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周總被調查組請去協助調查。
根據厲敏的交代,周總曾經以工作方便的名義,通過他和市委第一秘等聯手幫忙將其妻兒的戶籍轉到港島,事後支付一百二十萬港幣的“好處費”。
很顯然,這種問題更別就經不起深入調查,首先是戶籍,周總的妻兒的確已經在去年轉爲港島戶籍,整個手續十分清楚,基本沒有任何異議。一百二十萬港幣的好處費也根本經不起調查,周總對此供認無疑。
按照這個情況來說,涉案金額還並不是很大,並且完全可以用是厲敏等人索賄來減輕周總的責任,頂多判上幾年也就了不起了。不過很顯然,那邊肯定不會就這樣放棄這塊擋箭牌的。
於是,很快那邊就提交了一份調查報告,聲稱周總利用主管本單位收購上市公司的職務便利,爲被收購公司謀取利益,並三次收受被收購公司負責人陳某某給予的賄賂款共計八百萬港元,摺合人民幣六百餘萬!
雖然這個數額依舊不管太大,不過卻讓周總從行.賄人變成了索.賄人,性質大變,想要脫身已經沒有可能……
“小天,這樣搞可不好,老周總不能落下這樣一個下場啊……”方誌遠一臉不滿的說道。
當初在高爾夫球場,雖然吳天沒有明確承諾會讓周總脫身,不過卻暗示了這件事情不會對他個人造成太大的影響。不過誰曾想到那邊還真死咬着不放,非要嚴查周總的問題?
“現在的情況出乎我的預料了。”吳天苦笑一聲說道。
雖然還是在上次那家高爾夫球場,不過這次吳天和方誌遠卻是沒再打球。而是在球場旁邊的一處草坪上。戴着墨鏡坐在遮陽傘下滿。不過即便此刻只是早晨。可陽光卻已經十分毒辣,讓人心情不免顯得十分煩躁。
“小天,這件事情究竟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方誌遠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現在還不太清楚……”吳天苦笑道,“只要沒有把厲敏的問題挖乾淨,只要沒有把後面的人挖出頭來,只怕問題一時難以解決……”
“那怎麼辦?總不能讓老周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栽進去吧?”方誌遠說道。
“嗯,現在的關鍵,還是在於把厲敏的問題給徹底翻出來。把背後的人揪出來。”吳天再次暗示道。
方誌遠咬咬牙根,終於理解到了吳天話裡的意思……
京城圈子的利益糾葛相當複雜,即便是大派系不睦的兩方公子們,也往往會因爲利益問題,而站在統一戰線上,而同派系的太子,因爲利益問題翻臉的也不再少數。
例如,周總名義上可是方家派系的人物,不夠在利益以及辦事流程方面,也少不得需要木系的人幫忙。不然他也不會去找厲敏,更用不着給厲敏等人“好處費”了。
所以。各方之間,互相瞭解的程度可是相當高的。
吳天對方誌遠做出暗示後,很快,周總就主動交代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平時他沒少和汪副市長打高爾夫球,一場球輸贏幾十萬乃是常例。
接着,調查組很快就取得了“進展”,關於汪副市長奢靡的賭球行動,完全得到了證實!
這就意味着調查組的目標終於又邁進了一層,從“秘書幫”查到了幕後領導身上!
不過,鑑於汪副市長的級別,調查不可能公開進行,只能暗中蒐集證據。即便如此,風聲不免傳出,頓時整個京城局勢風雲密佈……
“老韓,安排盯着汪副市長的人,沒問題吧?”吳天坐在好西山別墅的書房裡,問道。
自從啓動了對汪副市長的調查後,吳天當即就安排了韓忠調派大量資源,開始對汪副市長進行盯梢——吳天可不是怕他跑了,而是怕他“死”了。
根據吳天的記憶,依稀記得童書記的倒臺,是在汪副市長自殺後的事情。好像還有傳聞說童書記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受到了汪副市長的牽連,次倒臺的。
這話有道理,卻又講不通。
雖然從實際意義上說,汪副市長作爲童書記的鐵桿親信,他有問題,童書記就根本不可能是乾淨的——你見過那個清官身邊盡是貪.贓枉.法之徒?童書記可不僅僅是親信副市長如此,他那些就親信下屬、秘書們,可沒一個從這次事情中脫身事外的!
所以,吳天很是懷疑,汪副市長究竟是豬呢沒死的,是因爲像上次報刊中公佈的那樣,他是懾於紀律法規,才自斃身亡的。還是另有原因?
