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寶珠三人後,周氏這纔會敬正堂,若是往常她也就發現掌珠的不同了,偏偏這次她小腹疼的厲害,因此也沒有注意掌珠。
周氏回去後,越發覺得小腹疼,怕不是葵水那麼簡單,這兩日量不減少反而多了,周氏猛地想起什麼,連忙請了郎中……
掌珠自己也沒有想到就這樣矇混過關了,連忙回了琉璃園,掌珠只覺得全身無力,頭疼氣虛,現在已經是大汗淋漓。
徐媽媽在一旁着急的道:“姑娘,還是請郎中吧,您這個樣子,老奴實在擔心。”
掌珠搖搖頭道:“不成,玉珠也跟着寶珠去了,衆人必然疑我,我再找郎中,怕是……”
徐媽媽搖頭嘆氣,曉初等人也是擔心,偏偏掌珠固執。
掌珠躺在牀上,很快就睡着了,不一會又慢慢的燒起來。
徐媽媽更加的擔心,若是總這樣下去,燒壞了可怎麼辦?不得已,只能去趟如是居了……
想到這,徐媽媽忍不住拍腦門,她怎麼沒有早想到!
敬正堂。
周氏躺在牀上,一隻手伸出來,這個郎中不是去旖旎苑的郎中,是周氏專用的女大夫。
那女大夫皺着眉頭,因與周氏是舊識,因此說話也直率,嘆道:“夫人滑胎了……”
周氏臉色更加蒼白,道:“我有了?多少日子?”聲音帶着些驚喜,也帶着悲哀……心中痛的喘不過來氣。
女大夫這才知道周氏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孕過,連忙安撫道:“夫人不必多慮,就算是知道怕也是……”
周氏問道:“什麼意思?”
女大夫嘆道:“夫人的身體本就大傷過,並沒有調養好,現在就是有孕怕也是保不住的,因此夫人這些日子來也一直都沒有感覺……”
周氏不知道該說什麼,腦中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問道:“多長時間了?”
女大夫道:“大概一個多月吧。”
周氏點點頭,又道:“那我以後?”說着看向女大夫。
女大夫一愣,琢磨着該怎樣回答。
周氏連忙道:“你我認識這些日子了,知道我的爲人,我只要句真話,自是不會怪你的。”
女大夫這才道:“以後怕是就算有胎也保不住胎,夫人還是小心調養身體……”
周氏心中的滋味並不好受,哭又哭不出來,最後道:“這些事還請你保密,千萬別傳出去……”
女大夫道:“您也知道我的爲人的。”見周氏心思並不在這,便道:“我先出去了,給您開些藥,總要將體內的……排乾淨,夫人千萬要保重。”
周氏回道:“知道了。”
待到女大夫出去後,周氏才扶着額頭流出眼淚才……她這是造什麼孽了……
周氏雖然傷心,但是不敢表露出丁點,生怕別人看出些貓膩,她雖然有了嫡子,但是若是有小人知道她不能生,怕是會有惦記着,周氏不禁想到了穆氏……
周氏硬挺着每日處理庶務,竟然瞞過了衆人,只是身體越來越差了。
咱不提周氏,只說徐媽媽去了如是居如此這般一說,太夫人一聽如此,心中更是生氣,道:“她爲了這虛無的名聲倒是不怕把我氣到。”
徐媽媽連忙道:“姑娘她並不知道老奴過來,老奴也是擔心姑娘……”
太夫人問道:“幾日了?”
“四五日了。”
太夫人嘆口氣,搖搖頭。
掌珠與她母親的性格一樣,都是這麼固執倔強好面子,甚至過之。
掌珠考慮的不是不對,而是總要有個輕重緩急。
太夫人站起來來回走,她出手也是沒有問題的,甚至可以把掌珠接過來,只是……
太夫人並不想這樣做,有些事要自己邁過去的,尤其是掌珠,掌珠的將來只能靠她自己的。
太夫人道:“你回去問她,可是白白在尼姑庵裡修行了?莫非只學了口中的那些詭辯?這點的事都想不明白麼?清者自清,既然想不開,那就讓她這樣吧。”
太夫人說完便去了佛堂,留下徐媽媽一人。
徐媽媽也不知道會得了個這樣的結果。
趙善家的過來,輕聲道:“徐媽媽,太夫人怎麼會害自己的孫女呢?”
徐媽媽道:“哎,我這腦子,我馬上就回去,等到姑娘好些了,再來稟告。”說着急忙忙的離開。
到了琉璃園,掌珠倒是醒着呢,喝了一點子粥,這幾日她瘦的厲害,她心中也急,偏偏就是好不起來,日日做惡夢……
掌珠見徐媽媽進來,問道:“你去如是居了?”說完便讓曉初端着碗出去:“太夫人怎麼說的?”
