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李逸這副卑躬低態,李世民心中的氣怒,這才消失了不少。
“免禮吧。”李世民淡淡擺手,也沒有直接當衆斥責李逸。
畢竟,今日在朝堂之上,李逸雖然是一副湊不要臉地胡說八道,反而還當衆誣告了王寶泉等人,但不論怎麼說,李逸好歹也給他找到了一個,對付世家大族的完美突破口。
說起來,李逸算得上是一個大功臣,眼下的李世民,還不至於昏庸到了糊塗不清的地步。
何況現如今的李逸,已經是他欽定的駙馬,五公主李麗質的夫君了。
多多少少,李世民還是給李逸,留了幾分的顏面。
若是他當衆呵責李逸的話,那就相當於……他當衆打他自己的臉面,李世民沒有選擇兩敗俱傷。
“多謝聖上。”見李世民面色平靜無比,完全看不出個好歹,於是,李逸趕緊笑着答謝一聲,這纔不慌不忙地起身。
同時,李逸裂出一張笑臉掛着,笑意盈盈地與李世民對視。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李逸就不相信了,他已經表露出了這般笑臉模樣來,難道……李世民還會故意爲難他不成?
然而事實證明,一切都是李逸自己想多了。
“爾等先退下吧。”只見李世民看了眼李逸,而後他便擺了擺手,李世民身邊的宮女、公公,乃至是高公公,全都點頭應了聲‘是’,一一退下。
整個御花園內,只剩下李世民與李逸二人。
李逸心中忽然有種錯覺,似乎空氣中的氣氛,變得極其安靜而又尷尬。
“那個,聖上……”李逸才剛剛開口,準備裝傻充愣地問他兩聲「爲何找他來此」,李逸的聲音,瞬間就被李世民直接打斷。
“李伯安,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挺有種的啊!”李世民不冷不熱地說道。
李逸心中‘咯噔’一愣,被李世民這話,說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
“若是我沒有種的話,那我家小五以後怎麼辦?我家小妹以後怎麼辦?她們的性福生活,咋辦?”
“咱們老李家以後……豈不是要斷子絕孫了?”
李逸心中,幾乎瞬間就想歪了。
不過對於這些話,李逸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目前他沒有那脾氣,敢當着李世民的面前說出。
他怕李世民派人揍他,果斷而然,李逸選擇了從心。
有時候,不一定非要固執,非要用三十六計,從心也是一種高深的計策嘛…
“聖上,微臣不明白。”李逸木訥地眨眼回答。
“不明白?”似乎心中早就已經預料到,李逸會這麼與他說,李世民沒有生氣,而是輕輕地笑了一笑。
右手按住石桌的同時,李世民整個人從石凳上起身,圍繞在李逸身邊,步態輕盈地轉了一圈。
這時,李世民才停下,冷不丁地出聲問了一嘴:“李伯安,我且問你,你可知罪嗎?”
此時此刻,李逸心中已經猜測到了一些,但越是這個時候,李逸就越是要表現得一臉無辜模樣。
絕對不能露出一絲破綻來。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可不是隨便鬧着玩的。
何況,還是李世民這麼聰明的人。
“微臣確實不知。”李逸認真地搖了搖頭,與此同時,他又神色呆愣地撓了兩下頭,不解地轉身問道,“敢問聖上,微臣何罪之有?”
“……”李世民的左臉,當場就狠狠地一抽。
此刻,他也不再繼續站着了,而是兩步向前微移,看着御花園內的鮮花,看似隨意地問道:“李伯安,你是真不知道?還是非要朕逼你交代?”
“聖上,微臣一向天資愚鈍,如同朽木,還請聖上明示。”李逸微微拱手一禮,不緊不慢地道。
“……”李世民抽嘴間轉頭過來,微瞪了一眼正色模樣的李逸,他算是徹底服氣了。
這麼多年以來,李逸還是第一個,在他面前這麼說自己、故意裝傻充愣的人。
他天資愚鈍?如同朽木?
李世民不得不重新正視李逸。
若是李逸確如這般的話,那王寶泉那羣人,豈不是連朽木都不如?豈不是一個傻子了?
他的小五,杜小妹二人,會看上他?
“你小子這是……非要逼我是吧?”李世民心中暗罵一聲,見李逸死豬不怕開水燙,索性,李世民也不與他打啞謎,直接開門見山地道,“我且問你,樸恩晧可有去你府上,給你送禮?”
“沒有!”李逸直接一口咬死,反正就是死不承認。
再說了,那可是兩箱金銀珠寶,若是他一旦開口承認的話,難保李世民不會將之充公,入了國庫而去。
自己憑實力得到的東西,爲何要上交?爲何要充公?
與其他人比起來,他家窮的很呢…
“呵呵…”李世民心中,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了李逸的回答,不由當場冷笑了兩聲,轉而盯着李逸,一本正經地說道,“李伯安,你若是現在老實告訴我的話,或許……我還不會治理的罪。”
李逸心中暗道不妙,“只怕這件事,李世民早就已經得知了吧?這是在給我機會,讓我主動招供出來?”
