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寶新家裡出來,已經晚上九點多鐘了,吳天卻並沒有讓魏大軍直接將自己送去山大的姥爺家裡,而是在山大門口的一家招待所門口停了下來,直奔招待所頂樓的一間房間。
敲開房門,屋裡坐着好幾個人,當中一位正是商城市政法委書記兼市公安局局長陸建明,旁邊還有肖東以及剛從商東縣趕來的楊長安、侯小勇,外加賈明一衆人。
不過陸局長等一幫警察都是身穿便裝,畢竟一幫子警察聚集在這小小的招待所裡“開會”,太高調了就要惹人注意,可就不太好了。
“陸叔叔,麻煩你們久等了。”吳天進門說道。
“小天,柳書記怎麼說的?”陸建明卻顧不得和吳天客套,直奔主題的問道。
“放心吧,柳書記還有楊書記,都已經表示支持我爸了。”吳天一邊說着,一邊徑直在小客房的牀沿上,擠着陸建明坐了下來,轉頭對楊長安說道,“楊叔叔,查到了嗎?”
“查到了,”電線杆似的楊長安扳着長臉說道,“李紅旗和他老婆不在商東縣,據說昨天晚上就進市裡來了。根據消息說,最近李紅旗沒少往市裡跑,不過具體和什麼人接觸的,卻說不太清楚。”
“嗯,無所謂了,我基本已經猜到是誰了。”吳天淡淡的說道。
“嗯,是誰?”陸建明問道。
“陸叔叔,石哲最近不太安分啊,他和誰聯繫的多,你知道嗎?”吳天說道。
“嗯?難道是……”陸建明不確定的望着吳天道。
吳天卻淡然一笑,道:“管他是誰呢。這一回他們可是給自己挖了個坑,哼哼,想坑我爸,沒那麼容易!”
“那你準備怎麼辦?”陸建明問道。
“陸叔叔,有些事兒當領導精力有限。不能總是事事親爲,你說呢?”吳天笑着說道。
陸建明擡起手指指點了吳天幾下,然後收回手腕,一看錶,說道:“不早了,回家睡覺了。明天還得上班呢!”
說完這話,陸建明擡腳就走,一點都不帶遲疑的。
肖大東眼見得老大揚長而去,嘴角一咧,對吳天說道:“小天,你又要搞什麼壞事兒?眼瞅着我就要升官了。坑你哥哥我,也不能坑太狠啊。”
肖大東熬了兩年資歷,如今終於要正位市治安支隊隊長兼黨組成員了,眼見得下個月就要升官,這時候確實不能出什麼岔子。不過連局長都默許了大夥兒跟着吳天“胡鬧”,肖大東其實也並不在乎,反正有局長護着。就算出點問題也無關緊要,更別說就依大夥兒跟吳天的交情,再出格的事兒也得去幹。
吳天笑道:“不會,不會,就是正常的掃黃而已……”
“掃黃?掃什麼黃?”大東一愣,說道。
“眼下的情況很清楚,李紅旗和他老婆給我爸送禮,本身就是設計好的圈套,只要這兩個人吐口了,一切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吳天神秘一笑。道:“嗯,如果李紅旗嫖.娼,對象是他老婆,你說好不好玩兒?”
“呃……你夠狠……”大東不禁搖頭嘆息一聲……
不過吳天顯然還是低估了對方的毒辣手腕。
第二天一早,吳天從姥爺家專門爲自己留的房間裡出來。連晨練都中斷了,只和姥爺姥姥交代一聲,就匆匆的跑出了山大,在山大門口的招待所坐上拉達尼瓦,又直奔市委家屬院。
吳天看看錶,才早上七點鐘,並沒有急着去找柳文成,畢竟現在連老爸關在哪兒都不清楚,還是要等到上班時間,柳文成從家屬院出來後,纔去攔上他,跟着他一塊兒去市委,再打聽老爸的下落,然後去“探監”。
閒的無聊中,吳天讓魏大軍去路邊買了兩份報紙,先掃了一遍《人民報》,沒什麼特別的文章,又拿起《山南日報》,看了幾版後,忽然在一個角落裡發現了一片短短的報道——商東縣縣長吳建國同志,涉嫌貪污受賄,被市紀委調查!
吳天頓時就滿腔血液直衝頭頂!
這算個什麼事兒?竟然上報了?某些人是要死嗎?就不說老爸的問題本身就是他們誣陷的,即便這是真的,也斷然沒有昨天才展開調查,今天就公佈上報的道理!且說每年多少貪官落馬,多少證據確鑿,得出最終結論了,也沒見公開報道的!
他們倒是不怕給官員臉上抹黑,爲了將老爸拉下馬,竟然連這種手段都用了出來?
這下要糟糕!
一旦這篇報到形成影響後,就算最後老爸的問題被調查清楚,證明了老爸的清白無辜,只怕惡劣影響也難以挽回,到時候這個商東縣縣委書記,兼商東縣縣長的職位,一個也別想保得住了!
吳天越想越怒,刷刷的把報紙撕得粉碎,也不管魏大軍愕然的神色,把報紙甩出窗外,才泄了幾分惡氣,定了定神,又讓魏大軍再去報攤上買一份《山南日報》回來。
吳天這次強壓着憤怒,仔細的將那一篇只有短短三百來字的報道看了兩遍。報道倒還有所顧忌,並沒有誇大胡扯,只謹慎的說了一下吳建國被商城市紀委調查,並沒有一句帶有最終結論性質的言辭,另外還在後面列舉了吳建國在商東縣的一些政績,如果認真追究起來,倒也說不出什麼出格的地方。
可問題是這短短三百來字,看在老百姓眼裡是什麼印象?又有幾個人會像自己一樣認真通讀全部內容?只怕普通老百姓只看一眼標題,就要痛罵一番吳建國是貪.官污吏,然後再對市紀委拍掌叫好一番了!
這個情況實在太嚴重了,現在對於老爸來說,查明事情真相倒是其次,關鍵問題是怎麼迅速消除這篇報到帶來的惡劣影響纔是關鍵!
吳天敲着腦殼強迫自己靜下來仔細思考着,這一場輿論戰只許勝,不許敗,甚至只許完勝,連一點疏漏都不能有,不然老爸的仕途就要到此終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