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一章 犧牲

拉娜婭卻和他們的表現截然不同,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彎了下去,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強撐氣勢,也是要費神費力的。別說,她根本沒忘記自己的實力如何,相反她記得比誰都清楚。

“分頭去找曼朱華……那名畫,在我這裡……”拉娜婭喘了幾口氣道。

那些人只有少數聽令離去了,有多數的人依舊愣在原地,顯然是還沒有從剛纔目睹的離奇卻又真實發生的事情中緩過來。要是從他們中隨便叫一個出來,哪怕是最爲見多識廣的,都無從解釋它的原因,那些盜賊是真的消失了,連灰都沒剩下一粒!

最後,那夥人都衆志成城地認爲找人要緊,都陸續離開了這裡,只有那四個同伴留了下來。格林特直接大無所忌地取出了聖光權杖,幾個神聖魔法往拉娜婭身上一照:“你有沒有事?要不要去休息?”

拉娜婭擺了擺手,在間隙中她瞥見遠處門外一簇黑影幽然閃去,心中彷彿有什麼東西釋然了,這一次她真正地露出了笑容。

“主人!”

最令拉娜婭期待的聲音終於傳入了耳中,沒等她有所言語,小紫就已經收起側螯刀鋒朝拉娜婭撲了過來。成年期的小紫體積已經很可觀了,而且全身都被堅硬的甲克包裹着,差點沒把拉娜婭撞得倒下去。

“你的傷都好了?”拉娜婭微微有些吃驚。

“沒好我打死他!”小紫揮了兩下前螯,一副恨恨的樣子,“哼!搞得像我當時不在,就會忘了那回事一樣……主人,你不要離他太近,他肯定還會再傷害你的!”

拉娜婭剛想說什麼,忽然意識到同伴都還在旁邊,一時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小紫,欲言又止,只見格林特湊了上來,眉毛一抖一抖的:“他是誰?”

完了,該來的還是會來。

“咳咳。”拉娜婭試着換了個話題:“說實話,你覺得泰德怎麼樣?”

格林特小臉登時一紅,忽然指着外面亮着的靈能長明燈傻笑了起來,“你看,外面太陽真大。”

“現在是晚上。”拉娜婭糾正她。

“啊……晚上,好,那就晚上。”格林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沒錯,是晚上,所以你覺得泰德怎麼樣?”

“……討厭!”

某個正在被談論的當事人兩手捂住了臉,從額頭上順着抹了下來。

“泰德兄,要把握好機會啊!”阿諾也是推了推泰德的胳膊小聲道,毫不客氣地摻和了一腳。

“會不會太早了一點?”泰德的語氣還跟徵求意見似的。

“哪裡還早,不早了不早了!”卓維妮笑嘻嘻地在旁邊附和道。

“大觸!原來你也在這裡啊!”曼朱華的聲音從門口響了起來,身後則是科雷德他們。她的面色有些憔悴,不過好歹還是笑着,人沒事,總算讓大夥們放心多了。

格林特猶如看到了救星,但是她又打量了一下那幾個夥伴,感覺躲在誰身後也不是,索性就默默地撤後兩步匿了。

現在想來,以前拉娜婭教給她的保命絕技,還真挺有用的!

曼朱華看到阿諾,精神頓時好了大半,三步兩步就衝到了阿諾跟前,和他寒暄了起來。威利從人羣當中走出來,朝拉娜婭那方向去了,道:“你知不知道剛纔究竟是怎麼回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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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想還有些後怕啊!”威利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那些盜賊居然直接在我們眼皮底下……天哪,我能肯定,那絕對是一種領域的力量!可是,當時我們誰也沒有出手,到底是誰在暗地幫助我們?”

“我……我不知道……”拉娜婭怯生生地答道。如果對方的問題相對較爲簡單,不需要詳細的回答,那就好應付得多了,至少這次是瞞過去了。可她還不放心,眸子不斷閃動着,幾番嘗試着偏移視線,終於找到了那正在和阿諾大侃天地的曼朱華,她伸手在戒指上一抹,那名畫便落到她手上,“曼朱華,你一直在找這個吧?”