掌珠醒後聽曉初說的,因此就一直都沒有睡覺,心中多少有些期盼。
徐媽媽看着掌珠,臉瘦了一小圈,眼睛大大的,難得露出脆弱的表情,徐媽媽有些不忍。
掌珠笑道:“莫非是讓我自生自滅?”
徐媽媽連忙搖頭,道:“太夫人讓老奴問姑娘,可是忘記了薄情庵?”徐媽媽頓了下,終究沒有把後面的話問出來。
響鼓不必重錘,這一句話掌珠必然就明白的。
果然,掌珠一愣。
薄情庵?
掌珠慢慢的躺下,看着琉璃園的窗戶,她想薄情庵的時候就會看着這琉璃窗,最近看的越來越少了,不是不想,而是越來越離薄情庵遠了。
她越來越像一個深閨中的女子了。
掌珠道:“徐媽媽,我知道了,我歇會,你出去吧。”
徐媽媽不敢多留,自是退下。
掌珠閉上眼,想起了清師太所說的,不要忘記初心。
掌珠默唸佛經。慢慢睡着了,這次終於沒有做惡夢。
第二日掌珠再醒來時,精神好多了,只是還是頭疼的厲害,掌珠道:“徐媽媽,去趟夫人那裡吧,去請郎中。”
徐媽媽自是喜不勝收,連忙去敬正堂。
其實在祖哥兒夭折這一事上,掌珠一直都怪自己沒有攔住寶珠,也多少都覺得自己是起因,但是……
棋子是寶珠早就準備好的,寶珠甚至之前就一直去旖旎苑,就是爲了讓其他人放鬆警惕。
或許有掌珠的因,但是最終的決定人還是寶珠,更何況祝氏就沒有因麼?她若不是想沾寶珠的光,又怎麼會放任寶珠?
掌珠心中才好受些,或許這有推卸的嫌疑,但是她的過她會擔,不是她的過她也不會攔在身上。
徐媽媽去請郎中相當的順利,很快就將郎中帶過來。
郎中不過說是着涼等等,開了些藥,便出去了。
徐媽媽這纔在掌珠耳邊小聲道:“夫人也生病了。”
掌珠挑了下眉,倒是沒有聽說,掌珠頭還有些疼,並不多想,只是先記下,以後再說。
掌珠雖然有了心氣吃藥,但是畢竟耽擱了些時間,一時半會也沒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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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幾輛馬車慢慢的駛着。
這車裡正是寶珠等人,她們已經從周家出來了,去莊子上“休養”。
寶珠撇撇嘴道:“難道在外祖家多住幾日都不行麼?”寶珠已經忘記這次的罪魁禍首是自己。
玉珠與惜珠沒有理會寶珠。
寶珠冷哼一聲。
在周家住了三五日,寶珠又恢復之前的性子,尤其是周氏後來還送來書信與服飾,寶珠只當周氏原諒她,心中雖然還是覺得對不住祖哥兒,但是也慢慢的變淡了,只沒回在菩薩面前心中說句下回投個好胎罷了,這事也就拋到腦後了。
寶珠耐不住寂寞,又是勾着玉珠說話,無非是周家的被子不如自己的舒服,院子不去滿園好,太擠等等。
正說着幾人就聽見嗎奔跑的聲音,寶珠來不及說什麼,就感覺馬車被撞了一下,寶珠差點摔在地上。
寶珠怒道:“怎麼駕馬的?”
外面車伕回道:“小姐,有人撞了咱們的馬車。”
寶珠不高興的道:“我知道了,趕緊走吧……”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一個男聲道:“實在抱歉,讓小姐受驚了。”
車裡寶珠等人面面相覷。
寶珠只覺得這聲音耳熟,莫非……
寶珠擡起窗紗,卻被惜珠攔下。
寶珠瞪了眼惜珠,拿起一旁的帷幔戴上,然後慢慢揭開窗紗,只見了外面的人側面,但是寶珠還是一眼就能認出,這人正是那日扶她起來的崔寓。
寶珠臉一紅,還好帶着帷幔,心中卻甜絲絲的,只覺得是上天註定。
寶珠清了清嗓子,道:“算了,公子也受驚了。我們沒有事。”
惜珠與玉珠對視一眼,沒想到寶珠會轉變這麼快。
崔寓道:“車軾有些裂痕,不知道小姐可有備用馬車麼?”
寶珠還沒有說話,車伕就道:“沒有……想來這樣是沒有事的。”
崔寓道:“不知道還有幾日的路車?若是時間長,怕是小姐們有危險。”
車伕道:“還有大半日。”
崔寓笑道:“那我就與你走半日吧,畢竟這事是因我而起。”
寶珠並聽不懂他們說的,但是還是高興的道:“那就有勞公子了。”
惜珠小聲道:“這樣不好吧。”
寶珠道:“那若是出了事怎麼辦?”
惜珠不再說話,他們並不知道車軾不過是前面的扶手並不礙事。
馬車外面崔寓笑笑,賞了車伕一錠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