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兒房裡,鈴兒和慧兒睡在一張牀上,壓低了聲音說體己話:
“格格您說太后是什麼意思啊?怎麼一下子給姑爺三個宮女當側室?府上福晉還給了一個?鈴兒聽說從宮裡來的女人個個都是一萬個心眼子,她們的位份都比您高,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姑爺就不能拒絕嗎?”
“你還小,不懂得這些。你也知道抗旨的後果吧?我拒絕和親就是抗旨,從格格降到小妾,還是二伯母給講了情的。這些不能出去亂說知道嗎?”
“嗯、嗯,奴婢發誓,如果亂說話就舌頭長疔!”
“又發毒誓。我告訴你呀,太后是看皇伯父做生意的時候賣的東西都不是大清的,很眼饞,就以送女人的形式給了幾位總管每個人兩個女人。不是單獨針對田總管和另幾位總管的,是針對二伯父的。這**個女人裡邊肯定會有一半以上的是她的眼線,好盯着二伯父,她們不嫁給這裡的男人能長住在這裡嗎?不長住怎麼能知道皇伯父手裡都有什麼好玩意兒?實在不行就給皇伯父安上一個什麼罪名,然後來抄家,把人家從外邊帶回來的寶物名正言順地歸爲己有。”
“啊?怎麼能這麼做啊?瑞王爺是給他們母子賺錢的,還這麼算計人家?”
“我聽阿瑪說,太后嫌瑞王爺把東西賣得太便宜了,反正是沒有擱在她手裡讓人放心。
大道理鈴兒不懂,可是知恩必報是明白的,人家把自己的東西賣錢白給了你們,你們不得念人家一個好兒?怎麼還窮追猛打不知足了?鈴兒心裡很鬱悶!
月兒的監控水平還是可以的,和田亮成親,她覺得是一場夢,憑自己的出身,根本就不會讓夢中情人對自己有好感,更別想寵愛這類字眼。自己是連字都不識的!可也明顯地感覺到,總管對自己比對三個宮女要好。所以月兒很努力地完成總管交給的反監視任務,盯住幾個滿女的去向,然後及時地向總管大人彙報。
就是今天,府上的內部銷售點賣了一點新樣貨物,給月兒當陪嫁的翠兒和棠兒給月兒捎回來一點,同時告訴她,這種跟真花差不多的花兒被完顏姨娘買了兩遍。因爲是限量的,每次限購四朵,她買完了送回去,過了半個時辰又去一趟買回四朵。並沒有捎給彩珠和花枝,自己都留下了。買這麼多的假花做什麼呢?
月兒的觀察,彩珠姨娘很少四處走動,每天上午去煊王府當差,教給那些宮女技藝,下午就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房裡做針線。完顏不同,有事沒事都往外跑,當然不是出府,是出總管府。象個自來熟,跟誰都搭話兒。
“你別離她太近了讓她發覺,也別跟得太勤了,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她不是一個人,肯定有同夥,把自己保護好。”這是田亮囑咐的,把月兒感動夠嗆。一個出身卑微的女孩,被在總管大人這麼關心,月兒覺得自己有點受寵若驚。
晚上的時候,總管大人光臨完顏的寒舍,完顏差一點樂昏過去。以爲總管大人害怕擔當自己失蹤的責任,前來對自己示好。可是表情好像不大對,一臉的冰霜,冷得都能掉冰渣了!於是完顏忐忑地跪下了:“不知總管大人有什麼教誨。”
“你白天上躥下跳地都做什麼了?”
完顏眨巴着大眼睛,想了好半天才想到了自己買過八支透明的花兒。忙說:“回總管大人,妾是給孃家哥哥娶親用的,馬上就要納大彩了,這種花兒太好看了,未來的嫂子一定能喜歡。”
“那你跟什麼人都搭訕想做什麼?”
“總管大人!妾在這個院子裡都和臭****差不多了,沒有一個人願意跟妾說話,就是幾個小丫鬟也鼻孔看人。妾總得認識幾個能說話聊天的吧?要不然還不得憋死?”
“我告訴你,不要觸犯我的底線!沒事不要到處去搭格,就在你屋裡做針線。安分守己還有你的飯吃,如若做什麼不利王爺的事,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田亮威脅道。
“總管大人,您說的底線是什麼意思啊?”
“就是我的最低要求!你吃的是王爺的飯,還要做不利王爺的事,你覺得我和王爺能原諒你?但是我們都是佛門中人,慈悲爲懷,給你一個改過的機會,如果你不珍惜,到時候別說後悔不及!”
“完顏發誓!如果做了不利王爺和總管的事就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行了行了,發誓沒用,我要看你的行動。”
“總管大人請放心!完顏能有這條命在就已經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了。太后已經……”
“太后已經怎麼樣?”田亮抓住完顏說話的漏洞,揪住她的領子,厲聲喝道:“說!”