曼朱華回過頭,看到拉娜婭手中的東西,雙眼一時直接噙滿了淚水……

“天,真的是它!你……你是怎麼拿到它的?”曼朱華雙手捧過那名畫,不斷地將視線從畫上移開而看着拉娜婭,但她的眼睛就像是被畫吸住了一樣,看來是真的太欣喜若狂了。

“有機會再告訴你,快收好吧。”拉娜婭笑道。

曼朱華點頭,剛想把名畫收起來,她猶豫了一下,又把它遞給了拉娜婭。

拉娜婭皺了皺眉,遞給曼朱華一個疑惑的眼神。

“不,我已經不配再擁有它了。”曼朱華略帶傷感地嘆了口氣道:“我連保護它都做不到,還傻乎乎地跑過來,結果跳進了那夥盜賊的陰謀中,差點連自己的命都丟了……這位……英雄啊,從今以後,這《冥雷浩劫》,就由你保管吧……”

“不行,這對我來說太貴重了!”拉娜婭推開了曼朱華的手。

“你就收下吧,不瞞你說,我當初得到它的時候,是沒有花一分錢的。這幅名畫,是我爺爺從他一個朋友那帶來的,他說這是著名畫家佛爾萊的作品,是一幅有靈性的畫,他放在了這彼岸美術館裡,務必讓我保存好它,然而我卻……”

“不,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曼朱華小姐。只是,我是個和傭兵差不多的人,靠着武力過活,可能我比起傭兵相對自由一點。就算我擁有了名家的畫作,也不會有任何用處。”

兩人幾番推脫,分明是極爲珍貴的名畫,卻都不想擁有,彷彿把它帶在身旁就會被厄運纏身一般。而曼朱華似乎已經應驗了這一點……

轟隆——

隨着一聲巨響,畫中的驚雷忽然爆閃了一下,房間內竟因此猛地亮了起來。

曼朱華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半天才說道:“雷神……雷神之靈,甦醒了……”

“什麼雷神之靈?”拉娜婭仔細回想了一番,以前森林精靈的大長老曾經對她說過,雷神也於神戰中隕落,那麼,雷神之靈就被封存在這幅畫中了?

可是這幅畫不是新曆七世紀纔有的嗎?!

曼朱華從震驚中恢復了平靜,緩緩搖頭道:“我真的很抱歉讓你爲我做了那麼多……這是我最後一次拜託你了,請收下這幅畫吧,然後,去尋找最適合擁有它的人……”

拉娜婭終於是點了點頭,把那幅畫接了下來。當整個畫卷落到手上時,拉娜婭忽然感到無比沉重。

這幅畫,也許能爲自己找到雷神繼承者,提供一些線索。

之後,曼朱華也曾經幾次想讓阿諾留在那彼岸美術館中,她突發奇想想要培養一些未來的畫家,但最後,很可憐地,因爲拉娜婭暗中遞給阿諾的一個眼神,讓原本還有些躊躇的阿諾立刻婉言謝絕了曼朱華的請求。

……

“想不想去鍊金房看看?”在一個陽光明豔的下午,幾個十六歲的少年走在街上,打頭的那個忽然回過頭問道。

“想!”格林特的頭點得像小雞啄米,“哎你說鍊金術爲什麼這麼牛逼啊,就是一瓶小小的魔法藥水而已,居然能有那麼多的用處!”

“看你積極性最高,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拉娜婭掛着滿臉笑容朝格林特走了過去,她在格林特身上的投影慢慢從膝蓋爬上了胸口,然後遮住整張小臉,格林特的表情也因此變了。

和拉娜婭呆久了,聽她說得好像很好的樣子,實際上往往不會是什麼好事!

“我不要聽了!”格林特拼命搖頭說道。

“那可不行,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不能再反悔了,這是無效的。”

“到底是什麼?”

“很簡單,就是讓你帶着我們去參觀鍊金房。當然,我不參加,因爲我有點事,就這樣,回見!”說罷,拉娜婭瀟灑地轉過身,走了。

格林特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整一甩手掌櫃啊!

拉娜婭在離去之後,笑容便僵了下去,步伐也逐漸慢了下來。至於原因,她比誰都清楚,甚至是比小紫還清楚……梅里向她打了信號,瑪德琳的解劑完成了。

就在幾天前,小紫還曾經爲自己奮不顧身地擋下致命一擊,雖然依舊不能徹底地將自己從危機中解救出來,但小紫是從她來到這裡以來第一個願意爲她犧牲的……生物,多少次捨生救主,多少次妙到毫巔的配合,她都記得,都爲之感動!

而自己呢?自己的初衷不過是爲了一劑解藥!而小紫充其量不過是第一個試驗品罷了!

她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小紫居然從來也沒有恨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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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自責,忽然小紫從空氣中現身出來,飄到拉娜婭的前面。

“主人,我說過的,我不一定會死啊!就算我真的死了,我也……我也……心甘情願!”小紫緊緊閉起雙眼,好像在忍着淚水一般。

拉娜婭看着那一臉視死如歸的小紫,皺眉沉默良久,原本要朝着城門的方向邁進,現在她忽然轉過了身。

“那個地方,我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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