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侯羽倩準備街頭賣藝的想法,秦北並沒有反對,既然她喜歡,那就隨意去做,大不了秦北在身邊當一個全職保鏢就是了,但如果直接表示反對的話,侯羽倩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面肯定會有小情緒是免不了噠。
這也是秦北聽了方程分析蘇琳琅之後認識到的,方程曾經說過,蘇琳琅要的不是你把罪犯直接丟到她面前,那樣她會很沒有成就感。但如果你適當的時候出手幫助,最終還是讓蘇琳琅自己去抓獲了罪犯,那兩者之間在蘇琳琅心裡,得到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
同理,侯羽倩也是這樣,當然,侯羽倩嘴上說她喜歡的男人需要更霸道一點,但霸道並不等同於完全不尊重女孩子的個人想法,每個人都有證明自己的願望,再沒有目標的人也都一樣。
兩人出了門,隨意找了一個最近的公交站臺,登上了第一輛駛來的公交車,也不管它究竟行駛到哪裡,他們計劃乘車半個小時之後便找最近的站臺下車,然後隨機找附近的天橋擺地攤兒。
十分鐘後公交車抵達了第一個停靠的站臺,車停之後上來兩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太太,一進來就衝着正對着車門的那個座位上坐着的年輕人喊道:“起來,我坐這兒!”
年輕人可能是上了夜班的緣故,本來已經困的在那腦袋一點一點的快睡着了,聞言一個機靈 ,蹭的站起身來,道:“大媽您坐!”
“算你識相!”大媽哼了一聲說道,不但連道謝都沒有,說的就跟給她讓座是對方的榮幸一樣。
車上不少乘客都看到了這一幕,不約而同的把目光看向窗外,現在這種大媽惹不起,萬一不讓座被有心人拍下來往網上一放,任職的公司可不管你究竟誰對誰錯,直接把涉事的開除了事,誰也不願意因爲這麼一點小事導致被開除的結局,畢竟現在找個合適的工作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年輕人嘿嘿的還陪着笑道:“沒啥沒啥,尊老愛幼是我們應該做的。”
大媽忽然就不高興了:“你說誰老呢,你那隻眼睛看見我老了?!”
年輕人沒想到這大媽這麼彪悍,你不承認老,那你憑啥非得讓我給你讓座啊?
但他顯然沒有和這大媽互懟的勇氣,憋着氣也不吭聲,卻聽那大媽又道:“怎麼的了?瞧你那什麼表情?讓個座罷了,你不想讓座就直接說,擺什麼臉色給人看啊?現在這年輕人啊,一個個都什麼素質!”
年輕人氣的呼呼的,“我下車!我下車行了吧?!”
“你吼什麼吼?你年輕嗓門大是吧?!”大媽火了,“今兒我還就是不坐了!讓大夥評評理,你瞅瞅這小子這是什麼素質啊?啊!我跟你講講道理怎麼了?聽不進去也就罷了,居然還跟我發火!還大嗓門的吼我一個老太太,怎麼,看我年紀大想欺負人還是怎麼的?!”
秦北和侯羽倩就坐在隔了一個座位的後面,侯羽倩小聲道:“現在這社會究竟是怎麼了?”
秦北道:“病了唄……沒事,我是醫生,我能治。”
他站起身,走到那兩個大媽和那個年輕人中間,笑了笑分開幾人,施施然在座位上坐了下去。還裝模作樣的翹着二郎腿晃了晃:“沒人坐是吧?沒人坐我坐呀。”
侯羽倩替秦北捏了一把汗,遇到這種不講理的老人家,你說你打也不是罵也不是,秦北這麼做,這不是故意拱火去了嗎?
車上的乘客們也紛紛低着頭竊笑,車上居然還有這種傻子?!
那倆老太太擺明了不好招惹,你沒見到那年輕人讓了座還捱了一頓臭罵嗎?你就這麼大大咧咧的坐下了,還故意翹着二郎腿,這不是挑釁去了麼?
乘客們都覺得秦北這個年輕人準的瘋了,纔會做出這麼不靠譜的事情出來。
果然,秦北的舉動激怒了那兩個大媽,衝着秦北開始開噴,吐沫星子飛濺,“你你你想幹什麼?是你的座位嗎你就坐下了?!趕緊的起來,別惹我不高興!”
那年輕人也道:“這位兄弟,你先起來吧——”指了指那倆大媽,小聲悄悄的道:“這倆老太太不好惹!”
“是嗎?”秦北笑了起來,“我又沒準備招惹她們啊,有空位,沒人坐,所以我就坐了啊,有什麼不對嗎?”
他這一說話一擡頭,那倆大媽登時就是一愣:
冤家路窄啊!上次就是這小子,這次怎麼又竄出來了?!
