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份不明的人跳樓自殺,這樣的事情向來很難處理,屍體就在那個院子,因爲是從樓上摔下來的緣故,死狀頗爲難看,一條大腿摺疊在了背後,脖子也是完全扭曲,李哲輕輕捏住自己鼻子,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陪着老爹走進那個旅館房間,看着一臉頹廢樣子的白阿姨,自己老爹不知道有沒有想到過今天。
趁着一邊的民警沒有注意,李哲偷偷在白小仙的衣服裡放了一張紙條,那裡寫了一個地址,公安局肯定會通過這個地址去查證白小仙的身份的。這是李哲一個鄉下親戚的住址,李哲離開那個院子之後,就給那裡打了一個電話。
“喂,是張叔嗎?我是小哲。”
張叔有五十多歲,是李哲媽媽隔得很遠的一個表哥,獨身在鄉下村子裡住,後來李一奇辦了一個蔬菜公司,便讓他來做蔬菜的收購,然後李一奇的蔬菜公司,每天天亮前就會有人開着運貨的車來把蔬菜運走,因爲要天天摸黑起來,不是件輕鬆的活兒。
但張叔也不求什麼,只是想不那麼清閒罷了,畢竟是老一輩的人。李哲上次見張叔,還是在過年的時候,陪自己媽媽回老家祭祖,平時沒事,自然也聯絡不多,因此此時聽到李哲的聲音,張叔多少有點驚訝,問道:“是小哲啊?哈哈,怎麼想到和我打電話了?”
李哲咳嗽了一聲,說道:“有件事情,想請張叔您幫幫忙,本來是我父親給你說的,但是他急着要去開一個會,事情又發生的突然。”
……
……
解決了白小仙的事情,李哲在那裡多做停留,原本平靜的安平縣城,突然多了許多暗流。李哲收起手機,正猶豫着要不要和熊青打一個招呼,就看見一個穿着黑西裝的年輕男人向他走來。雖然旁邊是往來的人流,但是李哲直覺便是他是奔着自己來的。
接連轉了幾個彎,那個黑西裝的年輕男人依舊不遠不近跟着他。
李哲卜算了一下,竟然看不透那人,想必是已經自行遮掩了天機。
走到街邊的一家奶茶店外,要了一杯熊青最喜歡的草莓味的,靠着牆,看着那個西裝年輕男人走了過來。李哲叫住了他,說道:“跟着我幹什麼?”
“李哲?”
“是我。”李哲有些奇怪他的語氣。
西裝男從身上拿出了一張卡片,說道:“有沒有興趣,救你父親一命。”
“你是誰?”李哲有些警惕道。
“我,我叫末商,是中國方士聯合協會副秘書長,也是美國一個慈善基金會的所有人,當然,這不是我的真正職務,對此如果閣下有興趣,我們可以到一個地方詳細談談——哪裡談,你可以挑一個地方。”
城南的垃圾場。
到處是飛舞的蒼蠅,一棵乾枯的老樹下,李哲眨了眨眼睛,看着不遠處的一棵小草。
“我父親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比你想象的要多,要知道,我也曾這麼招攬
過你的父親。”
李哲笑了笑,說道:“要我加入你們?條件是,你們可以派出力量,調解我父親和某人的關係,也可以保護我父親?”
末商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說道:“你知道吳三金是一個什麼人。”
“什麼人?”
“一個瘋子。”末商嘴角有了一絲奇怪的笑容,“你知道這幾年,他爲什麼沒有找你父親尋仇?”
“不要告訴我,因爲現在是法治社會。”李哲冷笑道。
末商搖了搖頭,並沒有因爲李哲的嘲諷生氣或者如何,只是依舊平靜地說道:“因爲,這幾年,吳三金一直都在牢裡頭蹲着,你要他怎麼報仇。”
“嗯哦?”李哲問道,“爲什麼?”
“當年的殺人事件,雖說是一場意外,不過,吳三金畢竟是殺人了,中國很大,自然有地方能建得起一座爲方士準備的監獄。而且,一場殺人案怎麼說也是在世俗世界,總要給普通人一個交代——咱們是方士,也不是什麼官二代富二代。說起來,我們方士最怕的就是沾染上這些麻煩。”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和你在這裡聊天。”
末商看着李哲,忽然問道:“有沒有興趣做公務員?”
……
……
“這三個人你認識嗎?”
