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瑄被他爹他娘關在外頭,嚎了半天也不見開門,不知出了什麼大事,便想去尋裴瞻,又想起他還交代自己盯着程持禮呢,便立刻着人去跟蹤。
倒是晚了一步,去的人說程持禮早就出門了。
但是裴瞻曾提醒過他,說程持禮會去尋傅真,於是便又讓人去傅家外頭盯着。
有了確切目標,這就容易多了。
很快程持禮快馬閃入寧家的消息就飛到了樑瑄手上。
當樑瑄剛把消息送去給裴瞻,暮色漸漸籠罩下來的正院裡,依舊緊閉着門的屋裡頭,樑郅終於被拷問完了。
“真相就是這麼個真相,過程就是這麼個過程,還有什麼想問的,放馬過來吧。”
樑郅說得口乾舌燥,抓起桌上的茶壺就往嘴裡灌。
樑郴站在簾櫳下,如同被雷劈過了一般,半天沒能挪窩。
他愣愣地望着前方,突然間,只聽啪啪兩聲,他揚手扇了自己兩個巴掌!
同樣愣神中的蘇幸兒被他嚇了一跳!
下意識來捉他的手,卻聽他道:“我糊塗啊!早先在河邊看到那把匕首的時候,就該對‘傅小姐’的來歷多探究幾句的!
“我如何就那樣錯過了與小姑姑重逢的第一面?偏我只想着老五是兄弟不會騙我,而提防着她是對樑家有什麼目的!卻不想想我爲何會對她感到親切?我的親姑姑她如何會害我?!
“我真該死!”
隨着這句話,他又扇了自己兩巴掌。
這下蘇幸兒倒是手都沒伸了。
自己耳朵根子軟,怪誰呢?
還魂這種事聽起來匪夷所思,可如果對象是自己的至親,那誰又不會情願它是真的?誰又不會寧可信其有!
“你說老五?”樑郅聽到這裡擡頭,“他到底給你說什麼了?小姑姑也說這傢伙給你吹耳邊風來着!”
樑郴便把傅真來爬樑家牆頭,結果讓裴瞻逮個正着的事情給說了。
“如今我倒是知道爲何會有爬牆頭這一說了!她那是回自己家啊!爬的是自家的牆頭啊!
“從前她在的時候爬的牆還少麼?哪回不是我在下方一逮一個準?我更該死了!聽到爬牆頭,我就該疑心來着!”
樑郴說到這裡,一雙眼眶也紅了。
樑郅翻了個白眼:“那傢伙一天到晚板着個臉,沒想到還揣着一肚子疑心!”
樑郴心潮澎湃,來來回回在屋裡踱了兩圈,當下就招呼蘇幸兒:“你快些讓人去把她那院子收拾好,你這就跟我去寧家,把她接回來!
“瞧她瘦成那個皮包骨,父親若在世,知道我們放她流落在外,怕不是要打斷我兩腿來!
“再有,趕緊把這消息告訴給母親和二嬸,讓她們也高興高興!”
說完他就要往外走。
樑郅趕忙衝上前把他攔住:“你可別了吧!
“你這麼大張旗鼓地接回來,是生怕徐賊不知道嗎?姑姑如今在寧家還有母親和弟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爲人,她如何肯撇下他們?
“就算她肯回,徐賊若拿她的家人下手逼迫,他還頂着寧家小姐的身子呢,又該如何是好?
“那匕首案還一點眉目都沒有,我們能對徐胤做什麼?還有,你又要將她如何安置?對外如何稱呼?”
“那我該怎麼辦?你就忍心任她一個人在外頭住着麼?你大伯母要是知道,怕是也要往我背上落棍棒!”
樑郴氣急,兩眼便更紅了。 蘇幸兒走過來:“先前姑姑都跟我有過交代了,此事切不宜聲張,再不忍都好,此事你我幾個知曉內情即可。
“何況此等怪力亂神,簡直無法解釋。母親和二嬸年紀大了,萬一受不了這衝擊呢?你這麼做,姑姑是不會答應的。”
樑郴立時頓住。
蘇幸兒再道:“當下最緊迫的是該如何應付徐胤那廝!我們眼下不便與他翻臉,但是,與他之間的往來卻是得立刻想辦法斷了!我絕不能再讓這賊子繼續噁心我們!”
樑郅看了一眼他們,卻道:“本來我也是像你們這麼想的,但後來姑姑把我罵了。
“所以現在我不覺得應該斬斷往來,反而深入敵營,與他保持這份密切反倒有利於知己知彼。
“非但不要斬斷,最好,我們還要主動接觸他!摸不清楚他的底線,看他到底有多深的手腕,以及背後到底有多深的實力!”
蘇幸兒望着樑郴,等他拿主意。
樑郴眼望前方,眸光裡有着極力壓抑的怒火與恨意。
他一字一句道:“只要對報仇有利,便是虛與委蛇也無不可!”
“那好吧。”蘇幸兒深吸氣,“不過暫且不認可以,卻不能不往來。
“寧家如今成了商戶,聽說寧夫人早前還被那個姓傅的登門鬧事,這太窩囊了。
“咱們首先得給她撐撐腰,杜絕這些麻煩。先想個辦法,把這份交情給結起來!”
“大嫂說的是!咱們不能不與姑姑往來,她需要我們,需要樑家!所以必須得想個合適的理由,與寧家結交上,而且還必須不能讓徐賊發現破綻!”
樑郴垂下的雙手緊握成拳,他深吸氣道:“可恨的是那傅筠如此不成器,若他人品尚可,便是愚鈍些,我也定要推他上去!讓姑姑他們在貴眷之中能夠擁有一席之地,也可放心與我們往來。”
樑郅道:“姑姑那個弟弟,寧公子,我看他才學不錯,且也人品端方,大可栽培栽培。只是年歲尚幼,離頂門立戶還早了些。”
樑郴點頭:“一步步來吧。”
說到這裡他看向樑郅,又忍不住拍了一下他後腦勺:“死小子!當日你既已知道真相,竟還敢瞞着不由我們說!”
樑郅抱頭哀呼。
樑郴罵完又朝蘇幸兒道:“媳婦兒你明日便且上寧家一趟,或者把寧夫人和姑姑約出來,找個地方先商議一番此事吧。”
蘇幸兒點頭:“放心,你就是不說,這一趟我也得去的,交給我便是!”
樑家這邊拿出了主意,總算是恢復了幾分安心,便決定由樑郅先趁夜去寧家與傅真通通氣氣。
裴瞻把營中事務交代完畢,緊趕慢趕到達寧家府外時,剛好看到樑郅快馬入了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