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認真說起來,吳天痛打落水狗的建議,和當前的環境大局很不相符。
在吳天重生前那場大規模的“打虎”行動之前,素來慣例都是不在其位,不究其責,退下去的老幹部幾乎沒有被秋後算賬的。
不得不說這種不成文的規定,一定程度上助長了不正之風的盛行,特別是那些臨近退休的老幹部,甚至於一輩子安守本分,臨到要好交出權力之前,少不了找補點好處回來,更是肆無忌憚,只用保持在位的時候不東窗事發,只要一退下去,就等於再無責任了。
吳天雖然沒有指望自己能扭轉當今對懲治貪腐的態度,不過他卻並不介意突破一下這個不成文的規定,只要有人開頭,隨後肯定少不得有人效仿,也許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對這種現象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
而說起要對付的人物,吳天的名單薄上排名第一的,絕對是時書記。
時書記其實是一個很戀棧權利的人,所以即便年齡已經過線,這次不得不退出一線工作,卻還是在人大那邊掛了個名,繼續享受着在職領導待遇。
不過這就造成一個問題,那就是相要動他,省裡可沒有足夠的權限,少不得要驚動高層!
吳天雖然在上面還是有一些影響力的,白家老爺子這次可是大步跨前的進了核心,另外洪老總也絕對會支持自己幹這種打虎的事情,不過問題是吳天卻並不好直接出面,畢竟低調纔是王道啊。
於是。最終一封匿名信投進了省紀委、省委乃至中.紀委。
匿名信裡很翔實的列舉了關於時書記在山南政法委任上的時候。大肆收受賄賂。充當黑勢力保護傘,干擾地方案件偵辦等情況。
信中甚至還提及了時書記如何轉移非法所得,將兒子送出國,加入外國國籍,並在國外大肆揮霍等證據,其中不乏一些時公子開着豪華跑車,身邊美女環繞的照片爲證。
不過,如同吳天預料的一樣。省紀委的匿名信如同石沉大海,一點波浪都沒掀起來。而省委那封,也沒什麼動靜,甚至於連老爸這個常委都沒得知一星半點的消息。
至於京城那邊,卻是短時間內更不可能有消息傳下來的。
於是,兩天後,吳天這纔等上了去京城的專機……
不得不說吳天這次的京城之行,很有些假公濟私,同行的不但有範小建和韓忠這兩個跟班,另外還有九妹和曾久銀這兩個騙子。
其實中都的項目還沒有完成交接。畢竟中都市的換屆工作要到年後纔會舉行,所以爲了趙家才的順利上位。所以中都第一樓還要繼續在宏旺公司的名下進行,最終的交接,還要等到過完年後。
不過項目的具體執行,已經由長天酒店方面派出了人員接手了,只用留下宏旺名以上的老總撐着場面就足夠了,九妹則帶着自己的第一副手,跟着吳天先去京城“考察”下新工作。
“小天弟弟,你喝這麼濃的茶,不怕苦嗎?”九妹閒來無事,少不得跑過來招惹起吳天來。
“習慣了。”吳天有些怯怯的瞥了她一眼,說道。
可憐吳天越是裝得羞嫩,九妹就越有調戲他的的興趣,乾脆一扭屁股,擠着吳天坐在了一塊兒。
小飛機上空間有限,只有前面兩排座位,能坐五六個人,後面則是一個小吧檯的佈局,兩張長沙發擺成“l”形,中間是個小茶几。可吳天被九妹一擠,立馬縮到了角落裡,那副“小受”的樣子,着實楚楚可憐。
“嘻嘻,讓姐姐嘗一嘗,看看你這濃茶苦不苦啊……”九妹卻更是肆無忌憚的追上來,朝吳天捧在胸前的茶杯湊了過去。 吳天看着九妹那豔紅的嘴脣,忍不住乾嚥一口,可憐這環境實在不對啊,前面還坐着人呢,更可憐的是自己既不能撕去僞裝,那就只能繼續裝嫩下去,臉上一點“狼相”都不能露出來,不然可就前功盡棄了啊。
說不得吳天忍得辛苦,九妹卻是玩得樂乎,當真湊在吳天手裡的茶杯上抿了一口,輕柔的秀髮拂過吳天的臉頰,更讓吳天有些把持不住。
“有點苦呢,不過苦過了,又很甜啊……”九妹一副很認真的樣子,說道,“小天弟弟,這是什麼茶啊?”
