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府邸內,依舊是一片燈火通明。
門客匆匆忙地趕了回來,趕緊將他的所見所聞,全都告訴了王老,鄭老與盧老二人,也在邊上聽得真真切切。
正廳內的空氣,突然間就變得十分安靜。
連呼吸聲都顯得沉重。
沉吟了大片刻之後,盧老才率先出聲,打破了沉寂的氣氛,說道:“這麼說來,也就是阿福跑了,而且,連李伯安那傢伙……也一道不見了?”
“正是如此,盧老。”門客認真地點頭回答。
邊上的鄭老,略微沉思了半晌,也跟着盧老的話,問了門客一聲:“你可有十足的把握?同時可有看清楚,那些人的致命傷,會不會是有他人所爲?”
“某不會看錯的,盧老。”門客堅定地搖了搖頭。
而後,門客帶着一臉的正然之色,肯定不移地說道:“某生平習武,還從未見過有誰的刀如此犀利,能夠在人不經意間,就一刀殺了他們這等高手。”
話聲稍稍頓了頓,門客才接着又道:“除了身邊的熟悉之人,能夠下手如此之快以外,某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能夠做到。”
這一下,盧老與鄭老二人,都有些不淡定了,紛紛沉眉看向王老。
王老的面色陰沉,眉梢緊蹙,似乎在沉思什麼,但卻一直沒說話。
過了良久之後,王老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擡眉起來看向盧老、鄭老二人,堅決道:“老夫不相信阿福會逃走,此事還沒有完全調查清楚,尚且不能做決斷,更何況,其中還有不少的疑點。”
“什麼疑點?”盧老眯眼笑問,顯然對於王老的話,已經有些不大相信了。
鄭老也是如盧老一轍地看向王老。
此門客可是一名武功高手,他的實力,雖然沒有宗師高手那般強悍,但盧老與鄭老二人,都相信門客的眼力不會有差。
若是他們連門客的話都不信,也就不會派門客去調查此事了。
見他們二人如此神色,而且門客的意見又十分堅定,王老深吸了一口氣,方纔說道:“首先,大門爲何會壞,這也有些說不通吧?”
“這有什麼說不通的?”盧老笑了一聲,說道,“很簡單,就是阿福故意損壞,造成有外人襲擊的假象。”
鄭老沒說話,但他的笑容,已經暴露了心中的想法。
他很認同盧老的回答。
門客則是保持沉默,之前他也有些不大信,但門客知道,當今世上並沒有誰,能夠一刀抹殺那兩名門客。
他們的武藝,雖然沒有自己強,好歹之前也與他們交過手。
想要一刀不經意地抹殺,不是一般地難,而是非常難。
除非乘其不備,纔有機會做到。
“反正老夫不會相信,阿福會背叛老夫!”見三人都是如此神色,王老沉了一口粗氣,搖頭說道,“這麼多年以來,老夫待他也不薄,他也沒有背叛老夫,怎麼可能會在今日背叛老夫?”
“並且,若是阿福將李伯安那傢伙擄走,他又圖什麼?”王老一臉認真色。
盧老與鄭老二人見此,不由輕輕一笑。
出現了這等事情,王老還一直堅定不移地相信阿福,他們還能說什麼?
難道門客的眼力有假?
此名門客,就是靠這門手藝吃飯的!
“王老,你認真思考一下吧。”這時,盧老拍了拍大腿,然後從座上起身,看了王老一眼,打着哈欠道,“老夫看天色也不早了,咱們明日再來。”
扔下這句話,盧老就起身抱拳一禮,然後告辭而去。
“王老,老夫也告辭。”鄭老見此,也起身抱拳一禮,然後隨同盧老一道離去。
被下人背叛這種事,發生在誰的身上都不好受。
何況背叛之人,還是他多年的心腹。
“二老慢走,葉宇,去送一下二老。”王老擺擺手,示意門客去送一番,門客葉宇立馬抱拳一禮,然後轉身去送二老出府。
他們三家,雖然同爲世家大族之人,但也並不是一直以來都同氣連枝。
每一家的族老,都有自己的主張與心思。
如今,瞧見王家的府上,出現了一名叛徒,非但沒有將李伯安帶回,反而是將李逸帶走,自己也逃走,鄭老與盧老二人,自然會小心翼翼地提防王老。
連自己的心腹,都已經背叛,這能說明什麼?