完顏面前的這個人完全不是平日裡那個春風一樣笑臉的總管大人了,跟一個煞神一樣,滿臉的怒氣。完顏的小心肝都要嚇爆了,忙說:妾進府之前,太后曾經囑咐妾讓妾注意府上的貨物都放在什麼地方了。妾就是太后的一個眼線,可是妾根本就是不願意的!誰願意腦袋掖在褲腰帶上給她打聽這些事啊?銀子是雲主子父親的古董換的,宮裡的很多人都知道,王爺、雲主子和您在外邊雲遊的一年,辛辛苦苦帶回來一些大清沒有的貨物,太后很眼饞這些東西,想歸爲己有多賣錢,就把婢妾幾個人安插到你們幾位總管身邊。妾從小就不願意打聽人家手裡有什麼。就把和慧姨娘打架的事和慧姨娘住正屋,妾三名側室住廂房的事跟太后說了,誰知惹惱了太后,把妾送進辛者庫,幹了半個月的苦役。在放妾回府那天太后說,妾的嘴淺,不適合當眼線,還給婢妾灌了啞藥,要不是凌先生解救,婢妾說不定就死了。”
田亮的臉沒有那麼冷了,完顏的話還是有幾分可信的。於是他接着問:“還有誰是太后的眼線?”
“妾只知道有花枝姐姐,其他人並不熟悉,紫禁城總共有三千宮女呢,都在各自幹着自己的營生,進府的宮女姐妹妾能認識的也是寥寥無幾。太后也不能告訴妾誰是還她的眼線吧?”
“彩珠是不是太后的眼線?”
“在進府之前妾從來沒見過彩珠姐姐,但是聽說過她的名字。她在宮裡很出名,是宮女中的佼佼者。至於是不是太后的眼線,實在不知道。”
“我警告你,出去不許說你我今天的談話內容,一個字都不許透露出去,否則我會讓你徹底失蹤!”
“妾不敢!妾以項上人頭保證,絕對不會說出去!妾還年輕,還能活個三五十年,不想因爲這些事丟了性命!”
“好,你就安分守己做你的針線,我也不會無緣無故找你麻煩。”
“總管大人,您是不是不要完顏了?完顏從心裡邊敬重您、喜歡您,已經是您的側室……”
“你能不能成爲本總管真正的側室還得用你自己的行動來證明!”
“是是是!妾明白了。”
“你可以離開了。”
完顏很想放聲大笑,因爲她看到了一個光明的未來。
花枝也被田亮如此這般地威懾了一頓。她也看到了總管丈夫的冷酷一面,很害怕,一再保證不會給太后提供任何府上的消息,是太后逼迫的,絕對不是情願的。
田亮的心裡很抑鬱,爲王爺不值、爲妹妹不值,也爲自己不值!他甚至能理解以前背叛皇上的那些佞臣,說不定其中有曾經很忠誠的。但是皇上一味地懷疑人家,打壓人家,就從逆反到反叛。他也從心裡佩服韓信、岳飛這樣的耿耿忠臣,致死都不背叛主子。
日子還得一天一天地過,使命也還是要一點一點地完成。師父把自己選爲陪王爺去異域雲遊的人,也是自己的使命重大。沒別的,好好完成,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
正在沉思,就有一個親兵跑來報告:“總管大人您快看看去把,莽格總管的夫人富察氏和他的側室富察氏打在一起都拉不開了!”
“我看看去!”田亮的前額掛下一排黑線。前些天完顏和慧兒打架的事讓自己很沒面子,這下好,有步後塵的了。
莽格也搬到蘇州宅院了,跟田亮的“府上”隔了兩家:納蘭家和馬平家。老遠就看見很多在門口張望看熱鬧的人了,一看田亮來了趕緊散了。田亮直接進屋,好嘛,戰鬥正是如火如荼之中。“富察叔叔”被銅環大刀騎在身下暴打,沒有一個丫鬟嬤嬤的敢上前拉架。田亮上去就把鬟兒給點**了,趁這個機會,服侍鬟兒的、舒舒的丫鬟婆子們各自攙扶起自己的主子回房了。再一看莽格傻子一樣站在門口,哭得鼻涕眼淚一千行了。
“你小子怎麼回事啊?這麼大個子連女人打架都拉不開,你還是個爺們嗎?”田亮板着臉說道。
“我怕自己個兒的手勁太大,把她們的手指頭給掰斷了。這兩個臭女人還是一家子呢,打架都是下死手的!”
田亮有點啼笑皆非。這麼抓破臉以後,還真有可能出現嚴重後果。仔細想自己的幾個女人還算比較溫和。也不知道納蘭和******的情況怎麼樣。太后老人家覺得對我們恩重如山,其實是禍患無窮!
