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雅越發的裝不像了,連聲三姐姐也懶得再叫,“你掉了一次水塘,怎麼越發的不知好歹了?你的下人這麼沒有眼力見兒,還不行我說個一句半句的?”
陸清寧的冷笑瞬間變成了真笑:“我看四妹妹你沒有眼力見兒纔是真的。”
“既是我的下人,自然是聽我的吩咐,若來人是我喜歡的,我叫她們端茶就端茶,叫她們倒水便倒水;反之若是我不喜歡的,你看看誰敢給你露半個笑臉!”
陸清雅聽了她這話,一時笑得不行:“我看你不但越發不識好歹,人也傻了幾分。你的下人若都是好的,小澄又算怎麼回事兒?”
陸清寧迷惑的瞪大了雙眼:“天啊,四妹妹你的膽子好大啊,連個死人你也敢唸叨?不是都說死者已矣,錯事莫要再提麼,她人已經死了,你還抓着她的錯兒不放,難道不怕小澄夜裡去你的清雅園探望你?”
“什麼?”陸清雅先是一臉的驚疑,待徹底想明白了她這幾句話,不由蹬蹬蹬倒退了幾步,“你說小澄死了?怎麼死的?”
陸清瑩一直裝的還算含蓄,如今也有些站不住了。
小澄被陸清寧懲治,她可是親眼得見,本以爲這位三妹妹也不過是個雷聲大雨點兒小的,這才幾天,小澄那丫頭竟然死了?!
“你們倆一定都很想知道她怎麼死的。”陸清寧緩緩站起來朝二人走過來,聲音壓得越來越低:“那我就發發慈悲告訴你們,省得你們總惦記她。”
“她是被大板子打死的,啪!啪!啪啪啪!花廳前的青石板上,嘖嘖,到處是血啊……粗使婆子後來洗地就足足拎了五大桶水呢!”
“我一直數着呢,打了足足有三十八下,小澄那丫頭眼一瞪腿兒一伸,嗝兒屁朝樑大海棠了!我跟你們講啊,你們是沒親眼看見啊,若是看見了,一定會嚇得三年睡不好一個安穩覺!”
嗝兒屁朝樑大海棠,是陸清寧前世小時候學會的罵人話……眼下不自禁便從嘴裡溜達出來,似乎只有這麼說才解恨
。屁.股.蛋.子朝着天,渾身到處是血,這句話形容小澄再貼切不過了對不對?
二姑娘與四姑娘皆被她嚇得花容失色。那啪啪的聲音,每聽一聲都令人起一身雞皮疙瘩不說,她學的眼兒一瞪舌頭一伸,更是叫人後背心發涼啊!
“你、你還學呢,難道你就不怕她夜裡來找你?!”四姑娘陸清雅的膽子還真不小,雖是色厲內荏,到底還敢說話。
陸清寧嘆氣:“我怕她作甚?我又沒做對不起她的事兒!我既沒利用過她,也沒收買過她,更沒逼她放着人道兒不走偏走鬼道兒,你說,我憑什麼怕她!”
二姑娘看來是再也聽不下去了,臉色蒼白的道聲我有點事先走了,等陸清寧再擡眼時,門簾都已經落回。
“四妹妹還不走?不走便隨便坐吧,可能是我頭午觀刑時太興奮了,午飯一不小心便多吃了一碗,四妹妹正好兒陪我消化消化食兒。”陸清寧似笑非笑的看向陸清雅。
這個四姑娘,真不如二姑娘心計多會裝蒜,卻比二姑娘狠。而二姑娘也不過如此了,方纔才說到哪兒啊,便嚇跑了?小孩兒到底是小孩兒啊,裝什麼大頭蒜!
“我、我纔不陪你呢,我也有事先走了!”陸清雅根本沒想到陸清寧竟然無聊到這個樣子,眼睜睜看着個丫頭被打死,流了滿地的血,回來後還能多吃一碗飯!
兩人來得快,去得也快,想必最近一段時日不會再來騷擾她?陸清寧長出了一口氣,她其實也不願意這麼快趕走她們啊,留她們多待一會兒多戲弄一番,原來是件挺好玩的事兒。
可她怎麼留她們?若這兩人的斤兩再重些,還值得她費費神,跟兩人玩一玩拉大鋸扯大鋸的遊戲,可這兩人一個比一個沉不住氣,根本就不值得陪她陸清寧消遣!
不過這兩人貿然跑到她清寧園來,到底所爲何事?若說是爲了探一探姑奶奶那邊的事兒,進來爲什麼不長驅直入,反倒挑剔起了下人沒眼色;若說是爲了前幾天小澄被綁一事來的,小澄人已經沒了,這兩人竟然還不知道!
“姑娘,奴婢有話兒回稟
。”水草的聲音又在門簾外響起。
“進來吧。”陸清寧正打算喊個人倒杯茶來,這丫頭來的還真巧:“我正好渴了。”
水草都撩起了簾子,聞言又要轉身往外走:“奴婢先給姑娘泡茶……”
“你還是有話兒先說吧,茶等會兒再喝也使得。”她前幾天雖然告訴水草說,可以進屋貼身伺候了,這丫頭卻是個識趣兒的,不喊絕不往內室來,一旦來了,一定是有事。
水草清脆的應了一聲,便往內室裡走來:“如畫和小燕方纔一直坐在偏廈裡套奴婢的話兒,如今她們都走了,奴婢便想着,得趕緊給姑娘學一學……”
小燕是二姑娘的大丫頭,如畫是四姑娘的大丫頭,不去耳房跟小素聊天兒喝茶,反倒跑去偏廈找水草,敢情是這兩個奴才以爲水草不在等,便好糊弄?
“她們倆人兒打聽的事兒有三宗,一是問咱們太太的身孕,二是問小澄的下落,三是問,姑娘是不是也想過繼給姑奶奶。”水草伶俐的學着舌,又將手裡緊緊攥着的兩樣東西擺在陸清寧眼前的桌子上。
“這一塊銀子是小燕給的,這對鎏金的耳墜子是如畫給的。”
陸清寧撲哧一笑:“你這個丫頭真實在,還拿來給我看看作甚,既是給你的你便拿着吧,還省了我的賞錢呢。”
“姑娘沒發話呢,奴婢如何敢私藏別人給的包打聽兒錢,那不是成了和小澄一樣了。爲了給姑娘省些賞錢,奴婢便收着了?”水草笑嘻嘻的又將那兩樣兒攥回手裡:“這對耳墜子待會兒給小素姐姐送去,小素姐姐是瓜子臉,戴這個更好看些。”
“先別忙着分贓,你倒是給我學學,你怎麼回的她們倆人兒啊?”陸清寧嗔笑道。
問是這麼問,她心中卻道,怪不得方纔她弄不懂那兩人究竟是來做什麼了。敢情一個進來便裝鋸嘴兒葫蘆娃,另一個又挑三揀四指手畫腳,其實卻留了貼身的大丫頭在偏廈,打起了她陸清寧外圍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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