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衛兵抽出彎刀後,並沒有衝着葉揚而來,反朝對方砍去。
發生了什麼事?
葉揚正不明所以,忽然兩條勁箭由遠處射來,直指向兩名打鬥中的士兵。二人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便中箭身亡。忽然間,又一個迅捷的身影閃現,快速在倒地兵長身上取下一塊青銅令牌。
“哈哈……”
拿到令牌的瘦漢子,還沒有笑完,一支勁箭釘入他的口中。
聲音,愕然而止。
“都滾開!令牌是我的……”一名健壯異常大漢,舉着盾牌和大刀緩緩走出,吼道:“該死的叛亂軍,再射冷箭,老子馬上去告發你們。黑狗,怕什麼,過來掩護老子拿令牌。拿到令牌老子就是新的衛隊長,城東第六大街都是老子的了。”
健壯大漢身後,叫黑狗的瘦小漢子心驚膽顫地舉着牌盾,緩步靠過來。
遠處牆上,一羣半大孩子拿着小刀和小鏟,拼命挖掘。試圖將葉揚彈射入牆的金幣挖出來。
“哈哈哈……”
巨漢得了銅令牌,放聲大笑。
“脫下他的盔甲,幫我穿上。從今開始,城東第六大街就是我胡東的了。”巨漢舉盾狂呼,已然變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由於手下黑狗動作不麻利,還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葉揚靜立一旁,並未離開。
巨漢胡東似是忽然想起此人,立刻涎臉陪笑,高高在上的表情馬上就成了哈巴狗:“大爺好。剛纔衛兵們衝撞了尊駕,小人已經教訓他們了。你們這些賤種……將這些垃圾弄走,髒了大爺的眼。”
胡東指着一羣圍觀的人們,吼道。
話剛說完,那羣人馬上像瘋狗一樣撲上,搶奪三具屍體身上錢幣,甲衣,兵器。
連屍身,也讓三四個養狗養豺的漢子拖了去後巷。
“小混蛋……你們敢搶大爺的錢。”巨漢胡東拿到令牌,馬上代入了衛兵長的身份。看到半大的小孩們挖到金幣,馬上舉劍就斬,將其中一個小孩的手臂斬傷。
“交出來。”胡東怒吼道。
受傷的小孩子倒在地下,捏着金幣的手死死地藏在身後。
神情倔強。
不住地退後,就是不肯交出來。
巨漢胡東一看有人敢冒範自己的‘官威’,不禁大怒:“小賊種,你找死。”舉起大刀,當頭就劈。
‘當’的一聲後。
胡東手中大刀如石擊玻璃,粉碎片片。一枚黃金錢幣,正在空中飛舞。慢慢掉落地面時,發了‘叮’聲微響。在場的人都停下手來,包括正在脫兵長衣甲的黑狗,都有點嚇傻了。
“大爺……”胡東心底發毛,心想今天的情況怎麼有點怪異:“您誤會了,小人不是要搶,正幫您要回金幣呢。給小人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搶大爺的錢啊。”
看到葉揚臉色不善,胡東冷汗狂冒。
此間的事態太過詭異,葉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是看到胡東刀砍小孩,心有不忍。
於是,指了指受傷的小孩。
“明白,明白,大爺是大善人。”胡東轉頭對受傷小孩吼道:“小賊種,那錢大爺賞你了,還不過來叩頭。趕快啊,在那裡裝死呢。”
受傷的小孩,驚疑不定。
看到葉揚沒什麼反應,遠遠地拜下叩了幾叩,然後迅速跑開了。
不遠之處,受傷的小孩撲入一個老女人的懷中。兩人迅速返家,關門,閉窗,動作熟練得就像排練過一百遍似的。其它人再看着葉揚時,都一副看到肥羊的樣子,絲毫沒有感激和敬意。
“大爺,您的錢。”胡東撿起地上金幣,彎腰低頭,送到葉揚面前。
葉揚轉身,舉步,根本不想接。
“謝大爺賞,謝大爺賞。”胡東迅速收入自己懷中,口中連連道謝。
此時,一名中年白婦帶着一個小毛孩,失魂落魄地跑到兵長的屍體旁邊。神色顏色,倒沒有悲痛之意,反有一種莫名冷意。除了小毛孩猛叫“爹爹”外,白婦連眼淚都沒有一滴。
“滾。”
胡東一腳將小毛孩踹飛,抓住起白婦的長髮,獰笑道:“幹,真他媽好貨,老三狼真他媽懂享受。小娘皮,現在你是我的貨了。”
中年白婦被揪得生痛,卻不敢叫喊。
看到胡東淫笑着的賊臉,還要陪上笑臉相迎。要不然,她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
“真他媽軟,”胡東狠狠地捏了幾把,神色更興奮:“脫,給老子脫光光。你孃的,老子想幹你很久了。今天,老天當衆人的面幹了你。馬上爬到老三狼這死貨身上,趴好,老子要當着……”
胡東看白婦脫衣不快,正待撕扯,一支利劍貫胸而出。
“黑狗……你……你……”
回頭之時,胡東的小弟黑狗,正執着利劍將自己的老大穿了個透心涼。
黑狗貪婪地看了白婦幾眼,正想拿起銅令牌。一個飛輪模樣的兵器,削過他的脖子。
身,首,分離。
七個黑衣半甲的蒙面怪人,慢慢走到場中。他們的黑衣上,都紋有一個怪鼠的圖印。爲首者,撿起銅牌,腳踩黑狗的腦袋,大聲吼道:“從今天開始,城東第六大街,就是我們黑鼠團的了,有誰不服?”
