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雯退下去之後,戰北城又坐在沙發冥思了良久,恍惚間回過神來,牆上的時針已經指向最正中的一刻,有條不紊的梳洗了一番,纔不緊不慢的回到臥室裡,在那柔軟豪華的大牀上舒舒服服的躺了下來。
拉好被子,正想伸手關掉牀頭的燈,忽然眸光一動,無意中瞥到了自己剛剛洗澡從衣袋裡掏出來的那張紙,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伸長手,兩隻修長的手指輕輕夾過了那張紙。
‘寂寞古橋寂寞夜,蕭瑟寒風蕭瑟雨’,戰北城輕輕地低念出了畫上的那句詩,深邃的瞳孔裡,乍然浮現出了那個身穿緋紅色風衣的女子,像雨夜裡燃燒的一團烈火,卻同時帶着凜冽的寒風,美麗精緻的容顏,雲外清風一般的淡然,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還有,那首還沒有寫完的題詞,到底是什麼?
戰北城忽然有些不滿那個撞上她的路人了,但腦袋裡有同時迅速的閃過一道訊息,他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多事了?閉上眼睛,輕輕的搖了搖頭,企圖撥開眼前的浮光掠影,終於,慢慢地將那幅畫摺好,拉開牀邊的抽屜,將那幅畫放了進去,然後很快的關上了燈。
後來,戰北城常常窩在星兒的耳邊,跟她說,“知道不?你天生註定是我的,怎麼也跑不掉!不然,你說我們怎麼會那麼巧,到哪裡都能碰上?”
是的,戰北城再次穿着那帥得呱呱叫的綠色軍裝再次遇見她的時候,那是在火車站裡,記得,那天依然還是陰雨霏霏,雲際未開,天空一片灰色,空氣裡,到處漂浮着一陣水汽,但那天的風並不大,輕輕地,很柔和。
昨晚接到奶奶打回來的電話,說今天會乘火車回來,還明確的要求,讓他這個做孫子的,親自開車去接她回來!
老佛爺的要求,戰北城哪裡敢不從?電話這頭只有點頭答應了,那咆哮的尖嗓門才停歇了下去,沒有辦法,戰家的階級複雜,老佛爺也是軍區以前的領導,講話的分量,自然也是響噹噹的,對付人的手段,堪稱一流!不然,你以爲戰老首長當初怎麼可能被她霸王硬上弓,搞到後面,不得不憋屈娶了她!結婚後,一直受她的壓迫,在她面前,連個P都不敢放!只能像那天晚上,在背後發泄着!不過,老佛爺似乎對軍人天生存在着一種特殊的情感,所以,當初也是她極力挺戰北城進入部隊的,這樣,戰無極跟張清雯才被迫妥協了!
不過,這話可千萬別讓戰老首長知道啊,不然,屋頂都翻了天,遍地狂風四起,飛沙走礫了!呼嘯的狂風暴雨,足以吞沒你!
提前十五分鐘來到了火車站,車站裡空蕩蕩的,沒什麼人!
戰北城找了個挨近出口的位置,緩緩的坐了下來,隨手拿過旁邊位子上擱着的一份報紙,隨意翻看了起來,不必說,腰板肯定是挺得筆直,繃得跟條線似的,軍隊裡帶出來的老毛病!尊貴俊美的容顏,再配上這麼一身筆直的惹眼的軍裝,回頭率百分之兩百都可以拿下!就連從旁邊經過的掃垃圾的阿婆,也都忍不住回過頭多多瞄上幾眼,就更不用說風華正茂,青春盎然懵懂的小姑娘們了!羞紅着臉,假裝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東西,就是爲了能多看上他幾眼!
而戰北城,卻渾然不知此刻自己的行情有多麼的高!依然專注的翻看着手上的報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戰北城看得入神的時候,一陣井然有序,鏗鏘的腳步聲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陣淡淡的清香很快的潛入了鼻下,舒服迷人,一種非常與衆不同的暗香,可是,這種香氣,他怎麼好像在哪裡聞到過。
‘蹬——蹬——蹬!’步伐並不快,錯落有致的聲音卻格外的動聽,至少,聽在戰北城的耳中,給他的,是這麼個感覺,很快,腳步聲好像走到他的跟前,就戛然而止了。
淡淡的香氣似乎有些散了去,於是,他緩緩的擡起頭,往對面望了去……
對面正坐着一個年輕的女子,披散的長髮像一團黑雲一樣交織的垂落在胸前,頭上戴着一頂遮風帽,精緻潔白的小臉已經被一副大大的黑色墨鏡遮住了,只可以看見她那精緻的下巴,還有那赤焰般的紅脣。一身米色大衣長至膝蓋,大衣的鈕釦沒有扣上,半展的衣襟,可以看到女子裡面也就是僅僅穿了一件薄薄的緊身衣,跟大衣的顏色一樣,也是米色的,腳上是一雙黑色的長筒靴,高跟的!一把黑色的大傘,悄悄地鉤在椅背後面,還微微的滴着水。
女子輕輕舉着玉手,將那垂落在額前的劉海往耳後撥了撥,寶藍色的耳釘露了出來,鑲在那潔白的耳上,綻放着幽藍色的流光,像那深藍色的海洋,很是光彩奪目,但,耳釘好像只有一邊,只有左邊那隻,右邊好像沒有,戰北城眯起眼睛詫異的往右耳望去,這回看得很仔細,也很清楚,右耳,連個耳洞也沒有!
女子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微微低着頭,顯然沒有注意到對面有人在觀察着她。
車站內的人漸漸的多了起來,很多人從走道里穿過,偶爾隔斷了戰北城的視線,很快,沉穩銳利的視線重新回到了手中的報紙上,沒有再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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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元旦了,在這裡,某雲祝各位親,新年快樂,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