上次在公交車上那個喊的最兇的大媽就是被秦北動了手腳,導致說不出話來了,去醫院花了差不多一千多塊,也沒查出毛病來,嚇得那大媽半宿沒睡覺,以爲自己得了什麼絕症,都計劃好了次日去京都市的大醫院找專家會診了,沒想到次日一早起來,居然又能說出話來了,屁事兒沒有,白花了一千大元,還平白無故的擔心了半宿。
“看着吧,沒這小子的好果子吃,這倆大媽不是第一次這麼彪悍了,一般人還真惹不起。”
“彆着急,一會兒準得被這倆大媽罵的狗血淋頭!”
“這小子有點意思……可惜就是腦子不太好使……”
車上的乘客們紛紛表示對秦北的表現並不看好。
都在耐心的等着那倆大媽再次發飆,也順便跟着學學什麼叫罵人不帶重複的。
等啊等啊……
等的黃花菜都涼了,那倆大媽卻還是在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並沒有個秦北怒懟的意思。
又等了一會兒,卻見那倆大媽灰溜溜的鑽進人羣,跑到角落裡戳着去了。
秦北這才站起身來,指着那座位,對不斷打呵欠的年輕人道:“得,你坐吧,看你困得這幅樣子。”
年輕人一臉不能置信的神情,看看秦北,又看看已經躲到人羣裡的那倆彪悍大媽,心說:這就結束了?還沒有開始呢!
乘客們都還等着精彩一幕的上演呢,都還等着秦北被倆大媽罵個狗血淋頭呢!
就這麼不吭不響的結束了?
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最重要的是,這小子擺明車馬是準備跟這兩位老太太對着幹的,沒看到那倆老太走了之後,他又把座位還回去了嗎?
但爲什麼那倆老太太,剛剛還跟那年輕人懟的這麼壯,怎麼這小夥子一出馬,就蔫屁了呢?
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衆人看向秦北的眼神,瞬間變得不一樣了。
秦北卻並不在乎這些,自始至終他除了跟那小夥子說了兩句話之外,跟那倆老太太根本就沒有交流,在秦北看來,跟這種倚老賣老的老人家交流,實在是有點掉份。
又過了兩站地之後,正好半個小時差不多到了,在下一個站臺,秦北帶着侯羽倩下了車,小心的攙扶着:“你慢着點……對,有個臺階。”
侯羽倩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差不多能看清呢。不用這麼照顧我。”
“差不多不行。等什麼時候真的全都看清了再說。”
“嗯哪,好吧。”侯羽倩吐了吐小舌頭,在這種細節問題上霸道一點,侯羽倩還是很受用的。
前面大約一百米遠的地方就是一個天橋,兩人快步走了過去。
天橋上人來人往,腳步匆匆,左右兩側,已經有了三個小地攤兒。
其中一個寫着:“陰陽八卦,免費起名。”
攤子旁邊蹲着一對中年夫婦。正小聲的討論着什麼。
另一個攤子上寫着:“手機貼膜,十元一次”旁邊圍着兩三個年輕人。
路這邊是一個帶着墨鏡的年輕男子,抱着一把吉他,在那自彈自唱,很是有些悠閒的樣子,吉他盒子打開擺在地上,裡面裝着一些散碎銀兩,最大面值的也不過五元,更多的還是些鋼鏰。
吉他男孩面前一個人影都沒有。但這並不妨礙他在那自得其樂的哼着歌。
“就在這邊吧。”侯羽倩小聲說道:“雖然不是第一次出來擺攤兒,但心裡還是有些小緊張呢,你說如果沒人來捧場怎麼辦啊?”
“這不有我嘛!”秦北笑着說道:“你演奏一首歌,我打賞一百塊,你唱一首歌,我打賞兩百塊……”
侯羽倩歪歪嘴,“我纔不稀罕你的錢呢。”
一邊說着,在距離吉他男孩大約五米遠的地方放下了帶來的樂器,隨後鋪上一塊事先寫好的白紙,上寫着:點歌二十元。
吉他男孩很意外的往這邊瞅了一眼,扶了扶墨鏡,又取出另一塊殺手鐗的牌子來,上寫着:盲人歌手,勤工儉學八個大字。
然後才繼續彈唱起來。
侯羽倩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自顧自的摸索着取出一管橫笛來,放在脣邊,很快,清揚的樂曲,便響了起來,秦北聽的深爲陶醉,跟着節奏輕輕打着拍子。
先是那幾個圍在手機貼膜攤子邊上的青年男女被這笛聲吸引,不由自主的看了過來。
僅僅是兩三分鐘的樣子,他們就被侯羽倩精彩的技藝深深的吸引了,快步走向侯羽倩這邊。
秦北衝侯羽倩挑起大拇指。侯羽倩嘴角泛起淡淡的得意的神采。
有兩位原本在吉他男孩前面駐留的男女,凝神傾聽了一會兒之後,也捨棄了那吉他男孩,圍攏在侯羽倩身邊。
就連那兩位蹲在卦攤前的中年男女,也在一瞬間被這笛聲所吸引,顧不得聽那攤主口若懸河的胡咧咧,衝着侯羽倩這邊看了過來。
一曲終了,掌聲四下裡響了起來,侯羽倩悄悄衝秦北得意的笑了笑,準備換另一種樂器出來,卻聽那人羣中響起一個聲音:“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