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a市在冰雪初融後,走入萬物復甦。
雪花消散,寒意褪去,枝頭的柳芽終於冒出第一朵嫩芽,在春寒料峭中,頗爲喜人。
從一個季節走向另一個季節的過渡,一整個冬季,似乎就這般過去。
暖風襲來,第一縷春風,就這般吹入a市。
可所有故事,卻彷彿纔剛剛開始。
週一早報,傳入千家萬戶,從凌晨5點起始。
而後,像是惡魔的魔咒被點醒,善惡到頭終有報應。
‘談家長女談予諾於昨夜晚宴上親口承認身份,談麗姿原名談予諾,乃談峰銘長女。’
‘談氏集團新任總裁原名談予諾,乃談峰銘於7年前與之脫離關係的長女。’
‘談家長女談予諾親口承認,她並非是7年前與窮小子私奔,而是被談家次女談予兮所害,被其毀去容貌丟至海里,而其幕後黑手談予兮,卻被親生父親談峰銘一手包庇瞞天過海。’
‘據大衆所知,談予諾乃是談峰銘與妻子親生,而談予兮則是被談家抱回的私生女,談予兮更是號稱a市名門千金,更是與霍家聯姻,一慣以賢良淑德示人……’
一夜之間,談予諾的身世之謎,談予兮加害姐姐談予諾,談峰銘一手包庇……這些關於談家的家事,就如同吹入a市的第一縷春風般,被登在了最早版的a市娛樂報刊上,而後就像是一個重磅炸彈,再一次席捲了a市,被不知名的老百姓津津樂道唾沫不斷。
要知道a市本就是政治權利中心,若說在許多南方城市,可能老百姓連歷任的市長姓甚名誰都不定得知,但在a市,名門豪門的那些事,可算是滿足了百姓的茶餘飯後,有些甚至能準確的給你數出某某幹部某某家族的名兒來。
而談家早已落敗,算是徹底的退出了豪門舞臺,結果這一上新聞,便是醜聞傍身。
更遑論談予兮一直以溫良賢淑的姿態遊走在上流社會,向來以名門千金示人,此番被長姐掀開真面目,媒體的口誅筆伐自然是不斷,那筆鋒不僅僅是犀利,更可以說是尖銳。
一個你原本認爲如同小白兔般純潔的女人,忽然搖身一變成了毒蠍子,而且還是一隻殘害其同胞的毒蠍子,是你,你會認爲如何?
不錯,大衆認爲自己被騙了,而按照人類同情弱小的心態,在得知談予諾遭受了那一系列慘無人道的對待後,不僅是媒體記者反應激烈,大衆的反應更是過激。
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這件事已經在網上議論開來,所有人無一用‘毒蠍子’‘心狠手辣’‘白蓮花’等等字眼來形容談予兮,將其罵的狗血淋頭,相信這段時間內,談予兮應該是不敢出門了。
封蜜同樣是沒有想到,談麗姿居然會是談予諾,而她,居然遭受了那般的事情,同父異母妹妹的殘害,父親的包庇,母親的不聞不問,她居然,是在那樣的家庭成長的?
“呀——”保姆的一聲驚叫將封蜜拉回現實。
“怎麼了?”她不滿蹙眉,側眸正巧看到月嫂在給孩子換尿不溼。
一米長的嬰兒牀裡,白白嫩嫩的小傢伙只佔了小小一角,月嫂正在換上新的紙尿褲,而紙尿褲下的兩截小腿,卻是缺失的。此刻,孩子正張着黑黝黝的清澈眼眸,用懵懂純真的眼光看待着世界,任由月嫂給他換下尿不溼,不吵亦不鬧。
“小少爺……”年輕的女保姆像是被驚到了,有些手足無措的跟封蜜解釋,“二少夫人,不,少夫人,小少爺,小少爺他剛纔……他剛纔衝我笑了呢……”
“真的!”像是怕封蜜不信,女傭用力的點了點頭,整個人依然有些恍恍惚惚的,“少夫人,小少爺剛纔真的衝我笑了!”
“……”封蜜同樣是倒抽了一口氣,而後快步奔至嬰兒牀邊。
月嫂已經換好尿不溼,正在給孩子穿小衣服。
“安安……”封蜜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指,去碰孩子握得死緊的拳頭,“安安,笑一個好不好?”
“寶寶,給笑一個好不好?”
