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吳天坐着魏新川的專車,緩緩駛進明珠市局。
畢竟魏新川在明珠根基尚淺,這次的行動其實已經達到了他的極限,如果不是因爲他頭頂上好鐵家的光環,只怕早已經被踢開一旁了。所以,關押審訊雷愛軍和疤臉等人的工作,魏新川根本無法做到獨自作爲,另一邊也有人蔘與其中的。
於是,吳天只能相當低調的獨自跟隨魏新川前來,俏然支開對方的眼線,爭取到的時間相當有限。
“小天,疤臉就在裡面,最多半個小時。”魏新川下車安排好後,這才接了吳天下車,重新上樓,說道。
“疤臉是在外邊混的,找他沒用,還是先去見見兵少爺吧。”吳天說道。
“呃,那邊的人……”魏新川說道。
“沒關係,讓他們看着就行,不過誰要想通風報信,你就直接銬起來了事。”吳天笑道。
“嘖……”魏新川不禁被吳天的野蠻手法搞得滿臉無語,真要用那種手段,事後可是要被對方抓把柄的,如果達到目的還好說,萬一事敗,這個把柄可是要召開不少麻煩的啊。
“魏叔叔,有些時候辦事兒就得擺擺身份,就得不講道理一點,這樣才能讓人記住你是誰啊。”吳天笑着說道。
“罷了,隨你鬧吧!”魏新川無奈的一咬牙根,擡腳就朝另一間審訊室走去。
拐過樓道,魏新川在一間房間前站住腳步,跟在身後的一名親信便上前敲了敲房門。等到房門打開。卻見房間裡兩名小民警睡眼惺忪。一見門口的魏新川,趕緊抖擻着精神行禮。
很顯然,雷公子所受的待遇還是不錯的,最起碼還有睡覺的功夫,雖然爬在審訊桌上鼻涕泡吹了一桌子,肯定睡不舒坦,不過最起碼不至於像另一間審訊室裡的疤臉一樣,已經接連被審問了一天一夜了。剛纔在那間門口,吳天還能聽到裡面在拍桌子。
魏新川微微皺了皺眉頭,擡腳進了房間,沉聲說道:“這是在審訊?”
“呃,魏局,這個……”一個審訊的警察吱唔起來,一臉的愧疚。
“魏局,已經審了一天了,他也沒什麼交代的了……”另一個警察說道。
“是嗎?你確定他都坦白了?”魏新川冷哼一聲,道。
“對。魏局,他該交代的都交代過了……”那個警察一邊說着。一邊不動聲色的踢了踢雷愛兵的腳。
可憐雷公子睡的正舒服呢,被踢了兩下,卻是不耐煩的哼唧一聲,腦袋一轉,臉朝向另一側,繼續吹起鼻涕泡來。
“起來!”吳天卻是突然一巴掌拍在審訊桌上,大喝一聲道。
吳天自幼練習渾元樁,內氣充足,這輩子又沒吸過煙,肺活量不是一般的強悍,這一聲暴喝,直把房間裡衆人震得耳膜刺痛,更別提睡夢中的雷愛兵了,一個機靈就坐直了身子,如果不是審訊椅的凳子是釘在地上的,只怕就要整個人翻倒地上了……
雷公子這兩天過得實在是悲催之極。
前天他聽聞豬頭臉說他遇到一個美女,怎麼怎麼的漂亮,很是被說得心動,隨後一查,卻是天燕服裝的女老總,這下雷公子更加上心了,只說如果能把那美女拐到手,豈不是要人有人,要錢有錢?
於是,雷公子就在豬頭臉的建議下,帶了兩個跟班跑去以電視臺的名義給天燕時裝秀使絆子,卻不想被人臭揍了一頓。這還不是最後倒黴的,關鍵是後來竟然發現打自己的那個鄉巴佬竟然認識市局副局長,搞得自己連報復的機會都沒有,反而還讓老舅一通臭罵,最後老舅還決定這事兒不準再追究,連那個鄉巴佬的手下,那個打了自己的跟班都得放了。
心情鬱悶之下,雷公子跑去喝疤臉的會所喝悶酒,卻被疤臉自告奮勇的要幫自己出氣。於是,本就有些氣不過的雷公子再次泛起心思,當即同意下來。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疤臉派去了四個兄弟,竟然被人一鍋端了,接着市局出面,連疤臉以及自己都抓了過來。
可憐雷公子什麼時候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間那叫一個怕啊,進了市局,剛一審訊,就把實話招供了出來。可憐捱到中午,老舅才讓那位卞隊長捎了口信,讓自己只管安心呆着,什麼都不要再說。
雷公子這才心定下來,不過即便市局不在審訊自己,可在這兒呆着也不是個事兒啊,鐵凳子硬邦邦的,坐上一天那叫一個屁股痛,吃不好還罷了,晚上還沒個地方睡,爬了半夜桌子,那才叫一個難受呢。
不過,等雷公子被吳天一聲暴喝驚醒的時候,那點難受立馬就拋到了九霄雲外,眼見得吳天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還能猜不到這位究竟是幹什麼來的嗎?