兩位富察打架以後,鬟兒就覺得不舒服了,用力太猛,動了胎氣,出現下紅現象,可把她嚇壞了,趕緊打發新來的小丫鬟穗兒去請凌先生。凌娟簡單問了一下,知道是動了胎氣,把一直準備着的口服保胎靈和維生素E拿着,跟穗兒去了鬟兒的家。她是怕穗兒說不清怎麼用藥,萬一出了毛病自己就難辭其咎了。本來是想給鬟兒注射******的,但是******有副作用,能引起噁心、頭暈、頭痛、發熱、失眠、瘙癢等現象,還是穩妥一點,先控制一下病情不發展,然後請朱醫官用中藥調理。可能是鬟兒從來沒用過這兩種藥,服藥兩個小時,下紅、腹痛現象就有所緩解。凌娟親自到朱醫官家去請朱醫官,把鬟兒的詳細情況跟他說了。朱醫官搖頭說,這位富察夫人也太彪悍了,明明知道自己有身孕還大打出手。
鄭嬤嬤說:“作死呢。”
朱醫官開好了藥親自抓藥、熬藥,生怕出現什麼紕漏。“富察叔叔”捱了一頓打,還給莽格禁足了,就在房間裡砸東西。看樣子鬟兒是銅盆碰上了鐵刷子,都是很硬的脾氣,莽格侍衛有的氣受了。
由於天冷,太后也不怎麼傳喚福晉進宮了。其實她也知道自己有點矯情,想一出是一出地折騰人。可是又忍不住,不做點什麼事就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有點抓心撓肝。把太醫找來把脈,太醫說太后有“髒燥”徵兆。太后很生氣地說:“我肚子不疼、五臟六腑哪兒也不疼,怎麼就髒燥了?”
太醫說:“這是太后您即將停經的症狀,算不上是病,但是很多婦人都有過您的這個症狀,微臣給您開個方子你先吃着,如果有效就繼續服用,無效微臣再換個方子。”
只能這樣。服用了三劑中草藥,效果不是十分明顯,太后就有些鬧心,懷疑自己得了什麼重的症候太醫不敢說,就跟蘇茉爾商量,是不是把瑞王府的凌先生請來給自己把脈?女人對女人也好說話兒。於是就打發蘇茉爾親自去請。蘇茉爾的表達能力很強,一定會把自己的病症說清楚,也能把病情診斷要回來。這樣蘇茉爾就帶着兩名宮女、兩名侍衛和兩名太監出宮到瑞王府來了。
別看蘇茉爾是服侍太后的,可是她的身價、她的威望遠遠不是一位陪奉嬤嬤的地位,到哪位王府、哪位大臣府都是高規格地招待。
見了瑞王府的兩位福晉,說明來意,福晉趕緊打發自己房裡的一等丫鬟可兒去請凌娟。可兒很機靈,把蘇茉爾的話轉告了凌娟,就是讓她有個緩衝的餘地。凌娟斷定,太后老人家已經進入更年期。
其實,太醫的診斷並沒有錯,只不過叫法不同,異域把多發於四十五歲到六十歲年齡段內的婦女由於體內性激素分泌減少,新陳代謝出現異常,從而導致失眠、抑鬱、焦躁等諸多精神問題叫“更年期綜合症”,中醫叫“髒燥”。
凌娟一路上掂掇着應該怎麼說、什麼不能說,有個大概的輪廓了,就一身輕鬆地來到翼然樓,給蘇茉爾見了禮,寒暄幾句就進入正題。
蘇茉爾先介紹了太后的症狀,凌娟就更加確信自己估計的完全正確。就把異域說法的“更年期綜合症”的具體表現說了。當然****萎縮這樣令人尷尬的話題就免了,着重說了月經不調、身體發胖、皮膚乾燥瘙癢、腰痠背痛、潮熱頭暈、心跳加快、胸悶胸痛、失眠多汗、四肢麻木、食慾紊亂、胃腸不和、情緒不穩、記憶減退、失眠發火、喜怒無常、多疑煩躁、易怒脆弱、易怒易哭、情緒低落、坐臥不寧、搓手頓足,惶惶不可終日、有大難臨頭之感。
“先生您說的全對!太后就有其中的不少症狀。好治嗎?懇請先生能伸出援助之手,幫助太后解脫困厄,健康起來。”
“這是婦女的一生中一個必須過的關口,很多人都出現過其中的好幾種症狀,通過藥物調理和食療方法慢慢解除。也不是很難,只是時間上要漫長一些。”
“那就請您開方子吧,奴婢回去讓太醫院給抓藥、煎好給太后服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