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窗子被風吹開半面,“咚”的一聲,伴隨乍暖的微涼,撲簌簌灌進脖子裡,不禁打個寒戰。卻從窗外傳來紛沓的腳步聲,夾有官兵特有的沉穩和準確。
“丹丹的事不是完了嗎?爲什麼又有官兵來。”她望着窗外,忖度,冥冥中有些懼怕,怕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在自己周圍,然後莫名其妙的把罪歸咎在自己頭上。
肅穆嚴厲的氣氛,一應沉悶的腳步聲,衝擊着木質的地板,逼近。
“雀兒,你把什麼人帶來了?”錯覺的,以爲是春紅,可徹徹底底的錯了,一聞到森森的氛圍,就應該覺悟,除了陸家的人才有這種充滿倨傲蔑視貧窮而又妒忌富貴的氣韻。
邱氏與貼身的兩個丫鬟,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一丫鬟見房裡沒個活人,刻毒的喊:“二太太來了,還不快出來迎接,都是墳頭裡爬着的懶蟲呀!”她慌張的,連外套都來不及整理,跳下來,“噗通”跪到邱氏面前,惶恐道:“給二太太請安,二太太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邱氏坐着,翹起二郎腿,高高在上的瞅着她的後腦勺。“你是二次進我們家的,規矩應該懂,凡是陸家的人,天天得給老太太請安。你窩在這兒拿什麼大?裝什麼傻?”說着,腳一擡,踢在她的額上,她猛地一撤身,往後跌坐。無盡委屈,無言能訴,唯唯的應着:“我以後會那麼做,二太太放心。”
邱氏一看見她就嘔心,說句話都竭力忍着不讓怒火迸發出來,卻恨不得把她抽筋剝皮,沉聲道:“我陸家家門不幸,幾個媳婦沒一個省心的。如今雲袖八成是回不來了,生孩子的事兒,主擔放在你姐姐身上,以後這些日子,你不要跟凌佐見面。”森嚴的命令,她惶惶然:“凌佐不是一直跟姐姐在一起嗎?我想他心裡也明白。”
“我就是告訴你,下不了蛋就別爭寵!”又一聲喝,仿若雷下,哼了一聲,擡身走了。迎面撞着春紅正進來,盆裡的水又被撞翻,倒了邱氏一身,訓罵少不了,春紅也不應聲,知道她們來沒好事,如此該高興。
卻說那雲袖在珠寶行裡是暗暗地安插了人的,昨夜那人正進來找她有事,她便催他找輛車子來,自己開了倉庫進去清點,數量很多,卻不識貨,看不出好壞。那阿忠也是野心勃勃的人,租了馬車在後門等着,幫着雲袖把古董搬進去,然後兩人乘車而逃。
少頃,凌佐發現倉庫的門虛掩着,推進一看,裡面空無一物,頓時大驚失色,即令捉拿雲袖。
貨物無疑是被運出去了,數目之大,令人納罕,出動官府。大老爺等知道後,急的了不得,凌佐道:“無論如何,一定會找回來的,諸位放心。”尤其幾個女眷,把後院的僕從狠狠懲罰,然倉庫從沒出過事,看守的也就心不在焉,才讓盜賊有機可乘,的確可打
。
嚴皓儀哭着給凌佐說:“我看見二少奶奶找到一把鑰匙,就什麼都不顧了,是奴婢財迷心竅,要是夜間把二少奶奶沒回來的事告訴六爺就是了。”事已如此無可奈何,凌佐也不怪她,只尋思那把鑰匙,竟是自己當初丟在這裡的。說到底,惡果是自己種下的。
黃虹忖度着雲袖跟史平陵素有姦情,她這一走,必跟史平陵脫不了關係,便悄悄地去找他。
萌萌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史平陵愛撫百般,像是從未做過苟且之事。黃虹看了不忍,走過去便問:“這是姑爺第幾個孩子了?”
黃虹之所以不表示反抗,不是因爲不想反抗,而是實力懸殊,她跑不掉的。更何況,還有平陵,他暈過去了,她總不可能把平陵丟下自己逃命去吧?更何況,也跑不脫,腳下功夫跟他們差的遠呢。
就這樣,黃虹內牛滿面的坐在馬車裡,乖乖等待別人已經安排好,她的未來。那個她不知道的未來,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馬車在夜色中疾駛,劇烈的顛簸令人眩暈。綁匪,自然早已習慣。黃虹顛的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尤其還不能發表意見。唉,可憐巴巴的。
一兩個時辰之後,馬車停了。黃虹很想罵一句:“我去年買了個登山包!超耐磨!老孃屁股都要顛掉了!”
遺憾的是她不能發表任何言論,幾人下車。盯着黃虹看了眼,突然笑了笑,第一次見到被綁架還能這麼淡定的。或多或少,不是想逃,便是驚慌失措。她可倒好,跟請她喝茶一樣。
被嚷着下車,黃虹不耐的瞅了幾人。定定的抱着史平陵不鬆手,心道:平陵都被打暈了,怎麼下車?你們是準備一人提一肢擡走?我去!