不怪女傭大驚小怪,實則是這個孩子至生下後,就不哭不鬧,甚至是面無表情,所以得知女傭說孩子笑了,封蜜很是震驚。
封蜜不知霍行衍是如何與霍家人說的,總之在那之後,孩子就被送至了霍家看管,而從始至終,佟家那邊都沒派人過來。
dna報告已經在第二天的下午被火速送來,佟佳媛生的這個孩子,的確是霍如風的骨肉,而霍如風已經不在,霍家自然要善待他留下的唯一骨肉。
安安這個小名,是封蜜給起的,寓意平平安安,大名自然由霍老爺子親自起。
雖然安安天生殘疾,但總歸是霍家子孫,而佟佳媛吸毒,安安自然不會逃出小癮君子的命運,只是這幾天的狀態來說安安的情況還不錯,新的報告還未出來,霍家也有一批醫療團隊隨時準備爲安安出新的方案。
彷彿一切壞的運氣正在遠去,一切都是嶄新的開始。
“……”安安許是剛睜開眼未久,封蜜定定的注視着她,一臉殷切期盼之色,只等着從那粉嫩的小臉兒上看到些許笑魘。
然而,許久,安安依然沒有笑魘,反而那淺色的淡眉皺的更緊了,小臉兒擠的像個小老頭。
“……”封蜜有些失望,然而倒是不難過,或多或少有些失落罷了。
說到底她並非安安的生母,只是每每看到安安,總是會想到佟佳媛,而後便是無語非常,怎麼都沒明白佟佳媛作爲一個母親,安安是她的孩子,她沒有好好愛護安安讓她在腹中變異外,怎麼還忍心掐死安安,安安雖然殘疾,卻如同每個新生兒一般可愛。
“少夫人……”女傭很是愧疚,她剛纔明明看到小少爺笑了。
“沒事!”封蜜揮揮手,抓着嬰兒牀起身,蹲久了腿有些麻,特別是她本來血糖低,肚子裡又有一個,這一起身便感覺眼前有些暈。
“少夫人!”女傭及時扶住封蜜。
“沒事,你去忙吧。”
“是,少夫人!”
至從多了安安,趙清黎便請派人請了月嫂跟營養師,還派了一名女傭協助照顧孩子,霍家的醫療團隊也隨時恭候着。
趙清黎雖然不喜霍如風,但到底孩子是無罪的,即使安安身體殘疾,該給安安的,卻是一樣沒少。
對於這個婆婆,封蜜是打心裡佩服的。
余光中撇到那份被隨意丟在兒童座椅上的a市早報,封蜜又是微微一嘆。
眼前又彷彿回到了昨夜,而那一個一個場景,也彷彿越來越跟着清晰……
至談麗姿說出那一番爆炸性的真相後,宴會廳似乎都跟着沸騰了,像是一滴水,忽然掉入了滾燙的油鍋裡,再難平靜。
談予兮是誰,談予諾同父異母的妹妹,向來以溫良賢淑在名媛圈裡,後又嫁給了霍行韜,與霍家聯姻可謂是風光無限,雖說這段時間與霍行韜在鬧離婚,而離婚已是板上釘釘的事,然而即使如此,她依然是霍家前兒媳,爲霍家生下了第四代子孫。
這世上,也唯有母子親情是最難以割捨的存在,哪怕她與霍行韜離婚,若是她生下的兒子日後在霍家佔重要地位,那麼她自然也會是富貴榮華在身。
而現下卻爆出,她居然謀害同父異母的姐姐,而且是以那般手段,雖說這豪門骯髒事不斷,可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現下從談麗姿口中說出,又是在賓客聚集的晚宴上,即使這不是真的,怕是談予兮的名聲再難乾淨。
封蜜從未參加過如此混亂的晚宴,那天晚上的後來,就像是一幕連續劇續播的狗血橋段般,一幕接着一幕,起伏。
本以這晚宴的規格,閒雜人等是不會被放進來的,特別是入廳前都是需要請柬檢驗過才被放入。
但是,至談麗姿爆出那個驚天真相後的十分鐘,忽然就有兩個人衝了出來,其中一個人的手上更是拿着微型攝像機。
這兩人先是對着宴會廳一通亂拍,而後便衝至了正準備掏出賓客羣的談峰銘跟前,啪啪啪好一通亂拍後,這才一頓嘰嘰喳喳的厲聲質問,“談峰銘先生,請問談麗姿也就是談予諾小姐所言是否爲實,您是否知曉這件事情的真相?”
“是否如這位談小姐口中所說,您暗中包庇了自己的二女談予兮迫害您長女談予諾,並在這之後瞞天過海謊造事實,將您的長女驅逐出了談家?”
“這位談小姐所言是否屬實,請您回答!?”
“談峰銘先生,請您回答!”
……
面對着突然衝出來的記者,宴會廳內一陣騷亂,傅家長子憤怒非常,不住喊着負責這次晚宴的保安隊長,然而早已於事無補。
而面對閃光燈與記者的厲聲追問,談峰銘卻顯得非常慌張無措,他甚至於用雙手擋在了自己臉前,而後慌慌張張的往後退,“別拍我,別拍我……”
他的神態十分惶恐,像是做了壞事被揭穿後的反應。
是以,原本還有人對談麗姿爆出的這個秘密持懷疑態度,在看到談峰銘躲躲閃閃的態度時,一切便十分清晰明瞭。
談麗姿所說的一切,居然都是真的!
於是,昨夜,封蜜都忘記最後是如何出的宴會廳,只知道當時她離開時,余光中彷彿看到那剛製造了一場混亂一身黑色長裙的豔麗女子,就那般安靜的站在混亂的賓客中央,那雙媚眸平靜的掃視着因她而起的一切,神態中皆是漠然,彷彿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