末商拿出一張照片,放到李哲的面前。
李哲接過來一看,竟然是那幾個大山寨的人的照片。照片裡,一個年輕人帶着兩個小姑娘,站在某處樓頂。李哲點了點頭,說道:“是他們最先找到這安平縣城來的,我……應該算是認識吧。”
末商說道:“我查到,在那個姓白的女人死之前,他們一直在那裡監視。”
“我知道。”
幾個撿垃圾的老頭子從不遠處的垃圾堆了鑽了出來,末商止住了話題,他拍了拍李哲的肩膀,將一張卡片遞到了他的手裡,低聲說道:“年輕人,下決定要小心一點,誰不知道現在豬肉貴,要有東西吃,不但下手也比別人快,比別人狠,也得看準風向,站好隊。”
李哲揚了揚眉毛,結果卡片,什麼也沒有說。
“你的父親在這安平縣城有一個蔬菜公司?”末商問道。
李哲擡頭問道:“你想招攬我,條件是保我父親平安,可是,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能力。你覺得我像是這麼有空的人嗎,小爺我怎麼說也是每秒鐘幾毛錢上下的人,沒時間跟你在這裡浪費太多的時間,來說這些沒營養的話題。”
末商笑了笑,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跟我來。”話音剛落下,李哲便感覺自己的頭一暈,心道,天天抓鳥,今日便要被鳥啄瞎了眼睛,雖然時時提防,但也沒有想到這廝動手這麼隱秘。眼前的景物頓時開始模糊起來,那些瀰漫着惡臭味和奇怪酸腐味的垃圾堆,轉身離開的撿礦泉水瓶的老頭……都在眼睛裡旋轉起來,李哲只感覺一隻手提住了他的衣領,雙腳一空,便飛快地移動起來。
等李哲重新
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發覺自己正在一個山頭的灌木叢中,渾身軟軟的,一動也不能動,心下大驚,摸了摸揹包,幸好寶物還在,難道那人沒有取走?擡起頭,才發現末商已經換了一件衣服,身上不是一件普通的黑色西裝,而是一身風衣,帶着墨鏡。
正盯着自己看,黑漆漆的眼睛。
他做了一個安靜地手勢——
“吳三金來了!”
李哲透過灌木叢枝葉,立刻就看見了大約百米外,自己的父親和那位救兵江渚客,正互相扶着,喘着粗氣。
李哲皺起了眉頭。
吳三金在哪裡?
疑惑地看向末商,末商讓開了他的身體,果然,就在另一邊,一個看不清臉的中年男人默默站在那裡,手裡拿着一支長笛。
末商說道:“我要堵住你的耳朵,不然你會跟着遭殃的。”
說完,也不等李哲反應過來,便將一個很大的耳機戴在了李哲的耳朵上,那裡面放着各種噪音,李哲被吵得眯起了眼睛,但是手腳依然綿軟無力,根本無法反抗,只能繼續觀察着那邊的動靜。
李哲看見自己的父親和那個名叫吳三金的中年男人相隔也不過幾十米,似乎在交談着什麼,父親應該是受了傷,對於方士來說,這根本不用卜算,越是親近的人,越是能輕易地感受到他身體上受到的傷,甚至包括心理上的變化。
吳三金歪着頭,突然又搖了搖頭,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然後便將那長笛放在嘴邊。
手指一動,李哲耳朵裡雖然聽着喧鬧的噪音,但依然感覺到了一股噁心的感覺涌上喉嚨,整個頭更是昏沉沉起來,他知道,這應該就是末商讓他遮住聽覺的原因了——連圍觀都受到如此影響,更不要說正對着吳三金攻擊的自己的父親了。李哲擔心地看了過去。
李一奇和江渚客的身前,忽然出現了一朵美麗的光暈。
如同極光。
光暈越來越飄蕩起來,李哲看得一時呆了,這似乎是某一種奇門遁甲阻擋攻擊的結果,果然方士之間的戰鬥千變萬化,不可揣測。李哲開口說道:“這是……”
“陣法!”末商平靜說道,“很不錯的陣法,可惜,主持陣法的兩人,都不夠專業。”
李哲想要爭辯幾句,卻發現末商的注意力全不在他的身上,也就懶得多說什麼,轉過頭繼續看着自己的老爹。
李一奇臉色很難看,吳三金許多年不見,更是厲害了許多。
李一奇坐了下來,手持一片龜甲,在上面飛快地刻畫起來,李哲不禁要鼓起掌來,在如此壓力下,家中傳承最爲困難的龜甲詛咒之法,卻是使用地如此爐火純青,想必以前也是精於此道,和許多人幹過架的人啊!李一奇的動作越來越快,那些複雜到極點的刻痕從龜甲的中央蔓延到邊沿,忽然,李一奇雙手一拋,將龜甲砸在了地上。
笛聲驀然停下。
吳三金眼神中的光芒立刻黯淡了幾分,移開長笛,吐出一口鮮血,咳嗽了兩聲。
(本章完)