“有誰不服?”
見衆人無聲,黑鼠首領又吼了一聲。
“有誰不……”
第三次正要吼完,忽然傳來一聲:“我不服。”
街角處,走出五個黃衫鐵盾的大漢。盾牌上,都紋着一個怪異的牛頭。其中爲首者,獨眼,雙刀,氣勢更兇猛得多:“黑鼠團的渣滓,放下令牌。否則,別怪牛頭團的大爺不客氣。”
黑鼠團衆人,對視一眼。
微微退後。
“怎麼,想跟本大爺練練?”牛頭團的首領,以五對七,似乎很有把握。
黑鼠首領,四下打量了一眼。
將銅牌扔出,落到一羣暗紅舊衣,手拿鐵棒的漢子面前。這羣漢子本不想生事,看到銅牌落到自己等人面前,不由雙眼發亮。一行十四人都手心生汗,握着鐵棒的力量更大了。
“死苦力,想跟牛頭團搶銅牌?”
牛頭團五人,紛紛抽起大刀,對着被稱爲‘苦力’的鐵棒漢子們。
鐵棒團體其中一位面目老相的漢子,猶豫了很久。對着同伴們搖了搖頭,用鐵棒將銅牌挑起。雙手一挑,將銅牌帶起飛到半空,朝人多的地方飛去。
黑鼠團等人,沒想到禍水東引不成功,馬上衝上去接着。
牛頭團,也不慢。
銅牌落地,衆人避如蛇蠍。唯有一個三角漢的瘦漢子,想衝上去撿,被趕過的兩幫人馬亂刀分屍。臨死前,他又將銅牌扔到高空,朝街道中心扔去。
瘋狂的事情,持續發生。
葉揚一直靜觀其變,心中感嘆不已。
他並不明白,所謂衛兵長的官位,不是上官賜封,就憑一個銅牌而定?
更離譜的,胡東方纔撿了銅牌,似乎連那什麼老三狼的妻子也一同接收了。難道說,這塊銅牌就代表了原主人的一切?職位,財產,家庭都隨之易主?
“幹什麼?”
終於,一隊穿着正式的城衛士兵到了。爲首者,是一個身寬體胖的大鬍子。
牛頭團和黑鼠團激戰正烈,聽聞有‘官’聲,馬上停了手。
大鬍子打量了一眼,看到地上銅牌,再看到老三狼的屍首,心中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看到那位茫然的白婦時,大鬍子眼神狂亮。心中在想:早聞老三狼搶了一個好貨色,沒想到是這種高級品。
“都住手,本官知道事情了。”
大鬍子揮手示意,大吼道:“這面銅牌本官先收着,歸屬是誰,等你們打完了再定。這婦人,我先領走啦。”
聽聞大鬍子要‘收’銅牌,牛頭團和黑鼠團馬上槍口對外。
“大膽,你們想幹什麼?”
