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剛鐸走到那男子身旁時,才發現自己高估他了。原來這貨還玩起了鏡子,自然就無意間看到後面的門簾在動,而室內深處是不會有風的,門簾動了,也許只是外面有人路過;但門簾不但在晃,還一直維持着某個怪異的皺褶,就說明外面一定有人在注視着裡面。
“老朋友,你還沒死啊。”坐在沙發上的男子露出微笑,做了個手勢,讓剛鐸在他旁邊坐下。接着,他擡頭望了兩女一眼,表情立刻一擰:“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男人沒見過是不是?繼續!”
於是,在一片女人的喘息聲、肌膚之間的摩挲聲和牀單的抓扯聲中,剛鐸坐了下來。
“命硬了點,讓你失望了。”剛鐸道。
男子遞給剛鐸一串葡萄,剛鐸擺手拒絕。
“直說正事,我需要關於海克西叛軍的情報。”
“你也知道了?”男子表現得有些驚訝,但在剛鐸眼裡看來他是裝的,“好像是掌握了一種不得了的秘術,他們還試圖擴張勢力,控制紛爭之國。”
“說點有用的。”
“你別急,這需要時間。我等下就讓我那些可愛的小鳥們出動,給你帶點有用的回來。”
“所以去啊。”
男子被剛鐸毫無表情的話語弄得有些不自在,他以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讓自己的身體坐得靠前了一些,“老朋友啊,這麼多年來,一直是我在幫你,你也該回報我了吧?我要求也不高,消息回來之前,你住在這裡,多招幾個女人陪着,就當付情報費了,也好讓她們見識見識你那——”
“免了,我住不慣這種地方。”說罷,剛鐸倒是頗爲豪爽地一個金幣袋子拋給了他。
不知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還是聽到錢發出的特殊聲響,兩女同時轉頭看了過來。
“哎,老朋友,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我是個重視長遠利益的人,我的意思是,讓你投資,會比給我這些好。”
“投資?”
“看看那邊那小女孩兒,還是個處呢,怎麼樣?幹她們這行的,讓經驗老道的前輩教上十天半個月,還不如直接扔給男人睡個幾晚,像她們現在所做的,就像紙上談兵,而新手最需要的卻是邁出實戰的第一步。”
“……哎哎哎你別走啊老朋友!難不成你喜歡男的?”
男子還沒來得及起身,“鐺”的一聲,一把匕首插進他兩腿之間的沙發上,嚇得他立刻又坐了回去。令他再吃一驚的是,那匕首竟跟着了魔一樣,自己拔了出來,回到剛鐸手裡。
“真抱歉,本來想割下你那煩人的舌頭的,可惜沒看準。”剛鐸隨手一丟,那匕首又劃了道違反物理學原理的軌跡回到鞘中。
兩女也都嚇了一跳,戲也不做了,偷偷摸摸溜到更遠的地方,一邊小聲議論着什麼。
“我喜歡他!”少女的聲音很小,已經是耳語,但她的語氣十分激動。
“菲,你必須明白一點,入了這行,千萬不要對任何一個男人動情!”貝蒂一臉嚴肅地訓誡道。
“可是……你看花聖有多怕他,要是我能讓他心疼我的話,以後我就再也不用怕花聖了!”
誰知剛鐸的聽覺遠比常人靈敏,他的腳步也因此停頓下來。
花之語,這個以女人的“貼身服務”爲商品的地方,不存在因爲某個服務者是個生手或年紀尚輕,就是糟蹋或傷害的說法。這本來就是她們的命運。
“再加一個條件。”剛鐸說着,打了個手勢,示意花聖過來。
“只要能讓她的技巧熟練提升,不管你想知道什麼情報,我都會力所能及地幫助你。”
花聖已走至剛鐸身旁,剛鐸對他耳語了幾句。花聖聽完,先是有些不可置信似的看着剛鐸,接着忍不住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我半年都找不到的人,你到底能在多久之內找到?”
“沒什麼。”花聖揉了揉鼻子,“還是提點你幾句吧,越明顯的,越容易被忽視。她是一滴水,她融進了一片湖泊裡,你就以爲她失蹤了或者死了,其實她就在你附近……我是說也許。”
看到剛鐸陷入困惑的神情,花聖哈哈一笑:“不會吧,我的老朋友,你開始關心一個女人了,是嗎?”
剛鐸無言以答,躲在角落的菲更是羞澀得擡不起頭來,以爲是在說她呢!
