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採萍皺着小巧的鼻子道:“她算盤打得倒是好,說不定到時候大公子不買二夫人的帳。”說着,她咬着櫻脣道:“還以爲這次能找到季容用迷魂香的證據,將她定罪,沒想到卻是這樣,真是不甘心。”
在她們悄悄離開屋子時,季容亦到了毓秀閣外,她用力拍一拍臉頰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後,上前對負責看門的小廝道:“勞煩這位小哥通傳一聲,就說季容有要事求見夫人。”
小廝兩眼一番,只當沒聽到,兩根手指不斷搓動着,季容明白他的意思,連忙將荷包中所有的銅錢都取出來塞在他手裡,後者滿意地收入袖中,道:“等着啊。”
過了一會兒,小廝從裡面出來道:“夫人在花廳,你進去吧。”
季容道了聲謝,進了花廳,只見萬氏正坐在桌前用膳,摘星在一旁侍候,季容連忙屈膝道:“夫人萬福。”
萬氏擱下吃了一半的百合粥,取過摘星遞來的帕子拭一拭脣角,道:“這麼早過來有何事?”
“啓稟夫人,奴婢這幾日翻閱祖傳的醫書時,看到一個美容養顏的方子,據醫書所言,長期使用,可令人肌膚嫩滑白潤,光彩照人,縱然是五六十歲的婆子,也可像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一樣紅豔光澤;所以奴婢依着方子做出這瓶……”益母草澤面方――這六個字臨到嘴邊之時,又被她嚥了回去,改而道:“這瓶神仙玉女粉獻給夫人。”這個名字無疑比益母草澤面方更加吸引人。
萬氏朝摘星睨了一眼,摘星會意地從季容手中接過瓷瓶遞給萬氏,後者看了一番,道:“既然此物這麼好,爲何我從未聽說過?”
“回夫人的話,此方是奴婢家中祖傳的,別人又怎會知曉。”說着,她討好地道:“只要夫人每日早晚用神仙玉女粉調以滑石粉及上等胭脂洗面、洗手,奴婢相信,不出十日,即可令您美豔動人。”
萬氏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聽你這話,我已經老了是嗎?”
雖然萬氏聲音輕緩溫和,季容卻是從中聽出了冷意,連忙道:“夫人一點也不老,只是奴婢覺得夫人要打理府中大小事宜,整日勞心費神,不似三夫人她們那樣什麼事都不用操心;長此以往,必然會有損您的美貌。”
她這話說到了萬氏心坎裡,竇氏死後,她就成爲了府裡的掌權人,雖然大權在握的感覺很好,但隨之而來的是操不完的心,在林氏等人遊園賞花的時候,她卻在爲府中之事操心,雖然有大夫開的養顏方子,但照着鏡子,總覺得肌膚沒有以前好了。
萬氏打量着手中不起眼的瓷瓶,疑聲道:“此物當真有此奇效?”
“奴婢怎敢欺騙夫人,若是……”她狠一狠心道:“十日之後沒有效果,奴婢願意聽憑夫人處置。”
“好,那我就試上一試。”在問清了如何用滑石粉及胭脂調合後,萬氏命摘星將這瓶神仙玉女粉收了起來,旋即淡淡地道:“說吧,何事要求本夫人?”
見萬氏看穿了她的心思,季容也不再隱瞞,跪下道:“求夫人救奴婢一命。”
她的話命萬氏皺起了眉頭,疑惑地道:“救你?你犯了什麼事?”
季容愁眉苦臉地道:“明日就到大公子限定的一月之期了,但是奴婢仍未配製出續筋生肌散。”
萬氏是何等樣人,一聽這話便明白了季容所求之事,“你擔心大公子怪罪,所以拿這神仙玉女粉來求我救你?”
“是。”季容話音剛落,萬氏已是輕笑道:“你倒是有趣,先是求大公子來我這裡討情,這會兒又求我去大公子那裡說情。”
季容磕頭道:“奴婢實在是走投無路,才斗膽來求夫人,還請夫人垂憐。”
萬氏起身走到她身前,垂目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我出面,大公子就會知道你是我的人,哪怕你最後製出續筋生肌散,他也不會再信任你,到時候你還怎麼幫我?”
“這……”被她這麼一問,季容也沒了主意,正自緊張地思索着對策時,耳邊再次傳來萬氏的話語,“你與我說實話,這續筋生肌散到底有沒有可能調配出來?”
“有!”季容急忙道:“其實藥粉已經配得差不多了,就差了一點點,只要求大公子再寬限一些時間,奴婢一定可以調配出來。”
“既是這樣,我就幫你一把!”隨着這句話,萬氏忽地拔下發間的金簪,用力往季容胳膊上扎去,尖利的簪尖穿過棉衣狠狠刺入皮肉之中,殷紅的鮮血立刻順着手臂流了下來。
季容倏然遭此劇痛,又痛又慌,捂住傷口驚恐地望着萬氏,“夫人您……奴婢做錯了什麼?”
萬氏從摘星手裡接過帕子,拭去金簪上的血亦,意態閒閒地道:“自然是如你所願了。”
季容忍痛道:“奴婢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還不明白嗎?”萬氏將擦拭乾淨的金簪插回發間後,示意季容近前,隨着萬氏在耳邊的言語,季容露出恍然之色,連連點頭道:“奴婢明白夫人的意思了。”
萬氏微微一笑道:“不怪我傷你了?”
季容連忙道:“夫人一心爲奴婢着想,奴婢又豈敢怪夫人,再說……”她擠出一抹笑容,“一點小傷換取一個機會,這筆買賣划得來。”
萬氏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回去吧,途中小心些,別讓人瞧見你的傷。”
季容起身告退,在走出毓秀閣之時,她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一眼,雖然萬氏的法子很有效,但她一想到萬氏拿簪子刺自己時的那抹狠意時,就不寒而慄,與她相比,自己不論手段還是心思都差了一大截,往後還有的學了。
一日時間轉瞬即過,天色剛亮,王福就奉了李建成之命請季容過去,到了那邊,徐大夫也在,不等季容行禮,李建成已是急切地道:“續筋生肌散呢,快拿來!”
太好了,這該死的足疾終於可以醫好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用異樣的目光。
季容垂目道:“請大公子恕罪,續筋生肌散暫時還不能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