們連忙退出了房門。
門關上了,趙翎兒便開始更衣沐浴。這後宮裡的人她一個都不熟悉,也不會相信。凡事靠自己,命才能長久,這一點她卻深信不疑。
綠水宮中,楊桃將熟睡的珺殿下抱去了廂房。
等了良久,左清清才見櫻桃返回來。
“怎麼樣,騰妃喜歡那些飾物嗎?”左清清笑着問。
“回娘娘的話,騰妃娘娘這時候已經睡下了。黃桃說娘娘昨晚沒有睡好,所以皇上去看毛貴人後,騰妃娘娘就上牀歇着了。奴婢就把飾物都交給了黃桃。”櫻桃有些擔心的說:“也不知道騰妃娘娘是不是見了那位才入宮的昭華,纔會……”
“不會的。”左清清垂下眼眸,看着裙襬的石榴花,微微一笑:“騰妃是明白人,她會知道皇上心裡有她的位置。那位昭華入宮與否,都不能動搖她的分毫。”
“娘娘說的也是。”櫻桃笑着點頭:“皇上對騰妃娘娘,是真的好。”
左清清略點了下頭:“這便是她的福氣了,旁人怎麼也求不來的福氣。”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頭是小卓子的聲音。
“娘娘,府上有封家書剛送進宮來。”
“拿進來。”櫻桃迎了上去。
小卓子推開門進來,雙手呈上。
櫻桃接過了信箋,忙不迭的送到騰妃手裡:“娘娘,請過目。”
左清清頗爲無奈的打開了信箋,一目十行的看完,才嘆道:“早起纔有一位昭華入宮,父親就這樣按耐不住了。說是過幾日就會將四叔家的女兒送進宮來,叫左潾潾。”
“可是皇上並沒有納妾的意思,老爺這麼急不可耐……就不怕皇上生氣嗎?”櫻桃替小姐不值,臉色繃的很緊。
“所以父親的意思是,讓她以入宮探望本宮和子珺的名義來,順道讓本宮幫襯着她虜獲聖心。一旦皇上動心了,她就能名正言順的留在宮裡。”左清清溫眸道:“這不是見溪府又有新妃送進來了麼!且一入宮就被冊封爲昭華,父親當然按耐不住了。若是這個潾潾能一下子就有了皇上的骨肉,那父親和四叔纔會高興的合不攏嘴。”
“可是小姐您纔是老爺親生的……四老爺家的女兒,即便是您的妹妹,到底離得遠。老爺就不想想,如果左潾潾小姐真的奪去了皇上的恩寵,您在宮裡的日子就不如從前那麼好過了……”櫻桃怎麼也想不到,老爺居然是這樣的人。“從前奴婢陪着小姐在府裡的時候,老爺對小姐還是愛護有加的,怎麼入宮了,反而這情分就疏遠了呢?”
“什麼愛護有加,什麼情分。”左清清冷笑了一聲:“他們知道我的身子不能再有孩子了,子珺又是早產,體弱多病,就怕我和他有什麼閃失,害他們不能與後宮相互勾連。若這個潾潾,年輕體健的再給皇上添幾個皇子,就算沒有我,也妨礙不到他們。父親養育我,本來我該感恩戴德才是,畢竟生育養育之恩大過天。可是現在怎麼看着,都好像是在飼養一隻雞,一頭豬,不過是爲了宰了吃肉罷了。我若想要倚仗左家的威勢,保護我自己和孩子,我就得任由宰割。”
“那主主子真的要幫她嗎?”櫻桃咽不下這口氣。
“幫。”左清清明眸轉冷,盡顯嫵媚:“我一定好好幫她,倒是要看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能從騰妃手裡奪走皇上的心。”
“主子打算怎麼幫……”櫻桃心裡沒底。
“等她入宮,我便帶她去見皇上,一日三回的見,我倒是要看看她怎麼能把皇上的魂兒給勾去。”左清清輕輕嘆氣,道:“想着這些也是心煩,你去窯爐一趟,找寧申拿些凝神靜氣的藥,我吃了也好睡些。”
“是。”櫻桃連忙應聲:“奴婢這就去。”
夜涼如水,左清清孤身步出房門,來到子珺的廂房門外。看着房裡,幾位乳母的身影印在窗櫺、房門上,卻沒急着走進去。這時候,子珺應該睡的很香吧。想到他圓潤的小臉蛋,可愛的模樣,她的心裡就不由得盪漾起甜蜜。
轉過身,左清清徑直回了自己的廂房。
三日後,左潾潾果然進宮了。
左潾潾進宮的當日,騰芽正在綠水宮陪左惠妃逗弄珺殿下,許多宮人陪伴着,十分熱鬧。
聽聞宮裡最得寵的騰妃也在綠水宮,左潾潾不由得手心直冒冷汗。領着她進去的婢子正是櫻桃,櫻桃黑着臉,不苟言笑。
“娘娘,騰妃娘娘,左潾潾小姐到了。”
聽見說話的語聲,騰芽才轉過身看向這邊。
左潾潾連忙上前行禮:“臣女潾潾,拜見左惠妃娘娘,見過騰妃娘娘。”
“果然是左家的女兒,生的姿容清秀不說,舉止還這般優雅,到底是大家閨秀的模樣。”騰芽溫眸看着左潾潾,語調也算是隨和。
“騰妃娘娘過譽了,臣女愧不敢當。”左潾潾保持着行禮的姿勢,垂下頭,緊張的幾乎屏息。
“擡起頭來。”左清清這時候才把孩子交給乳母:“你們先下去。”
“是。”母乳聞聲而退。
左清清這纔看一眼已經擡起頭的左潾潾:“好久不見潾潾,果然是女大十八變啊。”
“惠妃娘娘謬讚了。”左潾潾的笑容有些侷促:“出門之前,父親和大伯父叮囑了許多。還讓潾潾帶了不少東西給娘娘和珺殿下。如今見娘娘產育珺殿下不過幾月,氣色紅潤,鳳體安康,潾潾總算是放心了。”
“既來了,便好好住幾日,也當時陪一陪本宮。”左清清側首對櫻桃道:“客房收拾利落了麼?”
“回主子的話,客房已經收拾妥當。”櫻桃恭敬的說。
“潾潾這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你先去客房安頓好,午膳後,本宮帶你去給皇上皇后請安。”左清清衝她一笑。
“是。”左潾潾的心砰砰跳的很快:“那臣女就不耽誤兩位娘娘說話,潾潾告退。”
“唔。”左清清不經意的略點下頭。待人走了一會兒,她才幽幽一笑:“這是四叔家的女兒,妹妹瞧着如何?”
“水靈靈的,透着機敏。挺好的。”騰芽笑着說。
“妹妹覺得,皇上會喜歡她嗎?”左清清直截了當的問。
“這可難說了。”騰芽勾脣:“只看她自己有沒有這樣的福分了。”
“是看她自己的福分,也是看左家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左清清也不加以隱晦:“溪府這麼快就送進宮一位昭華,你瞧着吧,前朝馬上就不安寧了。說到底,是咱們的皇上登基時間不長,根基也不如這些老臣穩健,盤根錯節的。不過也不是什麼壞事,把皇上惹急了,隨意拿個不可一世的老臣開刀,他們也就能安寧一陣子了。”
騰芽略點了下頭:“只是不知道皇上的第一劍,會往哪刺。”
“誰知道呢。”左清清淡淡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