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你不能明白,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你也不應該還這麼恨他。”拉娜婭對仙德爾莎道。
與一個失去了情感的人交流是十分困難的,反正拉娜婭不能理解,爲什麼扎貢納斯都爲仙德爾莎做到這個地步了,仙德爾莎還是無動於衷,連一點感動都沒有。
“不,不明白的人是你。”仙德爾莎卻說。
拉娜婭愣了愣,可能在她不知道的領域裡,蒼白之巢確實發生了一些令仙德爾莎憎惡扎貢納斯的事情,只是,成爲了復仇之魂後,所有的情感都會消失,只剩下恨,仙德爾莎纔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好吧,現在看看你右手邊的石臺上……”拉娜婭先是回頭尋找了下諾崇的方位,看到他的注意力不在她們兩人身上,便繼續道:“那上面有個東西,石臺有點高,我們一起過去,想解開手腳上的封印,就照我說的做。”
於是兩個人就貓着腰挪過去了。
最後一句話是拉娜婭騙仙德爾莎的,如果不這麼說的話,恐怕仙德爾莎連動都不想動。這會求生欲倒是強得很。
其他人都在亂戰中顧不得許多,娜塔莎卻看到了某個角落的動靜。在她的眼裡,那兩個人就像苟延殘喘的爬蟲一樣脆弱,只不過她沒打算阻止,還不知道那兩人想幹什麼,還是先看另一邊諾崇和扎貢納斯的對決比較好。
娜塔莎的划水行爲逐漸被教會騎士團注意到了,多數人都開始對她有所反感,陳也在底下大聲提醒道:“加入戰鬥吧,天怒女皇!”
被一個騎豬的中年人使喚,娜塔莎心裡非常不爽,正好想找個機會發泄一下怒火,“那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本女皇的厲害!”
纔不管是敵是友,以娜塔莎的實力,神秘之耀釋放出去,定會造成大面積的傷亡。
而她也確實這麼做了,奧術魔法的光輝吞噬了一切。
能量的打擊讓地面劇烈地顫動,剛剛行進到一半的拉娜婭和仙德爾莎失去平衡,兩人都摔倒在地。
諾崇見勢,及時對娜塔莎下了【最後遺言】,以免她再次放出這樣毀滅性的打擊。同時對風蝕之寒的戰法師們下了指令,分出一半的人對付娜塔莎。
諾崇回想起來,拉娜婭說的沒錯,要是娜塔莎真的發起威來,一個風蝕之寒都不夠她打的。
扎貢納斯身上刀傷遍佈,諾崇也全身都是魔法的灼傷,兩人平分秋色,也都沒有罷休的意思。
陳着實被娜塔莎的大招嚇到了,重點是,很多自己人也死在了這場魔法的浩劫中。天怒族究竟是怎麼回事,選了這樣的人當他們的女皇?!
【上帝之手】:全體治療!
所有接受到治療的人將沐浴在神聖的光輝中,所有的病痛都將揮散。
遺憾的是,全體治療只對信仰教會的人,以及被陳勸化的野獸有效果,從成爲天輝遺蹟契約者起,就能夠同時兼顧到同盟的同類,比如在這裡的扎貢納斯和拉娜婭,對於一些重傷的天怒人,已經無力迴天了。
天怒部隊存活所剩無幾,教會方硬性戰鬥力只能由他們來實現,教會的騎士們多數只能起到一些輔助的作用。如果娜塔莎還是這個態度,這麼下去,遲早會被風蝕之寒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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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到了嗎?”
拉娜婭背對着石臺,她的腳下墊着半個人高的箱子和硬殼書,身後的手掌託着仙德爾莎的雙腳,正努力向上擡。力氣不是問題,但是這個角度已經到了人體生理構造的極限,再彎手臂就要脫臼了。
不能用手抓取,費了好大的功夫,仙德爾莎終於用膝蓋爬到了石臺上。
仙德爾莎看到的是一枚戒指。沒有別的東西,也沒有說明,當仙德爾莎思考這是什麼的時候,還是拉娜婭解釋給她道:“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有了它你才能向娜塔莎復仇。”
聽到[復仇],仙德爾莎頓時感到熱血沸騰,戰意狂涌。
她背對着戒指蹲下,用身後的手將它撿起,儲物戒指就自動打開了它的通道。
仙德爾莎發覺自己的手心裡多了一柄滾燙的東西。
詭異的暗紅之火灼燒着空氣,神的力量,很快便將仙德爾莎手上的封印熔斷。
仙德爾莎把這柄殘月形的圓刃拿至身前,竟感受到了從武器上傳達給她的憤怒。
一念之間,她便認定了它。
這就是她所要的!
仙德爾莎用這把月刃熔斷腳腕上的束縛,從高高的石臺上越向更高的房樑。
在她那雙腥色的眼眸裡,兩對翅膀向兩旁展開,那人拖着長長的金髮,曾是與自己最相像的親人。
(妹妹,這一天,我終於等到了……)
“喂!”
