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一十章巴黎之亂(上)——
五百一十章巴黎之亂(上)
西曆1812年10月23日,週五,巴黎市區亂作了一團。
中華帝國駐法使館三樓房間內,大使遊之坤偕同使館一衆重要成員面帶好笑的看着外面逐漸恢復持續中的巴黎街區,“可真是一場鬧劇——”
“但馬萊也差一點成功。”武官馮秊益接口。
因爲瘋狂才顯得可笑,因爲可笑才顯得鬧劇。
“法軍在莫斯科的困境已經動搖了拿破崙的統治根基,這纔是這場鬧劇爆發出的最大因由。僅僅一句‘拿破崙死了’就可以掀動軍隊險些顛覆巴黎,完成英國十多年來夢寐以求的事情,馬萊的確是瘋狂。”特使範明芳眼睛微微眯起,“不出意外的話,我們的合作對象就在我們腳下了……”
對俄戰爭的不利局勢讓法國頹勢大顯。範明芳、遊之坤等人心中不禁佩服起‘眼光如燭’的樑綱來,不愧是帝國始皇,開國者無一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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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薩瓦里剛剛將長長的工作彙報交給即將啓程去莫斯科的特別信使,請他轉交給正在莫斯科、已逐漸陷入不利局面的拿破崙。警務工作很是煩人,雖然薩瓦里才38歲,但已經被這種沒完沒了的案頭工作搞得心力交瘁。
兩年前約瑟夫.富歇被拿破崙免去了警務大臣一職,之後他就繼任了該職。儘管富歇的那套《警察公報》已經停印,但日常工作依然是繁重不堪。
在警署工作了兩年多了,薩瓦里仍不習慣於被人稱做警務大臣。作爲一名職業軍人,他的一生都是在軍旅、在戰役中或是作爲拿破崙副官度過的,他甚至還當過短期的法國駐聖彼得堡的帝國大使。
他所幹過的惟一一件與治安有關的工作是當國家特種部隊的司令官,而這支部隊事實上只不過是爲了維護法律及社會秩序而由警察局出面召集士兵組成的。路易.迪布瓦不再適合當地方治安長官了,因此在1810年,由溫和的、也許有點兒懦弱的伊頓尼.丹尼斯、杜克.德.帕斯奎爾擔任。人們都可以看得出來,隨着富歇與迪布瓦的調任,治安工作已變得毫無生氣可言了,感覺上每天的工作似乎只是加強治安管理而已。
正如富歇對工作一絲不苟一樣,薩瓦里對拿破崙同樣忠心耿耿,認真完成交給他的每一項任務。毫無疑問,正是由於他絕對的忠誠才使得拿破崙絕對的信任他,並委以重任。也許,在他看來是項令人討厭的無聊公事吧——重任也好,無聊公事也好,他遠沒有他的前輩富歇那樣勝任這項工作。
薩瓦里熬到凌晨5點才完成當日的工作,簽署好了文件並將它留在辦公桌上,以便讓他的助手一早發送。與富歇不同的是,薩瓦里就在辦公地居住,因此他只是回到辦公室旁的臥室休息。關上門,弄熄蠟燭,沉沉地睡去。可是他這位法蘭西第一帝國的警務大臣卻絕想不到短短兩小時後,巴黎這座法蘭西的心臟會發生怎樣一場超級鬧劇。
七點,房間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將薩瓦里從夢中驚醒。短短兩小時的睡眠並不能讓薩瓦里恢復精力,他疲睏欲死。
可是辦公室大門碎裂、木條落在地上的聲音讓他不得不起身。推開房間門的薩瓦里看見的是一羣全副武裝的士兵們正在使力的猛砸另一扇門,而外面的庭院裡也有大羣的士兵……
是誰讓他們來這兒的?薩瓦里瞬間大怒,這裡可是帝國警務大臣的辦公室。薩瓦里大聲的向着士兵質問。可是與他的預料相反,眼前的士兵不僅沒有露出一點懼色,反而一位士兵用更大聲的吼叫向他吼道:“叫你們的長官來”
十分鐘後,薩瓦里萬分吃驚地看到拉霍雷走了進來——拉霍雷是他以前大時期的戰友,萊茵軍前任將軍莫羅的參謀長,後來因爲捲入行動而被投進監獄。拉霍雷在看到薩瓦里進來後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也沒有老友再見面時的寒暄。
“你被捕了”他對這個已經完全糊塗了的警務大臣簡潔地說道,“你應該爲落在我的手裡而感到慶幸纔是,因爲至少我不會傷害你。”接着拉霍雷又說道:“皇帝陛下去世了,6月8日死在了莫斯科城牆下。由於陛下的去世,政fǔ政權已經改變了,我受巴黎軍方委託前來逮捕你。”
“你在胡說八道,”薩瓦里啞然失笑,吃驚、震驚的搖着頭,“我剛剛接到陛下的來信。我可以拿給你看”薩瓦里轉身就要去取信,卻被兩個士兵立馬用槍給逼住。
“那絕不可能”拉霍雷堅定的說道。“絕不可能的”又重複了一遍道,看上去十分確定。
一個被捕的警務大臣,拉霍雷沒必要多跟薩瓦里費口舌,巴黎城內的重要目標還有許多許多等着他去料理。拉霍雷留下幾個人看守薩瓦里,自己就離開了房間。
薩瓦里真經過後就是滿心的擔心和焦慮。因爲正是他不久前以反叛罪逮捕了拉霍雷並將他投入了戒備森嚴的拉楓斯監獄。——他顯然是越獄了。
可他是怎麼逃出來的呢?是何時的事?又有誰作爲同謀?拉霍雷走後,薩瓦里費神地思索着答案。
“你是誰?”他詢問仍在房間裡看守他的法軍軍官。
“我是拉里奧爾上尉,隸屬國家衛隊第十軍團。”
“很好,”薩瓦里繼續問道,“這些士兵都是你們軍團的?”