牛頭團首領和黑鼠團首領見衛兵才六人,加上沒什麼戰鬥力的大鬍子,不由眼生兇光。兩人對望一眼,都明白各自的意思:殺了他,每人一塊銅牌。
惡向膽邊生,牛頭團和黑鼠團衆人,狠狠撲上。
刀起血濺。
“老闆,來一壺好茶。”葉揚此時,已座到餐館的二樓,靜觀街道大戰。
一枚金幣,正在桌子上閃閃發亮。
餐館老闆猛吞口水,卻愣是不敢接下,大汗疊小汗,急着直想跳腳。
“盡這錢,上點好菜。”
葉揚雙手不動,金幣卻忽然彈跳到老闆手上。老闆手腳忙亂,接下金幣後,笑得比蜜還甜,腰彎得像九十歲老人:“大爺坐好,好酒好菜馬上就來。”
轉頭:“滾滾,你們這些懶鬼,快去備菜。慢了一分,老子打斷你們的狗腿。”
再轉頭,賤賤陪笑:“大爺坐好,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葉揚不應不答,靜觀街中異象。
剛來的衛兵們已經戰敗身死,大鬍子被砍了腦袋。兩團首領分了兩塊銅牌,都得意大笑起來。他們的手下,正脫了褲子,圍着白女微有衝撞動作。前衛兵長的小孩子,被扔到了臭水溝中,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其中,一個牛頭團成員,似乎等不及白婦‘有空’,衝到旁邊抱起一名少女。
狠撕衣裙。
少女的老父親,拼命抱住惡漢大腿,被惡漢連連砸了幾拳,頭皮血流。
“黑老三,沒種啊,連個老頭都甩不掉。”
黑鼠團的成員,見惡漢被少女的老父纏着,紛紛嘲笑。惡漢聽了,臉色發青。拖着老漢,往他放下的刀具的地方走去。這回,輪到少女拉着他的褲腳,不讓他去拿刀。哭泣間,少女還扯下自己的衣服,露出白花花的上身。
口中喃喃,似在請求。
惡漢狠地一腳,將少女踹翻在地。猛地抱起老漢扔出幾米之外,轉身撿起大刀,眼中兇光大作。
少女爬近拉住惡漢的腳,反被惡漢一撩,踩着少女白皙的後背。刀架少女脖上,對着倒地的老漢怒吼,似乎要他過來受死。否則,就一刀宰了他的女兒。
這就是一國之王都?
葉揚眉頭大皺,手有微微動作。
老漢哭喊求饒,爬動間忽然有一個黑色影子,飛臨釘入自己面前的石磚上。
一江春水向東流。
黑色的劍鞘上,孰讀東方文字的老漢,還認得這幾個字。老漢四下打量,也想知道是誰送來的長劍。在他心中,更期望有某位好心人出手相助。老漢心知自己根本不懂用劍,有沒有劍也救不了女兒。
衆人看到劍器落地,心中也是一驚。
但,觀看四周,並無動靜。
踩着少女的惡漢,定神後狂笑起來,刀指老漢,連連吼喝。見老漢不動,又將刀尖刺入少女的肩膀,鮮血直流。牛頭團和黑鼠團的衆人,都紛紛大笑,示意老漢拿劍反抗。
女兒痛呼,老漢終於紅了眼。
猛然拔出長劍,也不管自己會不會用劍,朝惡漢撲了過去。
“流影……”
葉揚口中微微有詞。
老漢的身影猛地飄忽起來。瞬息之間,老漢如化鬼魅,劍光黑影之下,十餘人頭飛起。當老漢茫然失措停下手來,牛頭團和黑鼠團已經全體伏誅,通通身首異處。
圍觀衆人,如見惡鬼。
紛紛逃回家中,閉門,關窗,動作之快如排練百次。
街道中,只餘手執黑劍的老漢,受傷的少女,以及赤身無衣的白婦三人。良久,聽到女兒呼痛,老漢才快步扶起女兒,幫她穿起衣服。回頭看到白婦模樣,隨手脫下衣服披在她身上。
老漢輕輕放回黑劍,對着黑劍重重叩了九下頭。
帶着女兒尋找醫師。
白婦猶豫了下,看了黑劍一眼,轉身跟上老漢去了。
街道中,只見屍身斷首,兵器錯落。腥血臭味飄揚,兩面銅牌放置地上,亦然無人敢近。街邊窗隙中,露出閃亮的貪婪光芒。但是,他們看到場中黑劍時,又強壓心底貪念。
血腥中,僅餘黑劍迎風微微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