不用去想也能知道。
直到盧老、鄭老二人遠去之後,王老才叫來門客葉宇,突然沉眉一拉臉,王老肅然問道:“葉宇,老夫且問你,你可有十足的把握,確定那幾名門客,都是阿福所殺?”
“老爺,某非常確定。”見此處沒了外人,葉宇方纔細細說道,“老爺,某之前與他們二人一起交過手,按照他們二人的武藝,若不是身邊之人突然出手,根本就不能一刀殺了他們,就算是某……”
葉宇的話聲稍頓,提了一口氣道,“就算是某,先要殺他們,也是絕對不可能容易,唯有他們毫無防備之際,某才能成功下手。”
若是王老之前還有所猶豫,可現在,聽了葉宇這番話之後,王老不敢不信了。
“呼……”心頭沉沉地長舒了口氣,王老搖頭自語道,“可是,阿福究竟圖什麼呢?他爲何會背叛老夫?”
王老着實想不通,但門客的話,他又不得不信。
“那若是紅拂女出手,會不會如此乾淨利落?”王老突然想到一點,趕緊出聲問門客葉宇一嘴。
葉宇搖搖頭,說道:“老爺,不可能的,縱然是紅拂女這等宗師高手,想要殺他們二人,也得費一般功夫,但某在現場,並沒有看到打鬥痕跡。”
“……”這一下,王老徹底信了,擺手道,“你且先下去休息吧。”
“是,老爺。”葉宇抱拳告辭而去。
整個正廳大殿,只有王老一人,依舊坐在座上發傻,皺眉沉思。
——
與此同時之際,盧老回到府上,發現盧偉竟然鼻青臉腫,而且並沒有睡去,一個人坐在正廳等候自己。
“小偉,怎麼了?”盧老感覺不妙地問道,同時看着盧偉臉上的傷勢,不忍直視。
“孩兒拜見盧老。”盧偉趕緊從座上起身,對着盧老恭敬一禮,然後滿臉委屈地道,“盧老,孩兒回府的路上,被王霸派來的人打了!”
“什麼?”盧老眼神瞬眯,看向盧偉,滿是不可思議之色,“王霸的人?他不是已經被抓走了,關到了大理寺嗎?怎麼還派人打你?”
“盧老,是這樣的。”盧偉忍着臉頰上的疼痛,趕緊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盧老。
同時,盧偉還一陣咬牙切齒地大罵道:“盧老,王霸那傢伙,就是個喪心病狂的狗東西,自己被抓了,居然還想要將孩兒拉下水,並派人來威脅孩兒!”
盧老的面色,瞬間就凝重如霜,他沒想到,今夜居然會發生這麼多的事。
“小偉,你可有看清楚那人的面容?”盧老出聲問道。
“盧老,看不清啊!”盧偉老實回道,同時用手託着臉,以免臉上的傷勢拉疼自己,說道,“當時天色太黑,而且那人的武藝高強,但孩兒敢確定,他就是王霸的人!要不然,他怎麼可能會知道那些事?”
盧老沒有說話,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之前在王家的時候,門客回來之後便說,阿福背叛了王家,但爲何盧偉在回來的路上,竟然會被人毆打一頓?
將這兩件事情一聯想起來,盧老瞬間發現了其中的破綻。
“呵呵,王老?還真是好手段啊!”盧老淡淡一笑,只不過臉色很是冰冷,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盧偉,吩咐道,“小偉,明日,你便去大理寺走一趟,順道將王霸給除了!”