“是的,長官。”
“那麼作爲帝國衛隊的一員,你是在反對皇帝陛下嗎?”薩瓦里厲色喝問。
拉里奧爾和他手下的幾名士兵聽後顯得十分吃驚,一瞬間拉里奧爾就斷然否認道:“不,不,我們只是奉命到此而已。我們是奉一位將軍的命令前來的。”
“哦?”薩瓦里冷笑,“那麼你們認識這位將軍嗎?”
“不認識。”
“真是荒唐的一幕。這是一場叛亂,對尊敬的皇帝陛下的反叛。他們是一羣叛逆者上尉,士兵們,我會讓你們明白你們到底捲入了怎樣一件荒唐的事情中這位‘將軍’是犯叛國罪的莫羅將軍的前任副官,他現在應該待在監獄裡纔對,而不是出現在巴黎。他是我親手抓進拉楓斯監獄去的。他是個叛國者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拉里奧爾僅僅是一名下級軍官,手下的士兵更是普普通通的小兵,那裡可能見到薩瓦里這樣的大人物。
當然不知道。
“你們知道你們現在站在哪裡?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薩瓦里繼續追問,拉里奧爾他們繼續搖頭。但這時一位年輕的少尉軍官從外面走上前來,他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也知道薩瓦里是什麼人。沒有人是傻瓜,也沒有人沒好奇心,警務大臣辦公室裝飾的富麗堂皇一看就知道不是小貓小魚,而外面的一衆辦公室屬員嘴巴也沒有被封上,這名少尉軍官很快就知道了薩瓦里的身份。
“既然如此,”薩瓦里說,“我命令你們立即逮捕拉霍雷。”
然而,這名拿破崙的親信部下卻依舊被上尉牢牢用槍逼住不放。當薩瓦里力圖掙脫他們的時候,他注意到這些士兵的彈藥盒中都沒有幾顆子彈,顯然這一場叛亂的力量還極爲不足,並沒有自己預想中的嚴重。薩瓦里繃緊的精神一下子就緩和了下來。
“親愛的先生們,”薩瓦里再一次轉向拉里奧爾說,“你正在玩一場你絕對輸不起的遊戲,要是一意孤行的話,你的下場將會是在15分鐘後被槍決——如果我沒被你們先槍斃的話。
因爲帝國近衛軍轉眼就能趕到這裡,而你們連充足的彈藥都不具備,這場遊戲你們輸定了”
薩瓦里的話並沒錯。實際上,拿破崙留在巴黎的近衛軍一部就駐紮在塞納河的對岸,距此僅有幾裡之遙。
拉里奧爾的心立刻被震動感。看到這名上尉的心思有點兒開始動搖,薩瓦里又進一步說道:“如果你是一名真正的軍人,就不要捲入這場罪惡的叛亂,不要拒絕我想拯救你們所有人的一番好意。我只要求你們釋放我。”薩瓦里說完,立即趁上尉等人稍一分神的機會就撥開了眼前的火槍試圖拔出上尉腰間的佩劍,但他的動作不夠快,局勢很快又被拉里奧爾給控制了。
這由不得拉里奧爾不‘控制’,畢竟薩瓦里在反抗。
被再次控制住後,薩瓦里透過窗戶就看到拉霍雷在同一個披着斗篷的人回來了。這是一個看起來很憔悴的人,進了房間後薩瓦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全貌,整個人都透着一股頹廢。
不過再頹廢的人面對敵人的時候也會顯得殺氣畢露,來人拔出腰間的佩劍就指向了薩瓦里的胸部。“帝國警務大臣?呵呵,好高的職位啊。難道不認識我了嗎?不認識這個被你從馬賽帶部抓回巴黎的吉達爾了嗎?”惡狠狠地語氣,配合着手中的利劍,薩瓦里瞬間就感覺到了死亡。
但是經來人這麼一說,薩瓦里也想起他是誰了。這個吉達爾──他從未見過他本人,雖然逮捕他的命令是他下的。
──是因涉嫌在土倫海港外同英國互相勾結,而被他下令逮捕的。“你來是要殺了我嗎?”薩瓦里不怯懦地大聲斥問。
“不,我不會殺你的,但你將和我一起去趟參議院。”
薩瓦里被叛亂士兵押解而出,隨後他被帶往了拉楓斯監獄而並不是參議院。萬幸的是他的一個貼身侍從在叛亂士兵手中逃了出去,並將這一壞消息儘快速的告知了薩瓦里的鄰居——治安部部長皮埃爾.弗朗西斯科.瑞爾。他就住在離薩瓦里所在辦公室不遠處。
一場發生在巴黎的叛亂,身爲警務大臣的薩瓦里卻毫無察覺。一根第一帝國的柱石被叛亂者輕鬆無比的放倒。但這並不是最讓人感到驚奇的,因爲接下來的一切,纔是最最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