“卞,卞隊長,他。他……”雷公子哆嗦着指着吳天叫道。
那位卞隊長臉色也是變了。大聲朝吳天叫道:“你幹什麼?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我想幹什麼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幹什麼!”吳天撇嘴說道,“老實交代,他家裡給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維護他?”
“呃,我……魏局長,他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把他帶到這兒來。這是違反規定的!”那位卞隊長大聲說道。
“呵呵,你還知道這是魏局長啊?我看你這態度,好像你纔是局長吧?”吳天不陰不陽的說道。
“你……”卞隊長火氣沖天的嚷道,卻終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畢竟他很清楚自己的態度不對,自己一個治安隊的副隊長,哪兒有資格質問常務副局長啊?
“我,我向局長報告去!”卞隊長狠狠的說着,扭頭就要朝門口走去。
不過他腳步剛邁起,魏新川沉聲喝道:“銬了!”
當即。魏新川的兩名貼身親信大步上前,直接就將那廝按在了牆上。背手上了銬子。
“魏局長,你……”卞隊長有些不敢相信的叫道。
吳天邁步上前,輕輕在他臉上拍了兩下,說道:“卞同志,你腦袋被門夾了,還是被驢踢了?你真不知道魏局是什麼來頭?別說你了,就是你那位局長,就是你們局長的後臺,都得顧忌着魏局的身份呢,你倒好……嘖嘖,老實閉嘴看着,順便好好想想你是不是站錯隊了,好好想想等會兒怎麼向魏局長賠罪吧……”
體制內,從來都不缺乏那種看不清形勢的人的,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因爲站錯隊而數十年寸步難進,也不會有人在上升期卻忽然一頭栽倒。
例如卞隊長,就屬於那種看不清形勢的人。
其實認真說起來,這事兒也怪不得他,畢竟魏新川的背景,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像卞隊長這種級別的人,又如何知道這位調來明珠沒多久,連屁股都還沒坐穩的弱勢副局,竟然會有那麼大的背景?相比起明珠系的龐大勢力,卞隊長可不認爲自己站錯了隊,不認爲魏局長是一點都得罪不得的。
所以,可憐的卞隊長便成了被殺的雞,儆的卻是雷公子這隻猴。
“兵少,好像這間房間裡,沒人繼續罩着你了吧?”吳天笑眯眯的在雷公子面前坐下,說道。
雷愛兵一雙充滿畏懼的眼睛滴溜溜的在卞隊長身上掃過,然後哆嗦着說道:“你,你想幹什麼……”
“我不想幹什麼,就是希望你坦白一下。”吳天說道,“說說吧,你是怎麼找疤臉買兇殺人的?”
“啥?殺,殺人?”雷公子哆嗦的道。
“不錯,你找疤臉買兇,意圖殺了我……”吳天一指自己的鼻子,說道,“以圖報仇泄憤,事實俱在,你還想抵賴?”
“沒,沒有,冤枉啊,我就是讓疤臉找幾個人打你一頓,出出氣,可沒準備殺你啊……”雷公子帶着哭腔嚷道。
“哼,如果只是想打我,那幹嘛要帶槍?”吳天冷聲說道,“你別想抵賴了,那四個殺手已經招供了,說這都是你指使的!”
“冤,冤枉啊……”雷公子嚎叫道。
“兵少,我今天晚上能進這個房間,就意味着我可以隨便把你怎麼樣。”吳天抱着手臂說道,“我這個人呢,一向喜歡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以牙還牙。以血換血……嗯,魏局,如果嫌疑人以圖逃跑,可以當場擊斃吧?”
魏新川皺皺眉頭,眼見得扭頭過來的吳天擠擠眼,便說道:“可以。不過,別當我的面,先等我走了再說……”
魏新川說着。就作勢朝門口走去,雷公子趕緊叫道:“魏局長,魏局長別走,別走啊……”
魏新川站住了腳步,吳天又呵呵笑道:“呵呵,怕了?那就還有一個選擇,你就老實坦白你僱兇殺人的事實,那樣我就不用髒我自己的手了,把你交給法律判罪也可以。”
“如果有坦白情節,可以從輕處罰。判個無期就差不多了,入獄後表現良好的話。二十年就能出來。”魏新川的一個親信很使時機的插口說道……
“小天,這樣搞……”
魏新川的辦公室裡,他一臉擔憂的說道。
根據吳天的“逼供”,雷公子只求眼前,只得招供他是買兇殺人的。不過即便吳天也猜得到,那個雷公子只怕還沒蠢到那個地步,僱兇殺人這種事兒也就是電視上演演罷了,現實中這種事兒不會常見,即便存在,也絕對不是雷公子這種膿包貨色幹得出來的。
所以,這場逼供畢竟不是事實,風險實在太大,萬一出現反覆,問題可就嚴重了。
“魏叔叔,怕什麼啊?”吳天卻是大大咧咧的說道,“現在這件事情的根本已經不是僱兇打人和僱兇殺人的區別了,雷愛兵的死活早已經沒人在乎了。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怎麼把這件事情給鬧大,鬧到讓上面有足夠的理由插手爲止。”