“菲,就是你,快點過來,從今晚起你要好好伺候這位主子。”花聖走回他的座位,把之前剛鐸丟下的錢袋收好,露出滿意的笑容。
菲又驚喜地擡起頭,撒開貝蒂的手一路小跑過來,直到站在剛鐸面前,又變得扭扭捏捏,不知所措。
剛鐸看了看菲的樣子,“你還是先把衣服穿上吧。”
“啊,沒事的,這裡不是大廳,無所謂……”
“你不冷嗎?”
此話剛說出口,兩人心裡同時一驚:
“他真的在關心我!”菲想道。
“天啊,看到她我居然會想到可兒?不行……我怎麼能……”剛鐸使勁皺了下眉。
菲趕忙跑去撿起衣服套在身上,那邊花聖已經在門口催促了:“我帶你們去樓上最好的房間,快跟上。”
剛鐸和菲的處境很是尷尬,跟花聖走後,房間裡獨剩貝蒂一個人,她望着門口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是在羨慕,還是替菲感到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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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爲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碰這種事的。他的世界只有殺和逃兩個字,自己都過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又怎麼去顧得上別人。有同行勸他偶爾找點樂子,發泄一下,他拒絕了,爲了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他必須捨棄某些東西。
但是,當菲坐在他腰胯上,用並不熟練的動作在他的胸膛上點綴時,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戒多少年的欲都是一點用都沒有!這是本能!本能啊!
“停一下……”
“嗯?”
而到了此刻,剛鐸才意識到,他竟然可以爲了一個人,而去觸碰一直被自己視爲禁忌的領域。
“見過我真面目的人,最後都死了。你害怕嗎?”
菲愣了愣,隨即笑道:“我覺得你不會殺我。還有……其實你摘下面罩的樣子更帥。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帥的獸人!對我來說,這樣的第一次,會很有紀念意義吧……”
“你是我見過的最帥的獸人啦!”那天,可兒就是這麼說的。
越是想,越發覺得菲像可兒,他不禁想起花聖白天對他所說的,越明顯的,越容易被忽視,其實可兒就在他附近,只是他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菲絕不是可兒。可兒具有一種說不出的貴族氣質,而菲只是個普通女孩。但是,他居然會把菲想成可兒……他怎麼可以這樣?他可從來沒對可兒懷過這種心思啊?!
深吸氣,屏住呼吸,再緩緩呼出來,拋開所有的幻想,菲就是菲,他花錢找的小姐罷了,用不着那麼拘束。
他這麼做,爲的是換來可兒的下落,儘管已經是下策中的下策了。這是一筆交易,交易結束,他們就會忘了對方,也必須忘了對方。
如此過去了近半個月,剛鐸做到了,而菲沒有。菲終究變得只想要剛鐸陪她,其他人她都接受不了。最後一天花聖敲門進來的時候,拿着一疊資料,那是花聖頭一次覺得菲已經成長爲一名合格的服侍者。
但是,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你要去哪裡……”
“還會回來嗎?”
剛鐸無聲將花聖送來的資料看完,篩選出重點放進揹包,其餘的全部銷燬。
直到剛鐸踏出這房間,菲才大聲喊道:“我已經是你的女人了!我不會接待任何人的,除了你!回來了一定要來找我!”
菲無力地坐回牀上,獨自流淚。花聖路過時看到,連連搖頭,以上級的口吻命令道:“招攬客人是你的工作,如果不想幹了,就給我滾出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而花聖也是其中之一,剛鐸做好了此次交易中的本分工作,告訴菲怎麼做才能讓男人感到快樂,問題出在菲自身,她陷在其中,沒能跳出來。
貝蒂聞聲過來,對她說道:“我告訴過你,不要對任何一個男人動情。”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已經忘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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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西婭眼睛一刻不眨地盯着血魔臉上刻有猩紅圖騰的面具。他的嘴角是沒有波瀾的,又無法看見他的眼睛,着實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成了?”
良久的寂靜後,從血魔的喉間擠出一個音:“嗯。”
“真的假的,神都被你搞定了,那還磨蹭什麼,趕緊揍回去啊!”
“你說的軍隊在哪裡?什麼時候起兵?”
“呃,是這樣的,他們一直在銀夜森林的西南角,現在已經由混沌騎士保護在他打通的一個位面中。你放心,他們至今都沒被銀夜城的士兵發現。”斯塔西婭道:“混沌騎士也擁有這樣一項能力,他一次能攜帶一人穿越位面,我們可以先到軍隊中,再伺機待發。”
血魔陷入沉默,微低下頭。剝皮雙子神同意了他復仇的請求,並會聽從於他的召喚現身。以之爲引的代價是,他全部的血液。
“血舞,我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