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和小七正和其他小學生們一起笑得開心,沒有注意到季玉深的目光。
還是李千越見了,暗中拽了拽小七的衣袖,他才反應過來。
兩人見了季玉深的目光,一時心虛起來,心道難道季先生真的是算命的,連誰在惡作劇都能猜出來?
他們可早就把證物銷燬了,這會兒那碗鳳仙花碎花瓣只怕早就被伺候他們的小太監倒進恭桶裡了。
果然,季玉深沒有繼續看下去。
倒不是因爲他沒有證據,而是孩子們如何玩鬧,這事兒不歸他管。
若是上課的時候玩鬧他自然要說幾句,可這事是下課的時候發生的,他這個先生便是知道也裝作不知道。
季玉深壓了壓手,“好了,你們都坐下吧。”
說罷目光淡淡地掃了底下一眼,“都別笑了,我們繼續來講剛纔沒有講完的,浩然正氣……”
……
一直到傍晚下課放學,也沒人察覺是小六和小七做的惡作劇。
兩人大爲得意。
“我就說他們發現不了吧?誰讓他們睡得那麼香,根本沒發現,哈哈!”
“只怕他們再也不敢在學堂打盹了,你說明天他們手上的顏色還在嗎?”
“肯定還在,我問春景姑姑了,姑姑說裡頭加了鹽顏色能保持很久呢……”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回到蘇幼儀那邊用晚膳,卻發現有客人先到了。
原來是季玉深。
兩人見着季玉深,登時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變得拘謹起來。
蘇幼儀看向外頭,疑惑道:“怎麼愣在那裡?不快點進來麼?”
“沒,沒什麼。”
小六和小七尷尬地笑着走進來,心裡害怕季玉深在蘇幼儀面前告他們的狀。
要知道,學堂一開始建立起來的時候,蘇幼儀就曾經告誡過他們,不允許他們利用自己的身份欺負同學。
今天的惡作劇,算不算欺負同學呢?
“季先生也在啊,先生走得真快。”
小六說着,回想起放學的時候季玉深前腳出門,他們後腳也出去了,可能他們在路上說說笑笑耽誤了時間,所以季玉深走得比他們快。
小七道:“先生一定是趕着來吃飯的,嘿嘿。”
不料季玉深一臉端正,正襟危坐,“錯了,我是來跟學生家長告狀的。”
小六、小七:“……”
糟糕!
看來季先生真的知道了!
“什麼告狀?”
蘇幼儀瞧着小六和小七一臉如遭電擊的神情,恍然大悟,她伸出手指着兩個孩子,“哦——一定是你們在學堂又闖禍了,是不是?”
說罷看向季玉深,“他們又闖了什麼禍?”
季玉深聞言不答,只是看向小六和小七,一副讓他們自己說話的樣子。
小六和小七認命地低下頭,把今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蘇幼儀。
聽見恭郡王的孫兒二人被他們染了紅指甲,連蘇幼儀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笑過之後纔想起來,這樣不好,教育孩子得嚴肅一些。
便端正了面孔,“你們怎麼能這樣欺負同學?先前母后怎麼教導你們的?讓你們不許仗着自己的身份……”
“可是我們沒有用身份欺負人呀!”
小六擡起頭來,一雙大眼睛可憐地眨巴眨巴,“我們是用同學的身份欺負他的,可沒用親王的身份!”
小七還在一旁表示贊同,他用力地點頭,“對!”
蘇幼儀簡直哭笑不得。
這兩個孩子是所有皇子中最爲淘氣的,有時候蘇幼儀也在想,他是不是不該把他們帶在身邊教養?
像小四和小五這兩年待在宮裡,不但沒有學壞,反而學問越發精進了,獲得朝中不少大臣的誇讚。
而小六和小七卻越來越淘氣,難說不是被她這個母后帶壞的……
蘇幼儀想到這裡,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對了,這件事做得隱蔽,你是怎麼知道他們兩是罪魁禍首的?”
她看向季玉深,一臉好奇。
晨起季玉深過來看見了她指甲上染的鳳仙花,可這御園中花草茂盛,鳳仙花隨處可見,尤其是純太妃的院子裡,鳳仙花長得格外好。
季玉深應當不會僅憑這個定論纔是。
季玉深淡淡地端起茶盞,“我不知道啊。”
什麼?
不知道?
小六和小七都擡起頭來看他,只見季玉深放了茶盞,微微勾起嘴角,“就是不知道,所以纔來這裡。沒想到隨便試探試探,你們倆就不打自招了。”
小六、小七:“……”
他們倆又上了季玉深的惡當。
瞧着兩個孩子一臉鬱悶的表情,蘇幼儀終是不忍心,哄着他們道:“好了好了,這是什麼表情?你們做錯了事,先生來告訴母后難道也有錯嗎?”
兩個孩子不好意思地恢復了表情,乖乖坐好。
蘇幼儀這才捏了捏小六的臉頰,“好啦,今晚的晚膳有桃花羹,你們最喜歡的。用的是貴太妃親手種的桃花,一定好喝。”
說着看向季玉深,“一會兒你也嚐嚐,看看喜歡不喜歡。”
“喜歡。”
季玉深乾脆地回答。
蘇幼儀:“???你還沒嘗呢,怎麼知道喜歡?”
季玉深一本正經,“因爲愛屋及烏。”
蘇幼儀微微面紅起來,小六和小七見了不禁偷笑,竟問季玉深,“先生說的愛屋及烏是什麼意思?是說愛貴太妃,所以也愛貴太妃親手種的桃花,還是愛母后,所以也愛母后讓您嘗的桃花羹?”
“去去去,小孩子家胡說什麼?”
蘇幼儀當真臉紅,幸好春花帶着御膳房的人走了進來開始擺膳,這才解了她的尷尬。
“太后,這桃花羹是您今晚特意吩咐人制的,您嘗一盞吧?”
勸菜的時候,春花又提到了桃花羹,蘇幼儀好不容易纔平靜下來的心緒又翻涌起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春花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見小六和小七竊笑起來,連一向不苟言笑的季玉深嘴角也是翹着的。
奇怪了,不就是一盞桃花羹,至於麼?
她不明就裡,想着蘇幼儀特意吩咐過,便自作主張替蘇幼儀盛了一盞放在跟前。
那盞中細碎的桃花花瓣粉紅輕香,氣氛越發曖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