“照你這麼說,你給雷愛兵扣這麼大帽子,純粹是私憤了?”魏新川說道。
“當然不是。”吳天說道,“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怎麼擊潰疤臉的心理防線,如果雷紅兵招供出這麼大的問題,那麼作爲殺手老大的疤臉肯定脫身不了,那麼有些人爲了自身安全,就會想辦法趕緊把他挖出來吧?要是挖不出來,疤臉肯定就會急着讓人救他,多暴露出一些問題,給那些人提個醒……”
“嗯……”魏新川不禁點點頭,吳天這腦子想得實在是太遠了,不過卻又全都符合事態發展邏輯啊。
“呵呵,魏叔叔放心吧,那個疤臉的底細我已經查到了一些,他名下的夜總會和貿易公司都不乾淨,總能挖出點大魚的……”吳天一邊說着,一邊打了個哈欠。
吳天白天可沒閒着,一方面通過各個關係網很是打聽了一些明珠這邊的隱秘消息,另一方面又要和姥爺、柳文成、洪老總以及鐵家那邊保持聯繫,協商戰略方案,可是耗費了不少精力的。
“困了?那我讓人先送你回去睡吧,我盯着這邊的審訊就行了,今天晚上能把那四個傢伙拿下就不錯了,疤臉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開始審訊。”魏新川說道。
雷愛兵的口供出來後,下一步則是要讓那四個打手也跟着招供,只有這樣才能將疤臉給釘死——至於吳天說那四位已經招供,卻是哄雷愛兵的,誰來混的,誰不知道打架和謀殺的區別有多大?也就是雷愛兵這種膿包,纔會糊里糊塗的“不吃眼前虧”。
“那行,魏叔叔你也抽空休息一會兒,明天才是大戰呢……”吳天說道。
魏新川苦笑一聲,話說今天就已經夠亂了,疤臉鬧騰出的那些公子們的小毛病,就已經讓自己應付起來精疲力盡了。真要明天爆出大魚。還不知道要面臨多大的壓力呢。不過如果真如吳天所說。爆出大魚後上面會接手,那也許反倒會輕鬆不少?
“什麼?疤臉死了?”吳天接到電話,愕然愣道。
昨天夜裡將近天亮,吳天才回到賓館,一覺睡得死死的,左曉燕眼見如此,便沒叫他起牀,直到過了中午。魏新川連打了三個電話,左曉燕纔不得已叫醒吳天接電話。
“對,在審訊室裡,用鞋帶上吊自殺的……”魏新川語氣低落的說道。
“自殺?”吳天暴跳着叫道,“他連夜接受審訊,身邊就沒離開過人,怎麼有機會自殺?”
“中午吃飯時候,我們的人先去了食堂,那邊的兩位隨後也去吃飯了,審訊室裡沒人……”魏新川說道。“小天,具體情況不用說了。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不過……死無對證啊……”
吳天咬了咬牙根,心裡的憤怒無可名狀,他根本沒想到對方竟然真敢做出這麼絕的事情來,竟然還真發生了電視劇裡纔有的情節!
看來電視劇裡的內容,全都是現實中存在的,並且還很可能是普遍存在的,只是上一世的自己不曾有機會接觸到這個層級,而網絡上曝光出來的類似情況又實在太少,讓自己對這個世界產生了錯覺啊……
“小天,我這邊已經展開了調查,不過,這種事情很難查的清,現在局面相當不利啊……”魏新川聲音低沉的說道。
吳天咬咬牙根,道:“不是不利,而是……魏叔叔,你先別急,看看形勢再說。”
“小天,你又有什麼想法了?”魏新川問道。
“魏叔叔,接下來事情的發展無非兩種。”吳天說道,“第一,就是對方展開反擊,開始追究你的責任。第二,就是息事寧人,做出妥協。咱們先說第一種,如果他們開始反擊,咱們這邊也不是沒有對抗的資本,就憑着雷愛兵那份供詞,就已經可以判定疤臉的問題了,就算他已經死了,存在的問題也不見得就能全部埋葬,認真查還是有可能查得清楚的。再加上最後離開審訊室的人是對方的人,你就基本可以置身事外,他們反擊也撈不到什麼好處。所以,他們最可能的是選擇第二種方案。疤臉死了,咱們沒辦法輕易抓到他們的尾巴,如果他們再做出妥協和讓步,以求換來咱們也息事寧人,他們是最樂意看到的……”
“真會這麼簡單?”魏新川說道。
“看看情況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是最有可能的結果。”吳天說道,“不過,魏叔叔,等消息的同時要繼續做出姿態,對疤臉的死,以及他身上的問題繼續展開調查,要高調一些,讓那邊儘快做出決定……”
“好!”魏新川咬牙說道,“小天,你也趕快和你三叔,你柳伯伯他們聯繫一下,我剛纔和他們說了情況,他們也很擔心這個情況呢……”
吳天微微一笑,道:“魏叔叔,這個電話我看還是你打比較合適……”
魏新川一聽,不禁笑了起來,這個小子真是一點都不居功啊……
【沉痛悼念人人.影視,大家都懂的……】
【居功感謝生魚片81、牆上隱蔽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