仙德爾莎剛剛在房樑上穩住身形,回頭一看,拉娜婭還站在原來的地方,剛纔那聲就是她喊出來的。
得到好武器就把她忘了,有這麼賣隊友的麼?!拉娜婭不禁擠出一絲苦笑。
只得回去,用女神利爪把拉娜婭手腳上的束縛也砍斷了,才又衝向高處。
諾崇注意到身側的動靜,才發現自己太久沒有守在人質旁邊,居然讓她們脫逃了。不過令他不解的是,其中一個人質居然衝着天怒女皇而去了,她們不應該是一邊的纔對麼?
只要她不去攻擊他手下的戰法師們就沒事……諾崇這麼想着,只見仙德爾莎的身手就像蚱蜢一樣,彈跳力與爆發力令人害怕,當她越指娜塔莎面前,娜塔莎看到仙德爾莎手裡的武器時,也變了臉色。
“怎麼可能,你也是天怒族,你怎麼可能傷到我?!”娜塔莎不可置信地說道:“我是女皇,任何族人都不能背叛我!”
“很吃驚對吧?”這大概是仙德爾莎成爲復仇之魂以來的第一次笑,看到娜塔莎雪白的羽毛被女神利爪灼燒得焦黑,她的心裡就說不出地暢快!
身爲天怒族的她,那個可憐的長公主,已經永遠地沉睡在蒼白之巢下的西部森林裡了。現在的仙德爾莎只是靈魂體,而且是隻因復仇而存在的靈魂體,怎麼可能還受天怒女皇的束縛。
她根本不在乎現在的天怒女皇不是自己,她在乎的是謀權篡位的人竟然是她的親妹妹!
她可以不要那麼高的地位,但她忍受不了被最親的人背叛、被毀掉作爲天怒族的驕傲、被從蒼白之巢的邊緣推下去!
女神利爪帶着暗紅色的怒火橫掃而過,娜塔莎振翅退開,邊看了扎貢納斯一眼。仙德爾莎手裡的武器,一定跟他有關係!
什麼跟着聖堂學習鑄器術的……原來都是爲了對付她!
“狗男女,就算你們聯手也打敗不了我的!”娜塔莎狂笑着,刻意在仙德爾莎觸及不到的空中停留了一會,才用奧術魔法擊碎頂上的窗戶,衝了出去。
仙德爾莎注視着從上方的缺口處投下來的光亮,稍微張望了一下,再次從原地一躍而起。
看到的人都會以爲仙德爾莎瘋了,她的前方或上方沒有任何的落腳點,這樣肯定會摔死的。
但是在仙德爾莎的身體到達開始下落的臨界點時,一道光帶瞬間連接至更高的某點,處在那裡的是一名天怒人,隨着光帶的出現和消失,仙德爾莎與他瞬間調換了位置。
移形換位!
落到最近的房樑上,重新調整角度,仙德爾莎也緊隨着跳出了窗戶。
扎貢納斯在與諾崇戰鬥的時候,一直都在關注着仙德爾莎的狀況,見仙德爾莎使用女神利爪一切正常,也沒有受到娜塔莎的刁難,他稍微放下了點心,但又沒有徹底放心。
從仙德爾莎離開他的視線開始,扎貢納斯就無法知道她的情況了。
陳逐漸發現,在他們少了娜塔莎之後,教會方反而佔了上風,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然而真相當然不是因爲這個。
有一道紫色的身影在戰法師陣隊裡來回穿梭,交織成網的劍影間,所經過一個人,就會有一個人屈膝倒地。
快得根本無法令人看清那人的樣貌。
諾崇被餘下的教會騎士和天怒人包圍。
“聽從於我,或者死,你選一個吧。”陳微微仰着頭,看着被扎貢納斯踩在鷹爪下的傷痕累累的風蝕之寒首席法師,漠然道。
拉娜婭稍微整理了下頭髮,從人羣外圍慢慢擠到內部來。
諾崇艱難地擡起頭,由於頭盔的阻擋仍然看不到陳的臉。對仙德爾莎和拉娜婭說過的話,終究有人也對他說了。
風蝕之寒,這個偉大的法師組織,轉眼間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啊——
也許還有另一個,只是,她在哪裡呢。
如果自己就這麼死去,那她大概會孤獨的吧。
彷彿用完了全身的力氣,諾崇將頭垂下,“我……”
“轟!!!”
殿堂穹頂發出一聲巨響,從外部被轟開比之前更大的一塊洞,石塊與各類裝飾盡數往下墜落。
沒有任何掩體,想走大門出口已經太遲了,所有人都逃不掉。
不用想也知道是娜塔莎乾的,但現在沒有一個人有能力去找她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