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女人的直覺總是驚人的準確, 爬山過後沒幾天,安安發現賀丹的□□簽名突然變成了,“爲什麼男人就這麼賤呢?”她看着, 突然想起, 賀丹兩天沒有和自己聯繫了。
她打過去電話, 賀丹的聲音很低落, “安安”
“丹丹, 你和林棟怎麼了?”
賀丹聽她這話,頓了頓,然後帶着哭腔, “安安,我要吃肉。”
兩人約的是安安家後門那條小街上的一家燒烤店。賀丹這個人有個特點, 只要心情不好, 就要吃肉, 尤其是烤串。心情越是不好,越是吃的多, 吃爽了,心情就會好起來。
安安下了班先跑過去佔了位置。那家小店雖說店面不大,屋裡外邊不過十幾張桌子,味道卻是出了名的好,相應的, 人也就多, 必須先佔座。
她到了的時候, 還有兩桌空着, 她撿了角落的一桌走過去坐下, 拿紙巾仔細的擦了擦桌子,又點了很多牛肉、羊肉、五花肉、雞翅膀什麼的。
賀丹雖然瘦, 食量卻很大,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時候。
旁邊有人在喝酒划拳,安安手託着腮,恍惚的看着。
她也愛吃烤串,以前,那個人總是不准她多吃的。
當時她是怎麼說的來着,哦,她當時皺着鼻子說,“嗯,聶以舟,人生在世,不就爲了活的痛快嗎?那想吃的不能吃,想喝的不能喝,算什麼痛快啊?與其那樣,不如不要活那麼久。”
說的多簡單啊,好像只要不舒服,就不要活了。
看吧,她真是對別人和對自己雙重標準。
那時候,他那麼辛苦,死死的扛着,硬是撐到了最後,她明明都看在眼裡,卻,怎麼也捨不得他走。
哪怕,他多活一天,對她來說,都是美好的一天。
想起他疼的青白的臉,他彎下腰,顫抖的背,以及那背上的汗溼。還有,他拼命壓抑住的,破碎的□□,安安的眼淚不自覺的掉下來。
她看見了,也聽到了,她心疼啊,可是,她只會躲在門口哭,始終沒有勇氣說一句,“以舟,如果這麼辛苦,我放你離開。”
正恍惚的想着,賀丹大步衝過來,在她對面坐下。她把桌子拍的砰砰響,“老闆,拿酒來!”
然後,看到安安滿臉淚痕,怔了怔,“安安,我這個失戀的人還沒哭呢,你哭什麼啊?”
安安抓過紙巾,抹去一臉的淚,“我哭怎麼了,我本來就抑鬱着呢”
兩人對視,賀丹仰天長嘆,“天啊,難姐難妹啊”
然後又喊,“老闆,烤肉串呢,怎麼還不上來呢,快餓死了。”
老闆忙不迭的應着,左手端着一個托盤,右手提着兩瓶啤酒一路小跑過來。
沒等他放穩,賀丹抓過肉串大嚼了起來,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安安拍她的手,“淡定,丹丹,肉串不是林棟”
賀丹喝了口啤酒,“別和我提這個人,賤人一個,年少無知啊,你說我怎麼就看上他了呢?”
說着,眼圈卻紅了,仰起頭大口的喝酒。
安安試探的問,“吵架?還是…分了?”
賀丹放下酒瓶子,“分了。你猜他和我分手是因爲什麼嗎?”她笑起來,笑的有些滲人。“因爲秦苒。他和秦苒勾搭上了,所以要分手。”
“你知道他最賤的是什麼嗎?”她又拍桌子,“分就分,當本姑娘就當真非你不可嗎?他最賤的是他說他發現自己真正愛的原來是秦苒。”
“那我們這三年算什麼呢?啊,安安,你說,算什麼?”
安安伸過手去,拍她的手,“算了,分就分吧,誰年輕時候沒有遇到過幾個渣呢?”
賀丹又笑,笑出淚來,“最可笑的其實是我,你知道他和秦苒怎麼認識的嗎?就是去年,東旭幫我辦生日會,秦苒也去了,他竟然那時候就對她有點意思了。”
“結果,莫名其妙的,他們前兩週又重逢了。你說世界多他媽小啊,安安。”
安安走過去,蹲在她身邊,幫她擦眼淚。她搖頭,“沒事兒,姑娘挺得住。不就是個男人嗎?說起來,秦苒和咱們同學四年,我怎麼沒看出來她這麼賤呢,林棟說是秦苒先約的他,他對秦苒也有感覺,相處了這兩週,兩個人都覺得不能分開了。”
“這是林棟說的?我看,秦苒不像這樣的人啊”
賀丹跺腳,“安安,你到底幫誰啊?你是誰的閨蜜啊?”
安安只好不說話,靜靜聽她說。
一晚上,她講了他們的開始,又講了她對他的好,然後恨恨的說,“算了,讓他們這對賤人去死吧,本姑娘懶得和他們玩了。”
話是這麼說,眼淚卻是噼裡啪啦的掉,自己還邊哭邊說,“媽的,爲了這麼個渣哭,真不值得。”
最後,喝的有點高了,安安開車把她送回了家,都安置好,這纔回去。
過了沒兩天,竟然聽說林棟又回心轉意了。不過賀丹也不是好哄的主,她說了,“哦,你以爲本姑娘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一邊涼快去吧”安安問她,“你真不打算原諒他了?”她笑,“先折騰着,看他表現。”
安安以爲這個事兒就算過去了,可是一週後有天她下了班,就看賀丹可憐巴巴的坐在她家門口,肩膀耷拉着,滿臉的茫然無措。
“怎麼,林棟又怎麼着了啊?”