“小天。一共派了三輛車。八個人盯着呢,不會出簍子。”韓忠自信滿滿的說道。
“希望如此吧。”吳天暗嘆一聲,可嘆息還沒消盡,電話又響了起來。
“小天,童書記請求辭職了。”
電話裡傳來柳文成的聲音,其中明顯帶着壓抑着的興奮。
“哦?是嗎?”吳天微微一笑,說道,“柳伯伯。那當今那邊答應了嗎?”
毫無疑問,不管童書記請辭是出自真心,還是矯揉造作,至少說明了一點,那就是對汪副市長的調查,已經讓他感到了危機感。
汪副市長曾經作爲市財政局局長,手握財權,對於童書記言聽計從,相當鐵心,這麼多年下來。早不知道幫童書記辦過多少事情,他手裡所掌握的問題。一旦曝光,可謂是直接對童書記的立足根本形成巨大威脅。
在調查組展開了對汪副市長的秘密調查後,童書記不可能還意識不到這次的事情乃至直奔他而去的。不過話再說回來,建國後可還沒有一個他這種級別的領導,會因爲貪腐問題而下臺的。
所以,在童書記的觀念中,這次的事情查到底,也頂多是把他撤離書記位置,退二線,最甚也不過養老罷了。所以,童書記提出辭職退休,更大程度上其實是一種試探罷了。
而結果也正如童書記所預料的那樣……
“上面沒答應作。”柳文成微笑道,“據說領導開解他,只說汪副市長的問題還沒有定論,現在用不着談誰有責任,只讓他安心工作,維護好京城體制的穩定。”
“呵呵,那他怎麼表示的?”吳天微笑道。
“老實回去了唄。”柳文成說道,“聽說回去後當即就跑去打好奧爾夫球去了。”
最近這兩年京城的高爾夫運動真的不是一般的流行,童書記對此就相當喜好,平時沒事兒要麼就去球場打球,要麼就在自家別墅的草坪上小玩兒幾桿,當然了,每次都少不了要賭些彩頭的,往往一杆就是幾十萬的標準。
這些情況吳天自然是早有了解了,不過只指望這點問題就想把他扳倒,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柳伯伯,這事兒也該有個結論了,資料證據該蒐集的,也應該差不多了吧?那邊準備什麼時候啓動?”吳天笑着說道。
這次行動可不僅僅是方老門下幾派在操作,隨後跟進的當今那邊,也對此相當熱衷。
當今對於權利的追求,早已經看在明眼人眼裡了,不過這次當今插手,可不僅僅是看中了京城一把手這個高位,更重要的是要“報仇”。
童書記作爲木系的先鋒人物,素來都沒少和當今那邊唱反調。而關鍵問題是他在京城一手遮天,在這樣的情況下,當今又豈能容忍?說不得當今那邊是早就想把他給踢開了,只是苦於一直沒有良機,這次卻是剛巧不知道怎麼的童書記惹得另一邊大發雷霆,直接揭開了黑蓋子,也就難得當今從中插把手了……
“結論不敢說,不過調查馬上就會深入了……”柳文成微笑着向吳天透露了一點信息,道。
紀檢調查,一般情況下都是接到舉報後,先根據歷來的舉報以及舉報內容。大致判斷一下舉報是否誣告。然後拍出調查組。先從外圍調查對方的風評情況,證實舉報內容的可信度。如果可信,那麼系一部則是請來被調查人談話,再進一步,纔會停止工作,安排具體好方位進行深入調查,乃至“雙規”。
目前汪副市長的情況,只進行到了第二步罷了。還在外圍調查階段,汪副市長還如同往常一般,正常上下班。
不過熟悉汪副市長的人,卻是看得出來汪副市長很有些心神不寧,今天開會的時候,就心不在焉的講錯了兩次講話稿。
這也怪不得汪副市長心裡存不住事兒,要知道這次問題牽扯到他,卻是早已經讓他膽戰心驚了,他自身存在的問題,他可是相當清楚的。加上這幾年童書記的位子可謂穩若磐石。根本就不用該擔心上面會來調查,所以汪副市長辦事兒少不得沒那麼多顧忌。露出的馬腳可不是一般的多,隨便一調查,就足以將他打落深淵的。
所以,下午會議解散後,早已經憋得心神不寧的汪副市長,當即找到了童書記,詢問起下一步的解決幫幫你發。
“老汪,你不用那麼擔心的,不過是查一查嘛?你原來又不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那一次不是最後完好無損的?”童書記一邊和汪副市長一塊兒走着,一邊說道。
“是,書記,我就是,就是這次心裡有些沒底兒啊……”汪副市長忐忑的說道。
以前倒是的確上面調查過京城這邊的財政問題,不過每次都是走個過場罷了,誰還真會去認真調查?可這次卻是不同啊,人家的矛頭可是直接針對他汪副市長本人的,又豈能像以前那樣輕鬆對待?