“毛尖。”吳天說道。
“嗯,我喜歡喝,再讓我喝一口……”九妹笑眯眯的又湊了上來,動作緩慢,雙眼卻一直盯着吳天的表情,似乎吳天露出窘色,就是她最大的樂趣似的。
可偏偏這時候,飛機猛然一下顛簸,正探着身子的九妹一個把持不穩,竟然一下子栽進了吳天懷裡。
好更可憐的是吳天手裡還有一杯濃茶……
“啊……”九妹忍不住驚叫一聲,趕忙從吳天身上支起身子,不過吳天卻好似比她還急亂。忙着把她坐回去。卻無巧不巧的抓住了兩團肉團……
“你……”九妹氣急的嚷道。
“你……啊。溼了啊……”吳天卻是嗓門比九妹還大的嚷道。
九妹還沒來得及拍開吳天的鹹豬手,卻見那傢伙竟然自己鬆手了,忙着叉着腿雙手在那個位置一陣亂拍……
九妹不禁噗嗤一笑,卻是剛纔那杯茶無巧不巧的澆在了吳天的褲襠上。
“咦,小天,你這是尿褲了?”
吳天剛下飛機,就聽到高陽的取笑聲,不禁老臉更黑了。
話說大冬天的。穿的厚實,那杯熱茶倒是沒燙壞吳天的寶貝,可問題是厚衣服卻是沒那麼容易幹,可憐直到降落在京城北郊的軍用小機場,吳天的褲子還沒幹呢。
“咯咯咯咯……”高陽的話卻是又引來罪魁禍首的九妹一陣嬌笑,摟着吳天的胳膊,都有些直不起腰來。
可憐這陣笑聲,卻是讓高陽立馬張大的了嘴巴,只差沒淌出一地哈喇子。
九妹卻是對高陽的架勢絲毫不以爲意,還特意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去。伸出雪白的小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歐陽菲,大家都叫我九妹。”
高陽這纔回過神來,卻是先把手在大腿上擦了一把,這才伸出來要和九妹握手,可惜的是,他最終握到的卻是吳天的巴掌。
“告訴你,你離她遠點。”吳天笑呵呵的說道。
高陽忍不住一翻白眼,道:“知道你的人,我還能動歪心思不成?我拿她當弟妹看呢!”
“錯,你應該拿她當騙子看!小心她把你賣了,你還得幫她數錢!”吳天毫不客氣的說道。
九妹聽了這話,卻是一點都不以爲意,依舊沒心沒肺的咯咯笑着——反正今天已經欺負吳天欺負得夠本了,纔不用在乎他怎麼找補呢!
高陽忍不住一副不明所以的架勢撓撓頭,實在搞不明白吳天的意思。
“別在這兒好磨嘰,車呢?”吳天大大咧咧的說道。
“你的車給你開來,不夠的話再給你找一輛?”高陽說着,朝遠處招了招手,一輛大切諾基和一輛寶馬便開了過來。
“呵呵,看來這次在南邊沒少賺啊?開上寶馬了?”吳天笑呵呵的好對高陽說道。
“我能賺多少啊,大頭都被他們兩個賺去了,我就跟着喝了點湯,呵呵。”高陽話雖謙虛,卻是滿臉自得的笑道。
吳天點點頭,吩咐了一聲範小建先去酒店,然後徑直坐進了大切諾基裡,高陽也是二話不說的跟着鑽了進去,至於司機,卻是主動的下來將駕駛位讓給了韓忠。
“先去我姥爺哪兒吧。”吳天吩咐一聲,正準備轉過頭和高陽說話呢,另一邊的車門卻被猛然打開了,九妹氣呼呼的一屁股擠了上來,又很是不解氣的重重拉上車門。
吳天無語的笑了笑,這丫頭八成是又氣自己不知道幫她開車門,請她先上車呢。不過這可真怪不得自己,且不說自己本來是想着讓她跟着範小建先去酒店住下呢,只說這幾年來養成的習慣,是走到哪兒都是別人伺候咱。咱可沒什麼機會吧爲別人服務過啊……
“那邊都撤出來了嗎?”吳天朝高陽問道。
“應該撤出來完了吧。”高陽道。“不過具體情況你得問老方。我可不太清楚。”
吳天不禁搖頭,高陽纔是真正標準的好二世祖,整天正經事兒不幹,說起玩兒來,纔是他的本業。這次連瓊島這麼大的項目,都一副不聞不問的架勢,只管跟着分紅,連投入的資金有沒有收回來對不清楚。
不過要問方俊生的話。卻是還要再等兩天,這會兒方俊生還在瓊島沒回來呢,不然這次少不了他也要來接機的。
這次吳天來京城,只通知了高陽來接機,關鍵問題是吳天需要用北郊機場停落——如今首都機場的規模有限,吳天可沒功夫等着申請跑道降落。
不過吳天這次來也沒準備隱匿行蹤,回頭少不得要將所有的關係戶都要轉一圈的……
切諾基開到四合院,吳天下車先擡眼打量了一番,卻見房子維護的還算不錯——這種老建築,住起來可是相當費錢的。光是每年的修葺費用,就不是一筆小數目。
按了門鈴。門衛卻是不認得吳天——可憐吳天不免羞愧啊,自己可是好幾年沒來了,個頭長高了許多,倒是也怪不得門衛不認識自己了。好容易解釋了下,門衛纔想起吳天的身份來,慌忙敬禮,又有些訕訕的放下手,這才帶着他們向後院走去。
吳天走在院子裡,更是心中歡喜不已,看來姥爺的退休生活過的還是很充實的,雖然已經是冬季,可院子裡卻很有不少常青植物生機盎然,更有不少奇石擺放期間,比當初用花匠打理的時候,還要賞心悅目。
“姥爺!姥婆!”吳天進了中院,當即就叫了起來。
少頃,房間里老太太就快步走了出來,見到吳天不免驚喜不已。
“你這孩子,怎麼回來也不說先打個電話?”姥姥抓住吳天就忍不住歡喜的唸叨起來。
“這不是想給您一個驚喜嗎?”吳天笑嘻嘻的說道。
“哼,小子嘴倒是會說!指不定是跑哪兒玩兒去了,路過的吧?”