她搖頭,完全沒有了當時罵林棟的那種勁頭,“安安,東旭走了。”
安安開門讓她進屋,又給她倒了杯水,“走了?走哪兒了?”
“回老家了,秦苒和他一起。”賀丹垂着頭,聲音有氣無力。
頓了頓又說,“都怪我,那天我剛跟林棟分手,東旭來找我,我正蹲在路邊哭呢,他在旁邊站了半天,問我,‘你就那麼喜歡他?’我說是,我就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
“然後他開玩笑似的說,‘那我去幫你把他搶回來’我以爲他說笑話,也沒理他。沒想到過了幾天林棟就回來了,後來我才知道,秦苒和東旭在一起了。”
她還是垂着頭,聲音很平靜,安安卻看見她的眼淚落下,牛仔褲打溼了一小塊,形成了深藍色的花朵。
賀丹拿出手機,翻出一條短信,遞給安安。
短信來自張東旭。
“丹丹,我走了。秦苒愛我,她願意和我回到我的家鄉。我決定和她在一起了。再見了,我愛過的女孩,祝你幸福。”
賀丹捂住臉,低低的哭了起來。
安安愣了好幾分鐘,“丹丹,你…愛上他了?張東旭”
她哭的更大聲了,幾乎是嚎啕大哭,同時聲嘶力竭的喊着,“是,我愛上他了,安安,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怎麼就愛上他了。”然後,聲音低下來,“可是,我已經,錯過他了。”
安安抱住她,眼淚也落下來,“傻姑娘,愛他,就去找他回來啊。無論怎樣,他畢竟…還活着。”說到最後,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
賀丹在她懷裡搖頭,“太晚了,安安,太晚了。我瞭解他,他放手,說明他真的愛上別人了,安安,他愛上秦苒了。”
她拼命的哭,“爲什麼,我愛的男人,都愛她啊,秦苒,她有什麼好啊,我恨她!”
安安只是抱着她,拍着她的背。
是的,我們每個人,其實都知道是我們自己的錯,我們自己,錯過了那個最愛的人,錯過了相愛的時光,可是我們害怕承認,於是,我們恨着別人。
很久,她才說,“如果真的那麼愛他,就去試試吧。如果能放下,就慢慢試着放下。”
“這個愛過你的人,會教會我們,如何去愛,如何去珍惜。丹丹,都會過去的,以後還會有人這樣愛你的,你要好好珍惜啊。”
賀丹哭了很久,一直說,“過不去了,安安,我覺得我心裡過不去了,我錯過了最愛我的人。”
安安閉上眼睛,會過去的。
你們失去的,是一段愛情,有的人會陪你走一程,而以後,會再有人陪你走一生。
其實,我多麼羨慕你,失去的,只是一段愛情。
而我,失去的,不僅僅是一段愛情。
他對我來說,是十七年的歲月,是黑夜裡唯一的光明,是冬天最溫暖的懷抱,是陽光生命和水,是全世界的美好與愛。
所以,過不去的,是我。
以舟,你知道嗎?你陪我走過的那一程,對我來說,便是一生。
事情到最後,賀丹也沒有再接受林棟。她錯過了那個最愛她的人,這個左右搖擺的人,她也不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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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時候,賀鴻軒加入了一個騎遊俱樂部,還把安安也拉了進去。安安開始不想參加,賀鴻軒就說了,你一個做銷售的,這也是拓展人脈啊,那個俱樂部可有不少醫生參加。騎遊,其實也是一種很好的減壓方式的。
安安經不住他的鼓動,尤其,他說俱樂部給他下任務了,必須拉進去一個兩個的女孩子,於是她只好同意了,也算是幫他完成指標吧。
其實,她當然知道,他不過是想讓她多參加些活動,有利於她心理狀態的進一步調整。
儘管他說她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
賀鴻軒陪着安安一起去選了車子,又買了裝備,積極的準備參加週末的騎行活動。這種騎行活動一般每個月組織一次,每次一天,一羣人騎騎車,燒烤或者玩玩其他的東西,倒也是不錯的減壓方式。
這週末的騎遊是在郊區的湖邊綠道,環湖騎行一週大概需要3個小時。上午騎車,中午燒烤,下午安排了唱卡拉OK。
集合地點是在出城方向的一家農莊,安安和賀鴻軒到了的時候,大部分人已經到了。
這次活動的組織者是個瘦瘦高高的大男孩,名叫方宇,挺陽光挺乾淨的一個人,對誰都是笑眯眯的。安安也算是認識他,在孤兒院做志願者的時候碰到過兩三次,也打過招呼。
方宇看到安安,眼睛似乎一亮,他停好自己的自行車,快步的走過來,“陳安安,你來了?”安安笑笑,指了指賀鴻軒,“我是被他鼓動來的。”
賀鴻軒大笑,“說的我像是販賣人口似的。”
幾個人騎上車往城外走,賀鴻軒和安安並排,方宇有時候在安安另一側,和她閒聊幾句。也有時候走在他們後面,不遠不近的跟着。
到了綠道騎車的時候,他還是這樣,於是就有幾個男人開玩笑了。有人說,“哎,方宇,你那眼睛好像總落在人家小姑娘身上呢,怎麼回事兒啊,別是對人家有意思吧?”
方宇臉色有點微紅,卻還是笑着捶他,“瞎說什麼呢你啊”
安安就像沒聽到一樣,只專心騎車。
賀鴻軒側頭看她,她眼睛還是看着前方,目不斜視的說,“賀鴻軒同學,你騎車都不用看路嗎?”賀鴻軒就笑,聲音清爽的像早晨的陽光,“行啊,淡定啊,安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