“快點。”那二當家的催促。
“我們當家的給你說話,你聽到沒有?信不信老子抽你?”那馬臉猖狂一如既往。
黃虹又睜大眼珠子瞪兩人,我去年買了個表!賤人!
一個沒有武力值,和四個粗狂漢子的爭鬥,其結果,不言而喻。黃虹被人硬扯下了馬車,史平陵被人擡了出來。不得不說,史平陵身材真好,人一點都不胖,根本用不着兩個人擡,一個人扛着都很容易。黃虹有時候要懷疑,平陵是不是還沒自己重?
黃虹也不用人推攘,跟着扛着史平陵的看起來稍微憨厚一點的男子身後,自然,她明白的,在這種地方,哪裡有憨厚的男子?唉,只能是看起來憨厚罷了。
爬山,黃虹表示不解,爲什麼不直接把馬車趕上來?馬車在山下就讓車伕趕走了,就剩三個人了。也不知道平陵醒了的話,能不能消滅他們三個?或許可以,畢竟平陵是習武之人。雖然武功低微,但是對付尋常人,那還是可以的了。
山上的夜晚,總是很冷的。不過爬山又很勞累,尤其是夏天,倒還是出些汗水。身上流汗風又吹,黃虹不知道會不會感冒了。擔心感冒之後,又覺得好笑,能不能活着出去還是一回事呢。唉,鬱悶。
我特麼到底得罪誰了?
黃虹深深表示不解,恍然想起月瓏臨走的前一天自己屋內出現的那封信。月瓏讓承恩來告訴自己,要小心,橫線上,少了一個抽字。原來就是少抽?欠抽?我勒個去!要不要這麼高級的教育方式?我特麼來自二十一世紀都沒見過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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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麼的!原來已經被人盯上那麼久了,我特麼竟然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臥槽!做人真是太失敗了,唉,這都是在電視劇裡面纔會被人跟蹤的,我能想起來也纔怪啊!
爬了大約十五分鐘左右,黃虹實在忍不了做啞巴了。以前她覺得聾啞瞎她唯一能接受的就是啞巴了,現在才發現,啞巴也是那麼難做的,想表達什麼都是無法表達的。腳步一頓,那馬臉即刻防範刀已經抽出來了,看的黃虹眼角抽抽,草!要不要那麼緊張?
那二當家倒是淡定,略帶疑惑的看着黃虹回過身的臉,表示不解。
黃虹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處,表示請把我的啞穴點開。
二當家笑了笑,隨手一點,黃虹吃痛的“啊”了一聲,這就能張嘴說話了。
看那二當家的笑容,黃虹真懷疑,這是個做土匪的人嘛?分明是那玩世不恭大少爺的笑容,雖然長得不怎麼樣,略微粗狂。可也沒誰規定,大少爺一定要白麪漂亮的啊!雖然,我只喜歡漂亮的。
黃虹睨了二當家一眼,揉了揉嗓子定聲問:“有人找你們買我的命?”
二當家又是笑笑,輕輕搖了搖頭。給黃虹的感覺,那是像極了有心機的男人,然而人家的笑容,又是那樣淳樸的感覺。
黃虹迷茫了,既然沒人買我的命,請問你抓我幹什麼?眼眉皺在一起:“那是求財?”
我去,要不要那麼快?我才賺錢沒幾天,再說了,我收到那封信的時候,英雄冢可是纔開張!你們信息要不要那麼發達?
二當家的點了點頭,黃虹徹底雷倒。我勒個去!你們這些牛人啊,我真是沒話說了。深深的呼吸一口氣,使心情平靜下來,不在大幅度起伏。沉穩的問:“那是要多少錢?纔會放了我?”
二當家笑了笑,眼風掃過史平陵:“原本覺得十萬兩足夠了,不過現在覺得,應該再加一些。”
黃虹跳腳:“臥槽!真金版的人也要不了十萬兩銀子!”
我特麼什麼時候這麼值錢了?十萬兩銀子等於一萬兩金子,一萬兩金子等於五百千克,特麼真金版本的我也不過一萬兩銀子。你特麼獅子大開口,一張嘴就是十萬兩,殺了我吧!
看到黃虹急的跳腳的樣子,二當家突然覺得很好笑,於是他又笑了。
如果不是小命捏在人家手裡,黃虹真的會指着鼻子罵那二當家的,可恨的傢伙!可是小命的的確確捏在人家手裡,黃虹便是悶聲問:“你特麼上輩子是彌勒佛吧?”
黃虹之所以敢罵特麼,是因爲這個時代沒有“他媽的”這句罵人的話,不然她也沒膽子罵的。之所以罵他彌勒佛,是因爲她知道彌勒佛一直是笑呵呵的,從來沒有哭的彌勒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