“放心吧,有我呢,還能讓你吃了虧?”童書記口氣十足的說道。
童書記雖然說的大氣,不過他心裡卻也沒抓沒撓的,十分沒底兒。雖然昨天自己向當今表示了要辭職的意思,當今也好言安撫了一通,特別是木總那邊更是讓他只管放心,可童書記卻根本放心不下來,只感覺這次的事情和往日不同,那邊可是好多人都在明裡暗裡的蒐集自己這邊的問題呢,誰知道事態最後會如何發展?
雖然說起來,童書記很自信以自己“政.局”的身份,就算最後事情徹底敗露了,也礙不到自己多大的事兒,可一旦汪副市長曝光,那自己必然還是要受到相當大的牽連的,到時候不說結局,至少自己的名聲是保不住了……
汪副市長卻是聽得暗送了口氣,貌似以領導的能量,應該還是能夠保得住自己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童書記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抓起電話,聽了一會兒,臉色不禁陰沉了下來……
“老汪,事情發展的不太有利,只怕有些麻煩了啊……”童書記接過電話後,一臉陰沉的在房間裡踱步許久,才說道。
“啊?書記,你可得救我啊……”汪副市長一聽這話,頓時癱坐在沙發上,苦着臉叫道。
“這話用你說?我能對你見死不救?”童書記說道。
“嗯,謝謝領導,謝謝書記……”汪副市長趕忙千恩萬謝的說道。
“現在那邊準備叫你去問話了,如果你一旦過去,只怕想出來就有些難了啊……”童書記說道。
“那怎麼辦?書記……”汪副市長一聽這話,頓時又嚇酥了身子,剛忙哭訴道。
“別急,現在那邊不是還沒找到你呢嗎?”童書記說道,“現在要想沒事兒,只有一個辦法可行了……你離開京城吧。”
“離開京城?”汪副市長有些傻眼了,要知道他纔剛當上副市長沒多長時間呃,正在享受的時候,卻鬧到要讓他離開京城的地步,那豈不是說要讓他放棄權利、放棄資產,就此消失不成?
雖然這幾年汪副市長也很是撈到了不少好處,可相比起權位帶給他的榮耀,他可是一點都不願意這樣放手的……
童書記沉聲說道:“老汪,你平時做事太不注意了,留了太多手腳,那邊一旦要查,問題可是十分嚴重的,搞不好就是死罪。所以現在你只有走了才能脫身……”
汪副市長滿臉傻眼,他可實在沒料到事情真的會發展到這種程度,竟然真的只能落荒而逃了?
可憐汪副市長卻是知道一點,當初童書記選自己當要害位置領導的時候,可就是準備把自己培養成擋箭牌、替罪羊來使喚的,今天的結局,也總在預料之中。
“書記,那我……怎麼走?”汪副市長一臉落寞的說道。
“還去柔縣吧,我安排人從那邊接你,然後就津城直接出海。”童書記當即說道,顯然這個方案早就已經盤算好了的。
“書記,我,我只能走了嗎?”汪副市長一臉不甘心的又說道。
“走吧,等你出去了,我會安排你的生活的,指不定到了那邊,日子比現在還舒服呢。”童書記轉過頭去,吁了口氣說道。
汪副市長好咬咬牙根,道:“書記,那我什麼時候走?”
“就現在吧,別讓調查組逮到了,到時候想走也走不了了。”童書記說道。
汪副市長自不言語,可這場字會堂外面的密談剛剛結束,負責盯梢的天威保安,就迅速把消息上報到了韓忠那裡——雖然剛纔兩人是在戶外一邊走一邊聊的,天威的人並沒有聽清楚兩人都嘀咕了些什麼,不過卻少不了八個盯梢者輪流“路過”,聽到了治安偏於,很快消息就傳達到了吳天耳朵裡……
吳天問訊後,默然皺眉思忖了片刻,然後當即吩咐韓忠道:“老韓,馬山加派人手,跟上汪副市長。記住,不管他今天去哪兒,都要盯死了……”
“保證他跑不了。”韓忠信心十足的說道。
吳天卻是嘆息一聲,搖搖頭道:“我不是怕他跑啊……老韓,安排過去的人帶上傢伙,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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