只聽房間裡又有一個聲音傳來,吳天擡眼一看,不禁愕然一愣,趕忙跑過去叫道:“嚴爺爺,你怎麼在這兒?”
“找你姥爺下棋呢,我可是常客,倒是你這個稀客上門,有何貴幹?”嚴老爺子一臉嚴肅的說道。
頓時,吳天又是一臉羞臊的樣子,這才終於讓嚴老爺子滿意的咧嘴笑了起來——這位老爺子也是拿能讓吳天丟醜當成就啊……
“哎,你姥爺究竟是什麼人啊?”
東跨院吳天的房間裡,九妹好容易逮着單獨在一起的機會。朝吳天問道。
吳天微微一笑。對於自己姥爺的身份。的確是很容易讓人猜不透的,更何況剛纔九妹還親眼見到來找姥爺下棋的嚴老?
“嗯,其實呢,我姥爺只是個教授罷了。”吳天大言不慚的笑道,“不過由於學問太大,所以嚴老,甚至方老爺子也得聽他的建議辦事兒。”
其實吳天說的是實話,真正的大實話。
楚寧河雖然也是享受正廳級待遇。可實際職務也只是一名政策研究室的研究員罷了,沒有一點實權,可隱形影響力,卻是不可估量。特別是前幾年,方老很多決策都是聽取過他的意見的。
雖然方老現在已經徹底退下去了,不過楚寧河卻是地位並不曾減弱,洪老總平時也沒少徵求他的意見的。
“你,你究竟……唉,算了……”九妹忽然一陣落寞,徹底死了要和吳天爭鬥的心思。
吳天有錢。她可以不放在心上——再有錢的人她都有信心騙到手。
吳天有個當市長的老爸,她也不太在乎——要知道她可是騙過不止一個市長了。
吳天聰明。她也不害怕——反正自己已經發現了他的“弱點”,總會先辦法利用得上的。
可吳天卻還有一個能和電視上才能見到的首長說得上話的姥爺,卻是讓她徹底沒了爭雄的底氣——她可是深知如果得罪了能和國家機器扯上關係的人,那可是跑都沒地方跑啊,出國也不見得就會安全……
“什麼算了?”吳天卻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架勢,嘿嘿笑道,“是不是不敢再欺負我了?”
九妹一聽這話,當即一瞪杏眼,嘴角一扯,又是滿臉嫵媚的咯咯笑着,朝吳天湊了過來。
吳天卻是一副懼怕的樣子,掉頭就跑出了房間——話說這回房間裡是夠安全,不過吳天卻是知道,現在還沒到將她正法的時候呢,不然指不定半路她反應過來,還要反抗,咱總不能用強吧?
所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還是先慢慢發酵,讓她繼續保持這個狀態,要不了多久,溫水就不知不覺的把青蛙給煮熟了……
“我昨天已經和焦書記通過電話了……”
晚飯過後,吳天和姥爺,以及晚飯後應邀跑來的柳文成坐在書房裡,說起正事兒來。
柳文成說道:“焦書記對這個情況很重視,不過由於是匿名舉報,所以要想上邊啓動調查程序,還不太充足……”
吳天皺着眉頭,說道:“那看來,只能先從下面動手了?”