李逸不得不思索一番。
畢竟,袁天罡這高手,現在可是唐國的神秘組織首領——不良帥。
李逸相信,李世民想要調查清楚這些事情,應該是小菜一碟而已。
最主要的,還是自己府上的父親——李靖,有些不靠譜,說不定,他早已經將此事說給了李世民。
因此,心中糾結了小半會兒,李逸便直聲問道:“聖上,君無戲言啊?”
“……”李世民被李逸這話,當場給噎了一下,同時無語地微抽了下嘴教,他何時說話不算數了?
“自然是君無戲言!”李世民沒好氣地點了點頭。
但見李世民如此,李逸這才笑着點了點頭,微笑着對李世民拱手一禮,臉頰嘿嘿帶笑地說道:
“聖上,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但是聖上大可放心,樸恩晧回去的時候,微臣可是讓他將箱子給擡了回去。”
“何況,今日在朝堂之上,樸恩晧又當着百官衆人的面,說了他沒有給微臣送禮,沒人有證據的。”
“還有。”李逸忽然頓了頓,語氣一改,變得有些沉重地說道,“聖上,微臣收這些錢財,可不是爲了微臣自己貪圖享樂,而是微臣想着……希望能夠用這些金銀珠寶,來建造一所書院,讓天下的貧寒學子們,也能夠上得了學。”
爲了不讓李世民,將他得到的金銀珠寶收走,李逸果斷胡扯了這麼一個理由。
反正建造一所貧寒書院,也花不了多少銀兩,最多……也就花費半箱金銀珠寶就行了。
那就還能剩下一箱半的珠寶,對李逸來說,也算不虧。
然而,當李世民聽到李逸這番話道來之後,他卻是在瞬間,就被唬住了。
“你想建造一座……貧寒學子讀書的書院?”李世民不信地看着李逸,暗中觀察着李逸的面色變化,看李逸有沒有撒謊。
“嗯,是的,聖上。”李逸認真抱拳一禮,一本正經地胡說道,“這個想法,早就已經在微臣心中蔓延許久了,只不過……微臣一直都沒有足夠的銀兩,這才擱淺了許久。”
這一下,李世民是徹底被驚住了。
因爲他發現,李逸說話的時候,很真誠,很認真,絲毫沒有撒謊的痕跡。
至少在李世民看來,的確是如此,李逸並沒有撒謊。
但與此同時,李世民心中,也完全沒有想到,李逸竟然還能有這覺悟!
“李伯安,你這話是認真的?”李世民帶着些許欣慰地看向李逸,但面色卻是微微眯眼,讓人看不出他心中真實想法。
“是的,聖上。”李逸鄭重點頭,“這個想法,微臣已經在心中,認真考慮許久了!”
“嗯。”李世民點點頭,沒有再去懷疑李逸了。
建造書院,李世民心中原本就有想過這一點,但每年的國庫收入,除了用在軍隊開支以外,還要發放朝廷官員俸祿,以及對百姓的各種惠利補貼。
·國庫裡面的銀兩,早就捉襟見肘了,因此,這個想法,也就在李世民心中,暫時壓了下來。
然而讓李世民沒想到的是,李逸這傢伙心中的想法,竟然與他不謀而合!
“難道,李伯安與朕,這就是所謂的「君臣同心」,其利斷金?”
李世民心中大爲吃驚,此刻看向李逸的同時,也沒了之前的不悅,反而是一種讚賞之情。
“既然你有這個心,那你給朕說說,你爲何要建造書院?”李世民重新坐下,不鹹不淡地看着李逸。
“……”李逸頓時就有些後悔了。
特麼的,自己剛纔,不過就是順口胡謅了一個藉口而已,哪裡有想過那麼多的爲什麼?
可是,當李逸眼看李世民這般認真模樣,似乎他的神色之中,還帶着些欣慰之色,李逸就忽然覺得,今日不論如何,他都得先將李世民這關,暫時給過了。
要不然,少不了要被李世民責罵一番不說,而且說不定……就連剩下的那一箱半的珠寶,他都留不下來。
想到此處,李逸佯裝沉思了片刻,實則內心慌了一匹,開始趕緊想借口。
若是他的回答,不能夠讓李世民滿意的話,那就是欺君之罪,只怕還要被李世民治罪。
李逸突然感覺,這個謊言……似乎有些玩得大了。
沉吟了大片刻之後,李逸心中,方纔想到了一個藉口來。
“聖上,你可曾有聽說過一句話?”李逸故作一副正色模樣,雙眼真誠而又凝重地盯着李世民,面色表情,更是帶着一陣嚴肅色彩。
“什麼話?”但見李逸如此,李世民不由愣了愣,詫異不解地問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