“可是……盧老,在大理寺殺人,會不會有危險?”盧偉有些怯懦地說道。
搶劫一般的良家婦女,將她們放在家中當坐騎,這種事情,盧偉並沒有什麼可怕的,隨便搞一些銀兩,順道命人將此事壓下來就完事。
但若是在大理寺內,想要悄無聲息地殺人,此事怎麼好辦?
若是被人發現了,他豈不是連小命都沒了?
這是挑釁天子的威嚴啊!
“放心吧,小偉。”盧老淡淡一笑,說道,“這件事情,明日,你帶上王家的人一起去,老夫自有準備,你只管向平日探監一樣,去與王霸閒聊就行,不需要你動手。”
“是,盧老。”盧偉這才放下了心,暗道,等王霸一死之後,他一定要將暗中打他的人給揪出來殺了泄恨。
“趕緊回去休息吧。”盧老吩咐一聲,盧偉便告辭而去。
而與此同時,盧老先是坐着喝了一口熱茶,而後這才沉眉冷哼了一笑,立即找來一名家僕,趕緊去將此事告訴鄭老。
“王家?王老,居然敢來這一手暗度陳倉,咱們就走着瞧,看看是誰先倒!”
盧老冷笑一聲,便背剪雙手回屋而去。
今夜的正月十五,註定會是個不平凡之夜。
而與此同時,李逸與玥兒,一道回了府邸之後,便將黑衣趕緊銷燬,然後,在玥兒的伺候下沐浴。
李逸就不相信了,今日,經過這麼一番折騰之後,他們幾家世家大族之間,還能夠互相信任,明日的大理寺,不會沒有什麼動靜!
“好戲,現在纔開始呢…”李逸淡笑了笑。
正在給李逸沐浴的玥兒,見李逸嘴角帶着一抹笑容,心神有些盪漾,耳梢變得滾燙滾燙地一陣熱,趕緊岔開話題,問道:“公子,玥兒想了許久還是沒有想通,咱們揍了盧偉一頓,有什麼用啊?”
正在浴桶中享受沐浴的李逸,頓時不由一笑,轉頭問道:“傻丫頭,你還在想這事兒?不累嗎?”
“不累啊,公子。”玥兒一邊給李逸擦背,一邊說道,“玥兒也想替公子分擔嘛。”
“……”李逸發現,玥兒似乎越來越可愛了,突然壞壞一笑,“玥兒,我餓了,你下面給我吃,可好?”
“公子,那玥兒……這就去後廚,做一碗公子最愛吃的雞蛋來?”玥兒木訥地眨眼說道,神色很是認真。
“……咳咳,算了,不餓了。”李逸乾咳兩聲,感覺有些尷尬,要是琳琅在此,自己的調戲她就能聽懂,趕緊擺手說道,“給我擦乾吧,本公子累了,不餓了,倒是有些犯困了。”
“呃,公子,你不吃了嗎?”玥兒撓頭,滿頭不解。
“我要睡覺!”李逸沒好氣地道了一聲,直接從浴桶中出來。
玥兒見此,趕緊找來一塊趕緊的擦布,將李逸周身擦乾,然後給李逸蓋上一件被褥,方纔滿頭不解地關上房門,心有不解地離去。
“公子不是餓了嗎?怎麼突然又不吃了?”玥兒心頭暗暗嘀咕。
她感覺剛纔,是不是領悟錯公子的意思了?
下面不就是下面嘛!
“貌似公子有些生氣了?這是怎麼了嘛?公子剛纔不是說,想要吃我下的面嗎,怎麼又不吃了?”玥兒滿頭不解,但轉而一想,玥兒便趕緊去廚房親自下了一碗麪,給李逸端來。
“公子,玥兒下面好了。”玥兒推開李逸的房門,滿心喜悅地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面,來到李逸牀榻前,微笑說道。
“……”原本入睡的李逸,側頭看到玥兒這傻傻的模樣,心中突然有種打人的衝動。
誰特麼要吃真面了啊!
欺負老實人嗎?
“公子,起來吃麪了,超香的呢!”玥兒趕緊將面放下,然後伸手去扶李逸。
“……我不餓!”李逸沒好氣地翻着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