“我也是這個意思……”楚寧河說道。
本來吳天是希望這次的事情能從上到下,既然省裡將事情壓了下去,那就先由中.紀委這邊發出聲音,然後向下壓下去。原本吳天考慮到的是,中.紀委這邊的焦書記。算是前改革派的人物。對於向那邊發威。絕對是很樂意的。
可很顯然,吳天對於高層的思想形態還是分析不足,上面的鬥爭,可絕對像下面那樣,只要有機會就立馬動手,上邊考慮的東西實在太多了,焦書記可沒興趣給自己這邊充當槍頭啊。
那也就只能通過下邊,先將問題給炒起來。迫使省裡不得不出面——不管他們是出面將問題壓下去,還是應付着做個調查,只要他們一行動,就必須將問題上報,到時候中.紀委這邊也纔好名正言順的插手進來,不至於被那邊認爲是焦書記主動動手發起挑戰的。
“嗯……那就讓我爸他們先折騰一番好了。”吳天點點頭,道。
其實,時書記的問題並沒有隱藏的多麼深,陸建明早就掌握到了那邊的貓膩,只不過問題是時書記所插手的地方。並不是柳吳系的勢力範圍,商城、裕南、宋都這些柳吳系的大本營。時書記從來都摻和,這也是他的精明之處。
所以,想要在下面將蓋子揭開,卻是要費上不少功夫的。
不過好在是最近下面都在忙着換屆調整,陸建明又已經如願以償的穩坐政法寶座,甚至連省廳暫時都還抓在手裡,倒是給了柳吳系一個機會,只要調派一個得力人手去接管了時書記的大本營,就有機會將蓋子給揭開了。
“唉,只可惜我現在是有心無力,也幫不上你爸他們的忙啊。”柳文成嘆息一聲,說道。
吳天心裡一笑,很顯然,柳文成這話是給姥爺說的,這是訴委屈,想要官呢!
雖然方老爺子已經不問政事了,不過老爺子的能量依舊還在,甚至於比過去還要更大——畢竟當前意識已經統一,一切都是以老爺子的思想爲核心的嘛。所以,只要他老人家開口,幫柳文成這個備胎,要來一個正經職務,那是沒什麼困難的。
“柳伯伯,話不能這麼說,我爸他們還不是全都指望着你給他們撐腰,這纔有底氣幹大事兒的嘛。”吳天笑呵呵的說道。
這句替老爸表忠心的話卻是不得不說,雖然柳文成在某些情況下,依舊顯得有些小家子氣,顯然不是一個領.袖人物,不過在目前來說,這條線卻是還要好好維持好的,畢竟這是柳吳系的根源嘛……
“老蔡,給你介紹個人才!”
京城天雷廣告公司總部,吳天大咧咧的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房門,當即嚷道。
原本正爬在辦公桌上寫着文件的蔡縉文聞言,當即興奮的跳了起來,慌忙迎上來招呼道:“天少?您怎麼來了?”
“呵呵,不是給你說了嘛,給你介紹個人才。”吳天大大咧咧的笑道,“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歐陽菲。”
“歐陽小姐,你好,你好,幸會幸會……”蔡縉文慌忙客氣的招呼道。
“蔡總你好。”九妹也客氣的笑道。
吳天又介紹了一下曾久銀,然後徑直帶頭在沙發區落座下來,然後又道:“對了,讓老宋上來一下,還有,給前臺說一聲,等會兒有個小鬼子會過來,讓人把他帶上來。”
“哦,好……”蔡縉文屁顛屁顛的又跑回辦公桌那邊打起電話來。
九妹望着蔡總雀躍的腳步,不禁又湊頭對吳天問道:“你不要告訴我,這也是你的生意吧?”
吳天賤賤的吸了口九妹頭髮上的清香味道,很是厚顏無恥的笑道:“不錯……你猜對了……”
九妹再次忍不住朝吳天翻翻白眼,卻是很有些無奈起來,這個狗屁傢伙,怎麼到哪兒都能碰到他的生意啊?這麼大一家公司,那麼氣派的一個老總,卻是對吳天隨便一聲吩咐,都像接了聖旨一般屁顛屁顛的去執行,真讓人看不過眼!
可更讓九妹看不過眼的,卻是蔡總電話還沒打完,辦公室房門被敲響了,蔡總叫了聲請進,少不得九妹也不自覺的朝門口望去,接着就傻了眼!
卻見門口進來的,正是九妹的偶像,是她唯一喜歡的大陸明星,那位命比紙薄的林妹妹啊……
可憐九妹還沒從見到偶像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卻見林絮已經快步朝這邊衝了過來,一臉驚喜的朝吳天叫道:“天少?您什麼時候來了?”
九妹聞言,差點一頭栽倒在沙發上,心裡更有一股氣憤難平的感覺,因爲她分明感覺得出來,林絮語氣中的驚喜和親近,甚至於還帶着幾分仰慕,幾分崇拜,幾分忍不住要將吳天撲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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